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一人吐血後,接二連三,便有數人,都是吐血而出。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原來他們在被那洪流沖刷時,無數影像衝擊過來,把識海幾乎漲破,一時間便忘了試探,待好容易定心試探時,才堪堪發覺其中奧妙,又在久試不中時急躁起來,使得腦中越發刺痛,漸漸覺得煎熬,苦苦支撐,終於到了極限……因著一條可以與己身之道相合的大道虛影都不曾發現,就少了頓悟之機,不曾頓悟,雜念叢生之下更加不能靜心,如此循環,為其性命與道途著想,到底被排距出來。
且不論他們所修是什麼大道,終歸是失了這一次機緣。
出得之後,這幾人心頭懊悔不已。
正是一步遲,步步遲,縱有機緣,也沒能抓住。
在修仙途中原本就是如此,只有步步當先,方可立於巔峰之上。
當下裡,他們就禁不住盤膝自省起來:
「我修煉到得如今,十分順遂,於是自傲起來,方有如今之事。」
「求道艱難,我怎可為一時虛榮蒙蔽,狂妄自大?」
「先前觀想到大道法則,得入大乘,我果真是浮躁了……」
「因得了這道元大會相邀,我從前時時謹慎,卻一朝失於急躁,原來是心魔一直隱藏,如今正被引發出來……」
這些修士,都是想道:堪稱當頭棒喝!
隨後,他們各自平定心緒,一面反省自身,一面也調息起來。
雖然失了機會,但一時得失非是最為緊要之事,能將他們心境重新穩固一回,倒也不枉了來此一遭!
約莫過了好幾日,洪流裡再沒有被驅趕出來的吐血修士,停留在裡面捕捉大道虛影的修士們,則每一位身上都有異象產生。
在外面的修士十分羨慕,以他們眼力,自能發覺那些修士大有提升,對己身之道的理解,恐怕又步入一個新境界了。
而洪流中……
徐子青攫取那許多生死之道的道理,也匯聚成意識之流,在他通身穴竅裡穿行。這乃是因他在無盡沖刷裡體悟到的本領,可以讓這些被他汲取過的大道虛影,由他自身衍化成意識虛影,互相交錯,互相碰撞,引發出道理火花,成為他的養分。
只是,這些道理全都被他領悟後,他卻隱約還覺得欠缺了什麼,支流再多,也不過彌補了「生死」的道理,而「輪迴」的道理上,分支不多,他後來窺得了善惡輪迴之道,有命運輪迴之道,但這兩種大道,似乎都不及另一種。
可那一種,卻究竟是何大道?
好似只餘下一層薄膜捅破便可得知,偏偏極難捅破。
他分明應當早已知道的,可不知為何,這一刻竟總是不能想起,著實是……奇怪極了,也讓人沮喪極了。
七日七夜後,徐子青猛然睜眼。
他有感於此時那洪流沖刷得更加急迫,但後勢卻很不足……心裡便有個預兆。
這一場機緣,應當是要結束了。
霎時間,他心念一動,所有的意識虛影匯聚起來,被他盡數吞入!
果然,就在下一瞬,那洪流驟然消失,就像是從不曾出現過一般。
整個殿堂裡,數千修士浮浮沉沉,週身的異象,也都消失了。
這時候,他們也各有所得。
徐子青往一旁看去,師兄雲冽,也神光收斂。
兩人的蒲團相距不遠,即便先前被洪流沖刷,也並未分散。
這時他便朝雲冽微微一笑:「恭賀師兄。」
雲冽略點頭:「你亦如此。」
這一對師兄弟,都得了不少好處。
他們原以為本身根基已十分穩固,但在這裡修煉一遭後,才知這穩固不過是相對而言,比起現下來,先前的穩固,也已然成了虛浮。
如今的穩固,方才是真正的穩固。
眾多修士俱是睜了眼,一場體悟下來,所得也是不少。
不過因他們多是獨自前來,倒無人可以分享一二,不過有些所修大道有相似之處的,在洪流沖刷下,本就到了相近之地,就也有那麼幾人,意欲同身側的同道說起話、論起道來。
這時候,那威嚴聲音,再度響起:「且坐!」
但此時那聲音之主卻並非不知來處了,而是在那殿堂後方陡然出現一個光台,上方有許多投影,皆是在此地駐紮的散仙。
那威嚴之聲,就是從其中一位散仙口中傳來。
這些散仙不知本體乃在何處,但各自氣息,皆很恐怖。
眾多修士既為各上三千大世界中佼佼之人,平日裡也接觸過不少散仙,略作推算,也可知道。
光台上的散仙們,至少也是五劫散仙的。
徐子青和雲冽對視一眼,兩人心念轉動,那蒲團便游移來去,在那略略靠前之處,停留下來。其他修士反應也是極快,同樣馬上尋了個位置。
那光台上,散仙們便說起話來:
「道元大會,自爾等進入殿內時,便已開始。」
「先有觀想蒲團,乃至寶氣息所化,雖
無至寶之能,對爾等卻有用處,凡與會者,皆賜予一件,可待會後帶走。此寶有助於觀想,待飛昇前,可贈予後人,三代後,便無用處了。」
「大道洪流,雖不過虛影,卻可考察爾等諸多反應。凡在其中體悟大道者,所攫取之道,數目皆記於令牌之上,爾等可自行觀之。」
「大道虛影之數,為爾等借助至寶之力時所得用之物,爾等需得牢牢謹記,莫要事到臨頭,再來慌亂了!」
如此種種言語,非是一位散仙所言,但每一句俱被眾多修士聽在耳裡,記在心中。
只是聽到後來,那不曾體悟一條大道虛影者,卻都是面露苦澀之意。
果然,這便又是慢了數步……
徐子青明瞭。
這道元大會果然與尋常大會不同。
尋常若是哪個召集來了年輕俊傑,或者互相鬥法,或者相互論道,或者互相結交,或者有許多酒水靈食,供眾人飲宴享用。
但道元大會卻是悟道大會,凡來者俱為三千大世界佼佼之人,來此之後,自打進入殿堂那刻,就要用盡一切時間悟道。
於他心裡想來,恐怕這也是因著,來此不易罷……
凡來此地者,分屬不同大世界,也都快要步入那渡劫之境,如今幾乎無甚交談,更莫說結交了。便有少許言談,也是隻言片語,匆匆即過。
說到底,還是只能靠了自身。
散仙之意十分明了,觀想蒲團乃是第一步,攫取大道虛影乃是第二步,隨即再有第三步,應當便是此行重中之重。
然而,究竟要如何利用那大道虛影,散仙卻是並未告知。
是因著不好說起,還是又是機緣考驗?
徐子青忖道,約莫,是兩者皆有罷!
如此想時,眾散仙已然將交代說完,又道:「爾等如今根基已成,可隨我等前往至寶所在,寄托元神!」
徐子青心裡一凜。
果然來了!
只不知那寄托元神,當如何寄托?
雲冽說道:「且同去。」
徐子青神色便是柔和:「師兄說得是。」
既然道元大會如此受人尊崇,必然是極為有利,實無需太多思慮。
其餘許多男女修士,也自端坐。
尤其因自身種種緣由未能攫取大道虛影者,更為謹慎。
他們已然落後數步,如今正是十分忐忑,要竭盡全力,將第三步的好處取得。否則,雖他們自知乃是自作自受,那一腔傲氣,卻也不能讓他們甘心於人下的。
散仙們又喝道:「速來!」
話音落後,齊齊轉身。
眾修士此時方才看到,原來在諸多散仙座下,亦有一塊蒲團,同他們座下大略相同,只不過多出數道紋路,散發著種種玄奧氣息。
這或許,又有什麼名堂?
待散仙們轉身後,徐子青、雲冽以及所有修士,座下蒲團突然好似受了什麼召喚一般,紛紛將他們托起,逕直往前。
隨即,那光台延展,所有蒲團帶著眾多修士,爭先恐後地,投入到石台之內了!
——而他們自身,在這一刻儘管還能操控蒲團,卻不知為何,一心與蒲團一樣,也毫不遲疑,跟隨而去。
待入了石台後,徐子青驟然驚醒。
先前似乎心境與蒲團合為一體,蒲團受了召喚,他亦無法抗拒。
這蒲團,竟還有些問題。
雖說如今看來是對他無害,可那身不由己之感,仍是叫人不安。
若是帶它離去,用其修煉……豈非是有點不妙?
雲冽亦是如此想法,有心以劍魂催發劍意,將其牽連斬斷。
徐子青心裡一動:「師兄且慢。」
於他出聲之前,雲冽本也停了手,如今聽師弟言語,自更如此。
原來這對師兄弟,剛剛心有不悅,卻在下一刻,發覺了那蒲團如此的原因了。
就在前方,有無數光帶,於無盡光幕裡滑動,好似靈蛇,又好似游魚,而那些光帶那般凝實,散發出來的,卻是比起先前那些大道虛影更加真切的,極其玄妙浩瀚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