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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63 文 / 衣落成火

    隨即,那烏金之精進入蓮焰,也是熔化為金水,同樣灑在銀白長劍之上。

    緊接著,又有第三件熔煉之物百煉靈金,第四件熔煉之物天旋聖金……第七件熔煉之物無塵元金。

    合之前那庚金之精,總共八件九金之物,全數熔煉在那仙劍之內。

    在這仙劍上,不同色澤的金線亂舞,劍意內蘊,來回打磨,正是在把八煉劍意與八件極品煉材融合起來,上下貫通,使其能運用圓轉,不帶絲毫滯礙。

    而每多增加一件九金之物,仙劍的靈性就更強一分,其中氣息,也更活躍一分。那劍靈躍躍欲試,幾欲脫離劍身而出,要化為另一種形態。

    但,還有不足。

    雲冽極是耐心,縱使感知到劍靈急切,也只將那冰冷殺意注入,讓它安穩下來:「莫急,尚需磨礪。」

    那劍靈察覺雲冽穩健之心,漸漸也平穩下來。

    只有那一份欣喜之意,卻仍隱隱透出罷了。

    雲冽又將八煉劍意注入,不斷淬煉。

    這仙劍本應無暇,一日不曾徹底磨合,就不可熔煉最後一件九金之物。

    徐子青在一旁打坐觀之,面上含笑,眼裡溫情。

    師兄做事,總那般心無旁騖,若有決心,便是一往無前,從來不為外物縈懷,也絕不為心魔所擾,不為他事生出雜念來。

    就如先前,他這師兄既然有心要把仙劍徹底熔煉完全,便哪怕那劍靈一時著急,想要立刻化形而出,師兄也會將其鎮壓,不被那急切影響。

    果然,不愧是師兄。

    看著看著,徐子青有些癡了。

    常人皆言,若是兩情相對太長久,免不了心生倦怠,為亂花迷眼。可他與師兄相許多年,為何他卻只覺時日太短,情濃未足?

    師兄從不曾變,他之心意,也只隨日久而深,恐怕再過千年萬年,也不能改了。

    許是這般想得久了,那頭雲冽本在一意熔煉仙劍,卻抬眼看來。

    徐子青面上薄紅,微微一笑。

    雲冽目光略緩,復又垂眼煉劍。

    而徐子青心裡,一時卻是暖意融融,十分歡喜了。

    那頭,仙劍「嗡嗡」輕響,那劍身上的金線,也一條接著一條,全都化作了金色小點,最終全部沒入劍身之內,融入那一片銀白之中。

    劍意長吟,在這般多方淬煉下,前面的八件九金之物,已然是貫通圓融了!

    雲冽毫不遲疑,一指點出,把那最後一件物事,投進蓮焰裡去。

    這一件,便是玄天金精,鋒寒無匹,銳利長鳴,切割四方。

    那蓮焰燒灼起來,竟也頗是困難。

    雲冽神情不動,卻是自指尖逼出一滴血來,逕直往前,落在那玄天金精之上。

    眨眼間,那玄天金精便不再鳴叫不休,反而瞬時安靜下來……隨即,其上陡然塌陷少許,就慢慢沁出了金水,又逐步全數化為金水了。

    這些金水落在仙劍上時,突然爆發了「滋滋」響聲,連續不斷,且那劍身好似被突然擲進烈火之內,連連顫動,表面也忽然有些焦黑!

    八煉劍意煥發的銀光,在那劍身表面,不斷地上下流動,就像是給那焦黑處披上了一層薄薄銀衣,即便有意遮掩,卻也會在浮動間,顯露出裡面的難看色澤來。

    然而……

    幸甚,那銀光過處,總是能將焦黑抹除些許,即便十分困難,卻也前景可期。

    雲冽雙眼化作一片純銀,手指之間,銀光迸發,丹田之內,銀龍高吟。

    這正是煉劍到關鍵處了!

    而這關鍵處,卻也要時時不斷,刻刻不停,直至熬到極處,方能化去劍身烏黑,還它一身純粹潔淨。

    徐子青看著雲冽,神情也有些擔憂起來。

    師兄現下,才到了煎熬處。

    恐怕,還要煎熬一段好一段時日了……

    必然是極辛苦的。

    不過,徐子青卻並不憂心師兄失敗。

    只因他二人長久相伴,一路行來,他早已知曉師兄穩固心境,從未動搖。且不論意志毅力,師兄更在他上,自然,是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他只消,在此處相陪……也就是了。

    ·

    雲冽這一番熔煉,轉眼,就過去有數載之久。

    徐子青初時不錯眼觀之,到得後來,他眼見那烏黑之處慢慢化去,而師兄已神入其中,定心定性,他也就釋放出容郁容姮兩位仙寶之靈,慢慢用自己的仙元打磨那兩件仙寶,又將氣息接連注入,要讓兩件仙寶,與他心神相連,更為緊密。

    氣氛寧謐,玄而又玄的意境在靜室裡碰撞,交融,旋即分開,卻並未對對方有一絲影響。

    忽而一日,徐子青只覺得滿身冰冷,無盡殺意瘋狂湧來,往四面鋪開,逼仄整個靜室。那牆壁、地面之上,俱有冰晶生成,就連呵氣時,也要凝成冰霧,又有許多冰霜,凝結在一應之地。

    他立即將己身之道運轉一番,旋即舒適不少,隨後睜開眼,就見到這如此恐怖寒意,

    ,正是自他師兄雲冽週身傳來。

    雲冽這時,也被那冰寒之意包圍,整個人都彷彿化作了一團純粹殺氣,只有那一雙銀白之眼,顯得很是明晰。

    他的身前之處,銀色長劍躁動不已,那只剩下極薄一層的烏黑表皮,就肉眼可見地,在那殺氣吞噬下,消失於無了……

    然後劍意流轉,爆發出沖天威能,那仙劍發出一聲清越的長鳴,又有淡淡銀光,從其上迸發而出,直湧而起!

    忽然間,就形成了一道朦朧的影像!

    徐子青屏住呼吸。

    他知曉,這正是劍靈成型!

    只待它真正顯化出人形來,這一柄仙劍,也就徹底熔煉成了!

    雲冽神色不動,與之前一般平靜從容。

    就彷彿只是做了件再微末不過的小事,他手掌探出,自那劍鋒之處,緩緩撫來。

    劍鋒寒銳,他手掌撫過之處,殷紅鮮血順之流淌,盡數流入劍身,又被那劍鋒汲取……如此情景,竟似開鋒。

    而那仙劍之上的虛影,在雲冽鮮血淌出之後,也一點一點,清晰起來。

    從眼耳口鼻,到四肢身形,終究是顯現在師兄弟兩人之前!

    那是個,看來約莫不過十歲左右的男童,他黑髮垂肩,肌膚微白,一身銀衣,生得是五官分明,相貌有七分相似於雲冽,竟也有三分相似於徐子青。

    其氣質亦偏於冷肅,雖說如今年紀還小了些,但一身的氣度,卻已頗有模樣。

    突然間,男童睜開兩眼,那眼瞳俱是銀白,就如方才淬煉仙劍時的雲冽一般無二。

    他又看向雲冽,開口喚一句:「父親。」

    因是雲冽親手熔煉而成,由始至終,將其喚醒。

    比起尋常仙寶與主人,這庚金之精的靈性化作劍靈,如今又為仙寶之靈,當真堪得稱呼雲冽一聲「父親」。

    隨即,男童再看向徐子青。

    徐子青的笑意,則略有些尷尬之意。

    他思及從前容瑾因他而萌發,喚他為「母」,後來因他與師兄曾有雙修……便喚了師兄為「父」。

    如今劍靈應師兄而生,卻出口喚了師兄為「父」,且他與師兄氣息交融,這莫不是,莫不是又要與容瑾那般?

    而後,男童確是出口了,他倒不曾喚出「母親」來,而是喚了一句:「師叔。」

    徐子青登時放下心來。

    隨即他不由失笑。

    當真是被容瑾駭到了。

    容瑾因著意識猶如幼童,分不清這些,正是理所當然。但這劍靈卻並非如此,且不說從前有一絲靈性時,已然活過許多年月,就說後來同雲冽並肩作戰那許多年頭,又化作了這十歲男童面貌,也知他意識成熟得多,哪裡還會如他先前所想那般、那般……

    思及此,徐子青便也笑了笑,應了一聲。

    男童面無表情,見禮過後,就立在一旁,再無聲息。

    徐子青稍想了想後,就對雲冽說道:「劍靈長伴於師兄,不如師兄也為他取個名字可好?」

    雲冽略思忖,開口說道:「我所修劍道,以殺止殺,而劍者強則鋒芒畢露,平日裡也需藏鋒。如此便也以『容』為姓,喚作『容止』。」

    男童眼裡,閃過一絲喜意:「多謝父親與師叔賜名。」

    徐子青一笑,心念轉動間,把才纔收起的容郁、容姮也都喚了出來,他感知容瑾躁動,也一指點在地上,叫容瑾顯現身形,化作一條細細血籐。

    之後,他方說道:「如此你等互相結識一番,往後天長地久,我與師兄永不分離,爾等之間,也要永世相隨了。」

    容郁容姮聽得,手拉手點頭應道:「是!主人!」

    那容止聞得,也對兩人點了點頭。

    而容瑾一竄而起,籐蔓一轉,就往容止那處彈射過去!

    容止見狀,就手一抓,正將那籐蔓握住,容瑾扭身,也是這般蔓身一揚,就乾脆纏到了容止手腕之上。

    容瑾快聲道:「容、容容止!」

    容止對它卻像是有些喜愛,伸手撫了撫葉苞,喚一聲:「容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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