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泉約有近丈方圓,內中冰霧升騰,寒氣逼人。
稍稍接近,徐子青只覺一股寒流直要將人凍傷,便將真元運轉數個周天,才有些溫暖起來。
但饒是如此,手指、面頰,都還有些微僵硬。
雲冽低頭問他:「無事否?」
徐子青微微一笑:「不礙事。」
雲冽只將他手腕握住,送入一股龐大真元進去,剎那間將最後一些寒氣捲走。
徐子青輕吁口氣,又越發舒適了許多。
到如今,他越發希望能盡快將神水覓得、早日結嬰,否則日後若是再去了什麼艱險之地,那些個詭奇的幻境,也夠他喝上一壺的了——他可不願可師兄拖了後腿。
隨後兩人往泉中看去。
冰泉呈滿月之形,冰寒之水平靜如鏡,人立在左近處,能從中瞧見自己的清晰人影。
而在這鏡子正中,則有兩彎「新月」相抱,頭尾相接,如同兩尾魚兒。
「新月」裡,卻好像有什麼物事沸騰起來,汩汩地冒出許多水泡。
徐子青一喜:「師兄,那裡應是寒極而孕育出的熱流了。」
雲冽略點頭:「我且收來。」
二人之中,以徐子青之力,怕是沒法收取這冰泉,便是勉強為之,也要被凍壞了。
反倒雲冽氣息冰冷,不懼怕什麼。
隨後,雲冽就一晃身,已站在了冰泉裡。
那泉水不深,只沒在他的腰間,他一步步走去,週身氣勢也越發強大起來。
徐子青見狀,也是專注看去。
雲冽動作頗快,他才走近「新月」,手心已現出尺長的淨瓶,把瓶口對「新月」一抵,區區幾個呼吸間,就把它們全都收進了淨瓶中去。之後他再晃身而回,真元流轉間,寒氣盡皆褪去,衣衫也不負濡濕。
徐子青就問道:「師兄,如何?可是孕育出了神水?」
雲冽頷首:「若我所覺不錯,確有。」
徐子青放下心來,既然神水已然取得,此行目的已然達到,就再不必擔憂了。
兩人不在此地多作耽擱,雲冽把淨瓶收起後,徐子青又收取一些極寒之水,以便日後留作他用。
同樣這冰泉週遭也有不少冰屬靈草,他有些取了種子,有些取了成株,收穫更是不少。
之後,他兩個就同豐氏一族中人會合,招呼了豐泰這家主,同他們一齊往冰雪仙宮回轉。
此行雖也破耗費些力氣,不過也還算順利,豐泰同樣放心下來,回去時,越發不敢耽擱。
徐子青和雲冽於第二冰宮前不曾受到絲毫阻礙,一路暢通入得內中,豐泰則轉身告辭,帶著豐氏族人一起去向二少宮主拜別了。同時,徐、雲二人也遇上了前來迎接的莊惟。
莊惟一笑:「可算歸來了,和徵近日無人陪他對戰,正頗覺不耐,雲道友還請擔待些。」
雲冽看他一眼,略點頭:「我亦喜同他切磋。」
莊惟越發歡喜。
自打同徐子青重逢後,他早先一些遺憾也已彌補,更莫說有這好友傾聽心事,那些鬱結之感也消弭不少。
如今恐怕再沒多少時候能與好友相聚,還是要多多相處為好。
徐子青溫和一笑,就握了他手,與他一起進去殿中。
莊惟把他和雲冽安頓了,匆匆又去處理事務,然而他身形一消失,徐子青就不禁皺起眉來。
雲冽自是發覺徐子青異狀,便開口:「為何這般焦慮?」
徐子青神識往四處掃過,發覺並無他人,才低聲說道:「師兄,莊惟有些不妥。」
雲冽看向他:「他待你真誠,若有不妥,非是品性,而是本身。」
徐子青點了點頭:「我剛同他重遇時,因心裡太過歡喜,與他雙手交握也不曾察覺什麼。事後我雖覺略有不安,卻因樂正和徵待他極好,而將這不安拂去。今日他來接我,我心中一動,就借握手之機探了一探……儘管不過一觸而過,卻仍是被我發現了端倪。」
雲冽並不言語。
徐子青歎了口氣:「金丹真人壽有八百,那壽元與生機正是緊密相連。尋常人或許不能窺得明白,但……師兄,你知我有那《萬木種心**》為根基,自打結丹以來,對生機感知越發敏銳。」
「莊惟不過年長我十餘歲罷了,我而今不過百餘歲,他的壽元自然也當有六百多載才是。可他體內生機卻已盡枯竭,若我不曾看錯,怕是只有不足二十年的壽元了……」
說到此處,他不由心裡一悲。
徐子青本以為莊惟是借天材地寶並這乾元大世界之旺盛靈氣,再有樂正和徵為他弄來合適功法、指點於他,才讓他以三靈根資質這般快結了丹。
但現下這般發現,那分明是以折損壽元之法,損自身之道,才能如此!
照道理,以樂正和徵那般心性與對莊惟的看重,應不會這般對待於他才是……那麼,又會是為了什麼緣故?
雲冽乾脆說道:「直接去問便是。」
徐子青一怔,問莊惟麼?既然莊惟不曾告知於他,想必是有難言之隱……
雲冽略搖頭:「問樂正和徵。」
徐子青一頓,明白了師兄之意。
壽元之事到底私密,就算是好友,也不當如此揭人瘡疤。而若是師兄去詢問樂正和徵,若是他有心莊惟,自不會放過半點可能——倘使是師兄與他對戰以前,他想必不會如何,可而今樂正和徵已知他與師兄為周天仙宗之人,那一等宗門裡有無數消息、奇寶,應當會將此事告知,以便要他兩個也想一想法子。
兩人如此決定了,雲冽便轉身而出,去尋那樂正和徵了。
徐子青仔細想了想,並未跟上。
師兄是被樂正和徵承認作友人,他卻不然,還是將此事交由師兄處理罷。
不多時,雲冽歸來。
同時而來的,還有樂正和徵。
徐子青站起身,往樂正和徵身後瞧瞧,並不見莊惟。
樂正和徵開口道:「他被我安排了要務,這一個時辰都不會過來。」
徐子青點點頭,也不與他繞彎子,就直言詢問:「樂正宮主,不知你可否告知於我,莊兄體內生機為何枯竭至此?而莊兄的壽元……」
他心裡確實還抱有些微希望,或許尚有別情,又或者不過是短日裡的景況,時候一長,便能回復如初。
樂正和徵將徐子青打量一眼,眼裡一絲痛意飛快閃過:「莊惟如此,都是我之過錯。」
徐子青聞言,心也立時沉了下來。
樂正和徵卻不曾留意徐子青神情,而是微微闔目,沉靜說道:「莊惟當年隨我回來,我喜好於冰原遊歷,尋覓妖獸生死相搏,以求進境,他也時時與我同去。那時我性情極為狂傲,自以為能護他周全,孰料一日誤入妖獸巢穴,引來六頭八階妖獸圍攻於我。當時我雖也是化神修士,但那些八階妖獸亦極為厲害,境界也不在我之下,更十分狡詐。我同它們拚殺之時,不由多處受創,更有一頭妖獸自後背偷襲於我,要以神通將我打穿!」他一頓,續道,「莊惟本躲於一件護身法寶之內,不願使我礙手礙腳,然而那妖獸偷襲卻被他看在眼裡,竟不知怎麼能趕了過來,生生以肉身替我擋住!」
此時,他眉心裡的煞氣,也彷彿更重了不少。
這事聽來耳熟……徐子青略一想,便憶起那豐氏一族的豐奇曾以無邊嚮往之情提及二少宮主誅殺數頭八階妖獸之事,原來竟有這樣的緣故。
莫非……
果然樂正和徵尚有後話。
那年莊惟跟隨樂正和徵不久,就算再怎麼努力修行,也不過才剛剛築基。
妖獸一擊直接打碎了他的五臟六腑,丹田毀損,根本不能存活。
可樂正和徵又怎能眼睜睜看他去死?
好在冰雪仙宮有一門秘法,可燃燒壽元,將瀕死之人拉回。
樂正和徵趁莊惟一息尚存,就使了這門秘法。
然而這秘法他人壽元不過是施術代價,而被施術者,自身亦有代價。
樂正和徵足足燃燒五百年壽元,才能將此術施展,同時莊惟築基修士的三百壽元,也幾乎燃燒燒殆盡。
待莊惟被救了回來,他只有三日壽元了。
如此救人,同不救有何區別?
樂正和徵無奈之下,只好以自身真元灌注於莊惟,再輔以無數珍貴丹藥,燃燒七百年壽元,使莊惟直接突破,成了化元修士,然而儘管如此,莊惟自身代價消耗過後,也只剩下數載光陰,樂正和徵再燃燒千年壽元,再度灌注真元,又讓莊惟結丹。
到這地步,莊惟好歹剩下百餘年的壽命了。
樂正和徵前後耗去了兩千五百年壽元,不過他身為化神修士,還有兩千年可活,且自身資質超凡,倒不介意。但再如何神妙的靈丹靈藥,能將人催生至金丹修為已是極限,若想就這般使人結嬰,是絕不可能了。
但莊惟乃是被催生的金丹,自身積累薄弱,想要憑借自己結嬰是不能了,若要他能活下去,就唯獨只剩下一個辦法,便是尋找有妙用的天材地寶,煉製成一種能延續壽元的極珍貴丹藥。
亦是從那時起,從不愛與人囉嗦的樂正和徵年年舉辦生辰之宴,收起追隨之人來也更不挑剔。
為的,就是能尋到那些天材地寶。
許多年來,樂正和徵依照丹方,自己謀得了大半藥材,還餘下幾味,方能合成。
然而如今時日越來越短,那些藥材卻不能湊齊,更有早已絕跡、無處可尋的……
這樂正和徵自打出生以來,從未有這般焦躁。
偏偏,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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