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三個月過去。
這段時日裡,不少原本卡在化元後期巔峰的修士,因聽了諸多元嬰強者講道後,所有所悟,登時突破結丹。
也是因著這些講道之人皆為天資穎悟之輩,自己當年修行時如何體悟大道,如何修煉功法,遇上難處以哪種法子最為便捷,再引申千萬種法門,百十種道路,每一條難易不同,功效不同,但凡聽講者,多能與自身之道對照起來,自然其中晦澀處便可通暢,之前的桎梏竟全都消散了。
而這些初初結丹的修士,將境界稍作鞏固,就在不少「老兵」帶領之下,也要與那妖魔對戰。「老兵」們雖同樣只在金丹,可於妖魔對戰時經驗也頗豐富,更能護持「新兵」,使他們速速熟悉起來。
這些金丹期的「新兵」,亦在不斷的廝殺中,以實戰夯實了根基,雄渾了積累。
——由於雲冽於劍道上毫無保留,劍修之中,進境之人也是最多。
尤其是劍道境界突破從而放開心懷,突破到金丹期的化元修士,他們境界越高,體悟越快,再度這增添了許多金丹劍修後,叫伐魔之力,亦更增數分。
且這些劍修越是研習劍道精深,越是發覺雲冽此人深不可測,不論他如今修為境界如何,但那劍道境界,卻是毋庸置疑,為傾殞大世界第一人!
眾多劍修,自對他萬分感激。
只是到底淬煉劍魂不易,即使聽得雲冽講道,也尚且沒有劍修凝煉劍魂,本來最有希望的風神劍尊與雷龍劍尊兩人,則因心中芥蒂、懷有偏見,將重中之重錯過。哪怕後來有兩位新晉劍尊講解,仍舊有些雲裡霧裡,不能窺見那一抹靈光。
——若說如今隨時有可能會突破者,便是早已有劍意第四境的奚凜,然而他原本遜色那兩位劍尊一籌,因此還需磨練。
也是由於這個緣故,奚凜多番出戰,如今已是煞氣驚人。
這一日,徐子青本來正與麾下仙兵配合練陣,如今再並非如早先那般只有十名金丹在手,而是總數有三百金丹,成為一個方陣,要隨他拚殺。
除卻原本十位金丹舊友都在其中以外,他的那許多弟子、師尊師弟,也來到他的座下。待到戰時,這些對他早有瞭解之人,必然能聽他吩咐行事。
不過這些金丹仙兵雖說之前都同其他元嬰與妖魔廝殺過,卻還只是剛剛來到徐子青處。只因徐子青境界正在化神後期,尚且不曾出戰過。
現下這些金丹仙兵乃是至少經過三戰後還能存活者,被徐子青接手後,便只有一個目的——積極配合於他,來日裡待中級妖魔現身,就要隨他剿魔!
然而忽然間,有一人前來說道:「徐子青,宗主有召。」
徐子青聽得,只叫這三百金丹繼續演練,自己則縱身而起,隨同此人前去宗主、大能們所聚之地。
待到了以後,他那也同樣引領了三百金丹劍修在另一頭演練劍陣的師兄,果真也來到了此處。
徐子青看一眼師兄,目光柔和,隨即他轉過頭,見過宗主等前輩大能:「宗主有召,不知所為何事?」
紀傾見狀,招手叫他過來,說道:「煉器宗師車齡子與諸多擅於煉器的同道們,借由你所出破空鏡,並界外妖魔心臟中所藏時空之力結晶,已煉製出一種法寶,可以感知那界外妖魔之氣息。」
徐子青聞言一喜:「此事大善!諸位長老前輩辛苦。」
紀傾眼中也有一絲喜意,但他卻說道:「不過如今需得有人試上一試,方可知曉此物能有何等功效。」
徐子青自是拱手:「若要一試,弟子願往!」
紀傾笑道:「我喚你與雲冽前來,也是正有此意。」他歎道,「雖說對爾等嚴苛了些,但畢竟只有你二人對戰過那中級妖魔,也只有你二人用了破空鏡,知曉它原本有多少能為。」
因此,也確是再沒有哪個比他們師兄弟兩人更為合適的了。
徐子青也是一笑:「宗主不必如此,我等受師門重恩,受此方大世界哺育,哪裡能只享福壽而不共患難?弟子心甘情願,絕無半點不誠之心。」
雲冽亦道:「我亦如此。」
紀傾面上有讚許之色,其餘宗主大能們聽得,也是如此,待看向紀傾時,目光裡有一分羨慕,卻無嫉妒之意。
雖說這兩位弟子確是萬年難得一遇的絕世天才,心性亦為上上之選,無可挑剔,但他們門中的弟子,卻也差不到哪裡,亦為此界驕子。
衍帝見狀,也是說道:「吾兒軒轅如今正有戰意,不妨叫他與這兩位英才同去。」
紀傾聽得,若有所思,卻也是點頭應了。
其餘宗主大能,卻並未同樣出言。
只因這同一代天龍榜上之人,也確實只有那排行首位的霸皇軒轅,不論從境界到實力,還是品性到氣度,能與這二人相爭了。
自然,他們三人一同行事,也毫不突兀的。
紀傾覆又交代,依照那妖魔幾番出現之處,大約是不斷往東域深處推進,因此他們選出數處城池,讓徐子青三人帶領麾下過去駐紮,每隔七日,便要換上一地。
——這些界外妖魔行蹤太過詭異,無奈之下,也只得選用這等笨拙手段了。
徐子青等人,自是用心聽過。
待再無人吩咐時,徐子青倏然想起什麼,開口詢問:「宗主,不知此去可否叫虞展隨同?」
紀傾等大能心中微微驚訝。
……人魔?
徐子青笑道:「虞展有操縱七情六慾之能,而那些界外妖魔雖非此方大世界之物,到底也是生靈,也亦有七情六慾。」他頓了頓,「宗主,不妨一試,倘使虞展之力有所能及……」
紀傾等大能,都是霎時明瞭。
若是人魔之能當真也能對那界外妖魔奏效,以他虞展一人之力,便可能與千萬妖魔對抗了!
這果然是,可以一試。
人魔虞展在紀傾不曾召喚時,總在小蓮峰裡陪伴他那愛侶炎華,這時經由宗主傳喚,自然再度來到此處,一打眼便見到徐子青。
徐子青一笑:「隨我去罷!」
虞展自然領命,應道:「小生遵命。」
因大劫之事,也因南域亦有邪魔道蹤跡,因此在這些時日裡,連南域裡的凡人以及散修,也都被挪到東域境內,受仙道一眾調度。
邪魔道見則誅殺,通常自由狂放的正魔道修士,若是有意共同抵擋大劫,則也可到東域中來。只是他們性情素來不羈,難以集結為魔兵,故而叫他們自主行動,若是有意,只管在需要時自行與妖魔對抗就是。
而如今東域境內諸多城池,也都66續續,布上了防護陣、傳送陣,只是傳送陣代價太高,僅有少數極大城池裡,才能布下能傳送千人以上之大陣,尋常的傳送陣,能一次送過數十上百,已是極多。
這一次,在平漢城城主府後,巨大陣法裡光芒閃動,約莫持續半柱香工夫後,原地便出現了近千人的隊伍。
為首三人,一位身著白衣,氣質冰冷,一位穿著青衣,相貌溫和,一位身材魁梧,神情懶散。但每一位都氣度非凡,顯然是地位極高,實力亦極高的絕頂人物。
在他們身後,跟隨有一位灰袍看似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再有一位相貌恭敬的耄耋老者,以及一條身材魁梧的大漢。
再往後,便是密密麻麻,三個方陣共九百人次的仙兵。
平漢城城主是一位接近元嬰的金丹後期修士,只是因著許多年過去已然結嬰無望,方才得了這城池,來做這等雜務之事,並未再專注修行下去。
這幾日他已聽聞聯盟要派遣極優秀的弟子前來巡查此地,雖只停留七日,但若是這七日裡妖魔來襲,他們當竭盡全力,保住此城!
自然,這位城主就早早等在此處,為的,便是迎接這些上宗來人了。
如今一見之下,他很快就依照傳言,將人認出。
白衣劍修為戮劍雲冽,青衣法修為萬木之主徐子青,銀衣親王為霸皇軒轅!
……至於灰袍書生與耄耋老者他並不識得,不過理應是他們的幫手,而魁梧大漢該是同盟妖將,手裡將有一件法寶,可以在對戰之時,直接將海中妖兵傳送過來,同妖魔對戰。
還有仙兵們……雖說只是兵丁,其實每一人境界都不比他更弱,且仙途亦比他更為寬廣,若是尋常時候,也皆是了不得的人才。
平漢城城主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幾步,說道:「平漢城城主敬和義,見過上宗來使,宴席已然備好,為諸位來使接風洗塵!」
徐子青等人也見到這位城主,只覺他處事圓滑,看來心裡頗有計算,但既然對方如此客氣親近,他們也不能置對方好意而不理。
於是他就笑道:「多謝城主厚待。」
之後,他們為首幾人,都去入席,這些仙兵們,也各自被招待起來。
餘下七日,他們當在此地等候妖魔蹤跡。
眾人每到一處城池,都要受到那城主精心招待,然而輾轉三度,都不見妖魔蹤跡。
非是妖魔不曾再度來襲,而是這一眾手持探測法寶的仙妖同盟們,每每所在巡查的城池裡,都沒有遭受妖魔的襲擊罷了。
如今的山衡城,已然是第四處了。
徐子青站在城牆上,手裡把玩著一件晶瑩剔透的法寶。
此物呈羅盤狀,上有一根細針,沿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緩慢旋轉,其速不疾不徐,數十日來,都毫無異狀。
雲冽闔目坐在一旁,丹田前方,有一柄黑金小劍直直豎立在那方寸之地,劍鋒朝下,像是也在入定一般。
在這黑金小劍上,並未有絲毫氣勢流溢出來,但若是有人用神識試圖去窺探那劍,就會霎時間感知到一道鋒芒直劈而來,幾乎就要將自己的識海斬傷!
只不過,儘管如此,卻在有一位劍修意外察覺後,開始再度嘗試起來。
或許對於尋常修士而言,那一道鋒芒十分可怖,若是沾染,就要重傷萎靡,而對於這劍修而言,他倉皇間將劍意放出抵擋,雖不曾全然擋住,神識也受了一擊,可刺痛過後,他卻發現劍意似乎隱約提升些許……霎時間,就叫他興奮起來。
而後這一位劍修嘗試時,仍舊能察覺一道鋒芒,可那入定中的雲師兄,卻半點不曾阻止,亦不曾被打擾一般。
似乎,是那黑金小劍自發防備……一時間,這劍修有些驚異,僅僅只是稍稍防備,已然有如此威力,那麼雲師兄的實力到底如何恐怖?
不過這年頭轉眼又被壓下。
這劍修明白,若是雲師兄不允,必然在他第二次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