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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章 舊疾 文 / 夏非魚

    淺紫垂紗,荷葉鏤空邊沿床榻,一縷蘭香徐徐淡去。

    再次醒來,小舟略微打量,知道自己已經回到了垂花閣的房中,只是不曉得為什麼是趴在床上,她從未有過這種睡姿。

    蠟燭已經燃到了根部,燭台上滿是燭淚,屋子裡也放置了好些個火盆,但是她為什麼還是感覺很冷。

    動動手指,略微起身,還未完全坐起,便又摔回了床榻上。

    好痛……

    這下小舟算是完全清醒了,她想起來自己受了家法,然後呢?

    歎氣,不管怎麼說,這傷似乎是比她想的要嚴重太多,現在的她甚至連翻個身怕也是做不到的。

    而且經過她剛才那麼一動,背後立刻傳來火灼的感覺,想來是那頓家法所致。

    「翠柳……蘭香……」小舟想喝些水,於是聲音嘶啞的喊了聲。

    翠柳蘭香二人一直在外室守著,一聽到房內有動靜,立刻跑了進來,一人小心翼翼的扶起了她,一人慌忙用兩個杯子兌涼了茶水,送到了她嘴邊。

    就著手喝了兩杯水,小舟這才緩解了飢渴。

    「小主子可要吃些東西,陳嬤嬤在灶房裡燉了細軟的素粥,想來還溫熱,就等小主子您醒來呢。」翠柳開口詢問。

    小舟點點頭,被翠柳這樣一說,她還真有些餓了,只是翠柳剛才好像說「這幾天」?

    「我昏睡了多久?」

    「算上今個的話,小主子您就睡了四個晝夜了,奴婢們還以為……」說著,這蘭香就淚珠子直往下掉,翠柳也紅了眼眶,卻伸手扯了扯她。

    這家法所致傷不可救治,是祖訓,所以當小舟被抬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當這小主子撐不下去了。

    後來還是她們幾個悄悄拿了些傷藥給上了,又用了土法子把小主子的腳踝給擰過來,這才算了事,為此還被桂嬤嬤一頓訓斥。

    小舟瞧那二人的眼睛,雖然有些愚鈍,但尚且算忠心。

    只可惜,終究不過府上派下的,而非真出於自己的貼己人。

    歎氣,攥拳,身後立刻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小舟不禁有些想要破口大罵,這些史家的祖先,是不是嫌自己的血脈過多不好生養,居然特別用這種泡製過的板子作為家法,難道就不怕子孫被打死,然後史家斷子絕孫嗎?

    小舟想著,思緒也漸漸迷糊起來,想來是這燒剛退,身子還虛弱的緣故。

    「小主子可是要再休息下?」

    小舟輕輕搖了下頭,「先拿些吃的給我。」

    好不容易撿回了條命,她可不想活活餓死了去,至於下一步,她還需要小心斟酌一番。

    此時在遠處一個園子中,一群鶯鶯燕燕正在言語嬌嗔著。

    「說起那個孩子,倒也是個可憐的。」一藕色衣衫的富態夫人正摸著盤中的堅果,言語中倒有一分可惜,卻無憐惜。

    「可不是。」在她旁邊坐著的蘭花擺衣衫的女人順口附和了句。

    在二人隔了老遠,一婉紫色衣衫的婦人放下了芊指上所執的梅花阿糕,看向邊遠處正執酒自斟自飲的女人,「你待如何?」

    那婉紫衣衫的夫人看過去,其他人也紛紛看過去,顯然那女人是個地位較高的主。

    「依著我看啊。」那女人婉約一笑道:「倒是個有些小聰明的孩子,只是脾氣上不得檯面,有個好運氣,卻看不清時局。」

    聽她這般說著,一眾夫人小姐們便以袖掩面,笑開來。

    那女子將杯中物飲盡,面色帶了些微醺。

    入夜,許是這幾日睡的多些,小舟怎麼也無法睡著。

    夜晚,自有一番冷寂,雲翳遮月影,輕漾著。

    偶爾,尚隱隱傳來更夫的吆喝,卻也是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復歸沉寂。

    然而卻有人為這轉眼便明朗的當空而落寞。

    方才用膳後,她便叮囑翠柳蘭香二人莫要將自己醒來的事情說出去,卻不想這兩人早早的便已經將自己醒來的事情給老夫人說了去。

    歎氣,躲得了初一,躲不得十五,早晚的事情兒。

    再後來,小舟的日子也著實是難了些,先且不說自己這一睜開眼渾身尚在疼痛,便被拖去祖室跪了一宿,謄抄了一百遍《孝經》,這些親戚們還一個個避她若蛇蠍,就怕被她的煞氣衝著。

    小舟本還樂得清閒,卻不想誰出了個餿主意,不知道打哪請了個什麼半仙,八字一合,果然是沖了祖先。

    於是他們便不顧她的掙扎,將她綁了起來,送去施法。

    那半仙裝模作樣的胡咎一通,嘰裡呱啦的又是殺雞又是唸咒,讓她頂了個八卦鏡,燒了的符紙沖水灌給她喝,還用桃樹枝抽她,最後還打算將她按在用飄滿了白茅根與菖蒲的水缸裡,說是要洗晦氣。

    小舟差點沒給嘔死,心說剛敲開了冰就讓她往裡跳,草菅人命也不過如此,索性最後誰說了句,便用柚子葉蘸了些水,甩了些水在她身上,也算是去了晦氣了。

    最後那不知來路的所謂半仙要用燒了的硃砂點她眉心,說是要開命,小舟一瞧他那眼神,便明白過來,這哪裡是什麼半仙,分明是有心人要故意整治她,甚至還打算藉著這個由頭將她給收了去。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想著她便一咬牙,身兒一晃,腳下如滑倒一般,整個人往旁邊的荷花池子裡栽了去。

    池子上冰層不厚實,她這樣一頭栽下去,整個人便落進了冰冷的池水中。

    打這天起,史家磨牙嘮嗑又多了件事兒,這史家的嫡長女,是個煞星命,可憐從娘胎便癡癡傻傻,好不容易被在人間遊歷的神仙救了,如今又落到了池子裡,從前的病兒又犯了,傻了。

    逢人便喚娘親,整日癡癡傻傻,卻還記得去請定安,但是這病情是時好時壞,有一次抓住老夫人便喚娘親,搞的在場的人是哭笑不得。

    不但如此,經過一番折騰,身子也算落了病根,也多虧老夫人捨得花銀錢,這才給她續了命,若換做一般人家,怕早保不住了。

    便是史家已經特別封鎖了消息,這小舟又犯了傻病的事情還是傳到了姬廉耳中,他一得了消息,一下朝堂,朝服也未換,便直接命人將轎子停到了史家正門。

    一腳踹開了讓他稍後,為他通傳的小廝,幾步便往那後院垂花閣方向走去,毫無避嫌。

    旁邊年紀大些的小廝將那被踹倒的小廝扶起來,直罵這名小廝活該,真是個沒眼色的,自個在那拚命給他暗示著,他還能和那侍郎大人頂撞上,沒被拖出去打死就算是走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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