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那仙舟行來漸緩,連之允笑道:「此處便為第二天6了,沿此流而下,是為凌天宮。」
原來在天6之內,也有許多大河交錯,這仙舟雖能上天入地,但在那大河之內,卻行得更為自在。
凡仙界大勢力,總少不了河流仙山,凌天宮自然也不例外。
隨即,仙舟飄飄忽忽,順水而下,過得有半個時辰,已然越過千山萬水,到了一處仙氣飄渺的所在。
那裡白霧重重,仙雲渺渺,雲霧掩映間,能見到幾處極大的宮殿,宮殿四周,又有許多亭台樓閣,正是一派仙家氣象。
看起來,比下界諸多大小世界來,都要顯得更為莊嚴,也更有氣韻。
凌天宮為三十六宮合稱,三十六宮各有其名,但那每一宮亦皆是凌天宮。
仙舟停下後,連之允一聲清嘯。
登時三隻仙鶴自那雲層之內飛來,每一隻不過只有丈餘長,翼展也不過兩丈,看起來並非如何俊偉,但卻自有一種清靈之感,氣息比起下界那動輒數十丈的巨大妖獸來,則更為強盛。
連之允先坐上一隻仙鶴,又笑道:「兩位仙友也請各領一隻罷,這凌雲鶴乃是凌天宮豢養,倒算得上是好腳力的。」
徐子青便不推拒,縱身坐到那仙鶴上去,雲冽也一晃身,同樣如此。
兩人此時皆言:「多謝仙友。」
那連之允也不多說什麼,只用手往前方一指,就叫這仙鶴,直投入雲層中去。
徐子青自高空朝下看,那重重疊疊的宮室,極顯繁複,又顯精巧,瑞光彩雲,景致絕佳。有仙人來往,或足踏仙雲,或乘仙鶴凌風,或踏法寶飄搖,且不論是否道心皆已圓滿,只看著姿態,倒都有些仙氣飄然之感。
每一間宮室都有仙人進出,除卻那些眉心有仙印者外,還有些身上雖含著些仙氣、卻並無仙印之人,大多為侍者、僕役服飾,跟隨仙人身後來去,神態間也顯得很是恭謹。他們的境界有些古怪,若仔細用仙識掃過,可觀其體內有一尊嬰兒,與元嬰相類,凝聚而成的力量氣息卻很不同……
徐子青有些恍然。
前頭聽聞這仙界裡也孕育出生靈來,又或者仙人成婚,聯姻產子,生下來的,若不是天生的仙人,就是如同這般,乃是天人了。
而天人若是還未修成時,也只是如弟子、僕役一般的存在。
不知不覺間,他不禁又想道,自下界飛昇者,與仙界天人修成者,兩類仙人恐怕有些不同。仙界既然紛爭不斷,是否與此也有關聯?
這天人之內,修成的境界,又當時如何劃分呢……
心裡疑惑,徐子青卻也不急於知曉。
如今他只願快些前往那小乾元宮,也瞧一瞧故人。
也不知當年先一步飛昇的杭域主,是否已在此宮中?
只這般想著,他竟也有幾分激動之情。
仙鶴很快飛到那第八重宮闕處,在上方盤旋起來。
連之允揚聲道:「小乾元宮管事的師兄,在下小慶耘宮執事連之允,有事求見哪!」
說完之後,他便靜靜等候了。
徐子青有些不解。
連之允笑言道:「不屬一宮之人,各有職司,不可逾越。你二人既然是來投下界師門的,連某就要將你二人引與此地管事師兄處,認證身份,得小乾元宮令牌,這才算是了事了。連某自身,則不可越俎代庖。」
徐子青明瞭,便也笑道:「有勞連仙友了。」
連之允一笑:「你這禮數,可真是不差。」
徐子青略有赧然,也只好又笑一笑了。
很快,那第八重宮闕里,有一人飄搖而上,寬袍廣袖,眉目疏朗,後頭挽了個髮髻,神情有些訝異:「在下小乾元宮內務執事呂寅,連兄請指教?」
連之允此時,正是似笑非笑:「連某此來,可是與你送了兩位英才……你們這小乾元宮,也不知是什麼運道!」他一頓,「連某如今做的正是那仙人河邊『守株待兔』的任務。」
那呂寅聞言,順他目光,看向連之允身後兩人……才剛速速打量一回,又想起連之允言下之意,眼裡登時露出一絲不敢置信之色。
他略一定神,遲疑詢問:「莫非,這兩位仙友,乃是連兄自仙人河中……」
連之允面露一絲妒色:「可不就是今日剛剛飛昇的仙友麼?原本還有個焚天仙院的對頭要與我爭搶,孰料這兩位仙友自言要尋找師門,才歸了我凌天宮來。」
呂寅心裡確認七八分,面上已然露出喜色:「那這兩位仙友的師門……」
連之允撇了撇嘴:「出自周天仙宗。」
呂寅頓時笑了開來:「原來是與呂某同一脈的師弟,幸甚,幸甚。」他連忙又對連之允道,「還要多謝連兄厚誼了。」
連之允輕哼一聲:「好了,連某任務已了,這便將人交予你手。這是你小乾元宮的運道,你可莫要自己怠慢了才是。」
呂寅亦禁不住笑意:「自然如此,應當的,應當的。」
隨即,連之允朝徐、雲二人頷首示意,轉身飄然而走。
而徐子青與雲冽,也看向呂寅,自我介紹。
徐子青一笑:「在下徐子青,見過呂師兄。」
雲冽微微頷首:「雲冽,有禮。」
呂寅笑吟吟將兩人眉心仙印多瞧了兩眼,方說道:「兩位師弟不必客氣,呂某這便給你二人辦理小乾元宮令牌,自今日起,你二人便是我小乾元宮裡弟子了……」
他說時,在前帶路,又對兩人將宮裡情形介紹起來。
這位呂寅,本也是下界周天仙宗飛昇上來的弟子,只不過他飛仙已有數萬載,稱得上是徐、雲二人不知幾代師祖的輩分了。
但如今既然都成了仙,那麼就都以師兄弟相稱的。
故而如今新來的兩人既然與他同屬一脈,他自然態度尤其親切,並且,他也會格外有心,要給兩人送上最好的待遇了。
呂寅道:「凌天宮裡三十六宮室,每一宮凡列入仙宮種子者,皆能得到上下齊心培養。如今偌大的小乾元宮,得到種子身份者,不過七位,初時都不過是羅天上仙,而現下皆為大羅金仙。需知這種子可不好當,儘管是極力栽培,可若是成了種子後,數萬年不能有所進境,則不可再做種子,若
是進境至九天玄仙,就可以爭奪宮主之位,也無需再強佔種子之位了。因此,多年下來,也就剩下這些……而每一個宮室至多不能超過九位種子,如今你二人過來,正好有兩處空位,豈不是機緣巧合?這想必,也正是你兩個的氣運所在。」
他如今是起了心要讓這兩位周天一脈的新師弟得到種子名額,而且這說是種子,其實對外稱呼,便是少宮主,在每一處宮室裡地位十分尊崇,就連一些長老,都要為其讓路。如今他們周天一脈整體實力雖是很強,偏生只出了兩位少宮主,對外可有些不太好看。這下來了兩個剛飛昇就能得到羅天上仙品級的,誰能阻止他們得到名額?
別說這兩人口口聲聲尋找師門,就可以試圖將其壓制。只要他們對這待遇不滿意,也是可以立時反悔的。像這樣罕見的人才,花費大代價挽留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還往外推呢?
呂寅對此,正是有十成十的把握。
徐子青聽呂寅所言,也是含笑道謝。
他也不是那等不通變化之輩,既然如今想到這仙界恐怕跟下界一般都有紛爭,自然是自家的宗門實力越強越好。他是五陵中人,也是周天中人,將來還會是小乾元宮中人、凌天宮中人。
對外他們自然是一家之人,也要同氣連枝,但對內,他也當盡力尋求最高待遇,為師門長輩謀福才是。
很快,呂寅將兩人帶到一座宮殿前。
在其中,有身著華袍的仙人,正執筆書寫,神情肅穆。
呂寅快步過去,快聲說道:「秋長老,我小乾元宮迎來兩位新晉仙人,才剛剛飛昇、重塑仙體,就已然是羅天上仙,正該得到那種子身份,長老認為可是?」
那華袍仙人聞言,手指微顫,一滴墨落下來,卻是將字毀了。他抬起眼,往徐、雲二人處看了看:「果真是剛剛飛昇?」
呂寅笑道:「這哪裡瞞得過長老的慧眼?新晉仙人週身尚有天河氣息,需得數日方會褪去,一見便知了。」
那秋長老的眼裡也有一絲喜意:「不錯。」他說完,運筆如飛,在那面前的一疊符紙上,飛快地書寫了幾張,稍折了折,就化作數只紙鶴,飛出了這宮殿。
呂寅見狀,就對徐、雲二人解釋:「秋長老已將此事告知宮主及幾位掌事長老了,稍待片刻,便當有回音的。」
徐子青自然又是對兩人道謝。
因著總要等上一等,師兄弟兩個就在那秋長老相邀下,坐下品茶,慢慢等候。
氣氛較為平和,那秋長老乃是個做實事的,言語並不多,呂寅倒是較能言語,又把小乾元宮裡,有一位宮主,九位掌事長老的事情,也一一介紹出來。
這就閒聊了一陣。
徐子青略聽完之後,稍一遲疑,還是開口詢問:「不知這小乾元宮裡,在數百年前,可有一位叫做『杭敏河』的仙人加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