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纏綿一陣,待雲冽心意順暢了,徐子青才攏好衣衫,轉頭看向並蒂蓮兄弟。那兩個蓮花精靈絲毫不敢無禮,之前眼見雲冽將徐子青摁在身下,便各自回到並蒂蓮花苞之中,直到他們消停下來,才再度從花苞裡走出。
徐子青有一分赧然,但很快拂去:「我和師兄若要出去,要怎樣行事?」
炎華與月華對視一眼,便道:「請主人收取寒玉池,就能直接傳送到白玉大殿之中了。」
徐子青略一想,倒不算訝異。
既然這寒玉池就是陣眼,那麼收取了陣眼,陣即告破,實屬理所當然。
於是他便不再計較這個,轉而有些別的憂心。
而這憂心,自然便是為了他這一位入了魔的師兄了。
想到此處,徐子青就不禁微微皺眉。
他師兄如今煉化了七情魔羅,也將魔氣盡皆吸收,實力自然大增,不過魔念卻還不曾消褪,也不知要以什麼契機,才能將其壓下,回歸本真。
雖說他並不介意,也自信能耐心等待師兄歸來,可這一出去必然會遇上同來秘藏探寶之人,師兄又曾在天龍榜上一鳴驚人、多少有些名氣……這樣一來,不論是遇上仙道中人,亦或是魔道中人,都很不方便。
徐子青又歎一口氣。
若說師兄渾身魔氣倒也罷了,他肯定是要直接拉了師兄遁走,也顧不得這裡那許多寶貝和什麼承諾之類,偏偏師兄此時同往日氣息上都無甚區別,唯獨那一雙眼睛太過駭人——倘若留下,必然有些危險;倘若離去,卻又不能甘心。
就讓他的情緒複雜起來。
略思忖後,徐子青轉過頭,看向雲冽:「師兄,你可知你如今是什麼境況?」
雲冽看著他,漆黑的雙目中,只顯現出這一個人影:「你說我入魔。」
徐子青點了點頭:「師兄想必也有所覺?」
雲冽道:「不錯。」
雖說沒有恢復記憶,也仍舊是魔念深重,但雲冽在祭出小乾坤雛形後,確是隱隱覺察出來,他原本行事與如今不同。
只是如今他舉止俱是隨心所欲,毫無違和,故而他也分辨不出有什麼不同,更不願分辨,僅以本能任意作為,便覺快意。
徐子青聽雲冽此言,倒是有些放心。
若是他這師兄全然察覺不到絲毫不同,日後壓制魔念便要更為困難,不過……果然是他那意志堅定的師兄,就算入魔,也如此敏銳。
而今就只消等待便可。
雲冽走過來,伸手將徐子青拉入懷中,一手自他衣內探入。
徐子青一怔:「師兄?」
雲冽側頭:「你說。」
徐子青不由苦笑。
好罷,也不知師兄是打哪裡來的興致,總要如此施為,讓他一面歡喜於同師兄親近,一面又十分無奈。
再這般下去,他在師兄面前怕是要全無羞恥之心了。
但即便如此想,待雲冽舔上他脖頸時,徐子青仍是將頭揚起,任他動作,口中微微喘氣道:「師、師兄,我兩個該當要出去了,莫再如此……」
雲冽動作不停,過了半刻,才貼上他的側臉:「出去哪裡?」
徐子青就將他們師兄弟兩個如何進入密林,又如何經受考驗,後來再如何被拉入這傳承之地,師兄因何入魔,如今又為何要離去諸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鉅細靡遺,毫無半點隱瞞。
因著雲冽此時煉化完所有魔羅花瓣後,雖初時情感上反應直如幼兒,後來隨著時日久長,諸多反應卻也是同成年之人並無兩樣……於是徐子青也能同他商量,不會自作主張。
雲冽聞得,就一點頭:「聽你的。」
徐子青微怔。
從前他總是聽著師兄的,現如今,師兄竟說聽他的……入魔之後的師兄,許多舉動上都十分直白,比起未入魔時,對他的親密之感,也勝了許多。
這時他忽然又有些悵然。
待到師兄壓制魔念、恢復了記憶,待他必然不會同現下一般。
他之前與師兄親近到那等地步,許多時候真同道侶一般,水乳交融,似乎密不可分。他對師兄的感情,也越發熾烈起來……日後若要他再收斂,同師兄也不能這般親暱,他恐怕會很是不慣罷。
不過這些念頭一閃而過,徐子青也不再多想。
總是師兄恢復記憶,能得仙魔之體更為重要,至於其他的小心思,不提也罷。左右他耐心極佳,不怕同之前那般陪伴師兄身側。更何況,就算是不曾入魔的師兄,對他也是極好,只是不會這般恍若愛侶般親近罷了。
修仙之人**淡薄,如此……倒也算不得什麼。
現下師兄要「聽他的」,那麼徐子青便說道:「既然師兄已知自個是入了魔的,這一雙魔目,必然就不能讓他人見到。只不知師兄是否有什麼法子,能將其遮掩一二?」
要當真這般頂著魔氣森森的一雙漆黑眼眸出去,便是煉氣期的修士,也能認出他是個魔頭,到時豈非大為麻煩?
雲冽聞言,稍稍合目。
不過一個呼吸工夫,他便將雙目睜開,這時徐子青再看時,果然已是同尋常人的雙眼一般無二,只眼瞳黑到極致,深不見底。
但若是不盯住細看,也是不能察覺到的。
徐子青放下心來,微微一笑:「如此就好,師兄同入魔前也沒兩樣了。」
雲冽定定看他,忽然開口:「你與我很好。」
徐子青明白雲冽言下之意,點頭笑道:「自是很好。」
雲冽又道:「我如今不好?」
徐子青訝然,隨後搖頭:「如今也很好。」
雲冽眉頭微皺,似乎不甚滿意。
徐子青便解釋道:「於我而言,師兄從未改變,不過是細節處有些不同罷了。只是畢竟師兄乃是仙門弟子,若不能得回所有記憶,從前許多經驗便不能用,對師兄實在不利,且總有閒雜人等目光短淺,要有損於師兄,難免麻煩。而若師兄能一力壓制魔念,回歸本真,就可一鼓作氣,成就仙魔之體,潛力更加巨大,日後得道成仙便也更有勝算。」
他所有言語,俱是在為雲冽著想,不見一絲私心。
雲冽聽他說完,眉頭才是鬆開:「你不可離我左右。」
徐子青目光柔和:「那是自然。」他一頓,又道,「師兄這些時日如此待我,恐怕並不能明白其中之意,我更不知師兄回歸本真後,是否還記得如今情景……但不論如何,我只願師兄能度過此劫,心願足矣。」
他這已算是將心意隱晦說出,雲冽七情凍結時,聽到這些話語未必能懂,眼下滿心魔念,或許是懂了,卻是不能分辨。
如此傾吐心聲,又不曾真正言明愛慕,對徐子青而言,已是了卻一樁心事。
雲冽聽得,就說道:「你若不喜,可不必如此。」
徐子青則搖頭道:「我本是滿心歡喜。」
雲冽週身氣息略有鬆快,便似乎也有些歡喜。
徐子青笑一笑,不再糾纏這些情思,轉而說道:「我們要將並蒂蓮收取,才能自此地出去。不知如何收取才好?」
炎華和月華聞聽,立刻說道:「主人只消將此物當做一件法寶便可,掐一招收寶訣,我等並不反抗,就可立時收取了。」
徐子青點了點頭:「既如此,你兩個後退。」
那紅白兩個光團就依言向後,不阻擋他的視線。
徐子青便屈指唸咒,彈出一縷青光來。
那青光如同一道匹練,極快地竄入寒玉池裡,化作了一片光幕,自上而下將那池子籠罩起來。
隨後光幕一卷,已是將整個寒玉池都收了回來。
這時徐子青攤開手心,在那處就有個約莫兩寸見方的物事安靜躺著,內中寒氣刺骨,有一對極細小的並蒂蓮安置當中,顯得格外袖珍可愛。
他再噴出一口青氣,這寒玉池就化作了一塊玉雕,就是這一件寶物最初的形態了,而那並蒂蓮,則被封存在寶物之中,穩妥地放了起來。
徐子青收取了這寒玉池後,頓時天地一陣晃動,好似這一方天地如同琉璃,極快地碎裂成無數碎片,四處崩塌下來。
雲冽十分手快,立時攬住徐子青腰部,之後二人化作一道遁光,就立刻出現在一片光明之中了。同時,遁光身後有紅白光芒緊追而上,一瞬就破陣而出。
徐子青睜開眼,果然滿目皆是白玉,他足下所立之地,也正是那原本安放著白玉池的後院。
此處已無白玉池,自是因著其原身寒玉池已被收取的緣故。
雲冽仍是將徐子青摟住,並不放開。
徐子青卻晃身出來,且在雲冽生出怒意之前,先同他雙手相握,隨後說道:「師兄,我等既已出來,便不可如之前那般肆無忌憚了。」
雲冽神色不愉:「為何不可?」
徐子青啞然。
不錯,他原本就要對師兄百依百順,來引導師兄發洩魔念、不為其所控的,而今突然要師兄自控,自不能讓師兄滿意。而師兄魔念霸道,也不會顧忌他人眼光,來做什麼約束。
但是……私底下便也罷了,若是在眾人面前也如私底下一般,未免太不知羞恥,就算是天下間的大魔頭,除非是邪魔道中放浪形骸之輩,又有哪些是將房中秘事當眾胡為的!
師兄是何等冷肅之人?他徐子青若眼下胡亂順從,待到師兄回歸本真,也定要教訓於他。他怎能讓師兄失望?
徐子青便說道:「我與師兄私下……之事,不應在人前為之。還望師兄能容我一回,若是只有我與師兄兩個,我、我……」他面色一紅,正色道,「我必不會讓師兄有半點不順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