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美國紐約,曼哈頓地區。
無數地鐵和通道組成四通八達的地下交通系統,再連接各式大型公共活動中心和商業地區形成能容納數百萬的發達地下城,然而,這一片發達的區域核心、被所有類活動地段隔絕的地帶,卻有一個獨立的廣袤的空間——四周密不透風、深埋於地下同時也晝夜明亮的地方——入口被放曼哈頓中城的洛克菲斯中心第七大道上的娛樂城中。唯一的、嵌入牆裡的石板門。
墮落者之都,位於第七大道47街半——47街與48街的銜接處,佔地約四萬平方米,外圈是十多個小型遊樂場和酒店、高爾夫球場之類,中心建築——被稱為黑色大廈,僅有十七層,但因為佔地面積廣闊、設施豐富,成為曼哈頓最大——同時也是流量最多的娛樂城。
凌晨三點,娛樂城仍然有多進出,一個穿著黑色長袍作神父打扮的男快步走了進去,衣領敞開,隱隱露出裡面血紅色的逆十字——纏繞著有翼蛇、鐫刻著數字666——惡魔數字的。
他的動作很快,一直來到黑色大廈前面,這時候仍然有些醉醺醺的男打著酒嗝滿臉紅光地進出,美麗的姑娘們和英俊的小伙子站大門口迎接,偶爾會被揩上一把油。
神父——姑且這樣稱呼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然後揮手對其中一個姑娘打了個招呼:「嗨,美麗的萊西莎!」
「主教大,歡迎您的到來。」慢步走來的女穿著黑色露背晚禮服,現出她完美的好身材,她露出個性感的笑容,顯得尤為美艷,「您不需要預約,請跟來。」她轉過身,「順便說,您的紋身還是那樣迷。」
神父咧開一個笑容,跟著她很快地走進去,穿過一樓的賭場來到後面的長長的大理石通道,然後從拐角處的樓梯下去——是一個很大的地下酒吧,彩色的燈瘋狂地轉動,氣氛糜爛而曖昧。
名為萊西莎的女郎接了一路的飛吻同時也飛吻回去,這個暗色的夜晚裡,充滿了悲憫氣質的神父也被連摸了好幾把,終於,他們來到了舞池後面的另一個走廊——兩邊都佈滿了誇張的浮雕,蝙蝠和惡魔的星象栩栩如生。浮雕盡頭的牆面上,是一對光滑的、也精緻無比的血紅色獠牙——哦,還有隱隱約約浮現獠牙之後的猩紅色眼睛。
萊西莎伸手撫摸著獠牙,於是它們張開了——正中間,一個黝黑的通道。
「每一次到這裡來,都覺得非常精妙。」神父讚歎著。
萊西莎嬌笑道:「想,也許主教大對公爵閣下表達您的讚賞?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依循著公爵大的審美。」
「哦,當然。」神父聳聳肩,「想他會歡迎的。」
簡短地交談幾句,兩個就從那條長長的黝黑通道裡走出——值得一提的是,他們沒有使用任何照明的工具,即使從他們時常轉換的腳步來看,那裡並不是毫無障礙的平地。
通道的盡頭,神父剛剛邁步出去,就看到一個小小的石門,萊西莎他的身後朝他笑著,一雙藍色的眼珠黑暗中閃爍著奇異的光:「這裡是公爵大的私領地,沒有經過允許是不能進入的,所以神父大,請自己進去吧。」
神父顯然也習慣了這一點,他隨便擺擺手,把手伸進了石門之中——沒有任何障礙地,他直接穿了過去。
這是一個白色的大廳,上方有正散發灼亮白光的華麗的吊頂,兩邊都擺著幾高的多層的蠟燭架,擺滿了同樣白色的蠟燭,儘管上頭的黑色的火芯和半點也沒有留下的燭油顯示出——它其實根本沒什麼用處的事實。
大廳的正中擺放著一張超大尺寸的紅色沙發,看起來就相當柔軟,但卻無法讓從光澤度上辨別出這是何種皮革所制。
神父站沙發的對面,眼前的空氣似乎微微地震盪一下,沙發上就突然多出了一個,雙腿交叉,手裡端著一隻高腳的水晶杯,鮮紅的液體裡面流動著。
「主教大,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筆挺的黑色貼身禮服,容貌俊美,聲線低沉中帶著柔和。
神父笑了一下,比起外頭面對萊西莎時候的略帶玩世不恭起來,他現表現得更加正經一些:「知道的,阿貝爾……」他頓一下,「好吧,阿貝爾倫斯,以為們很熟了。」
男對著他挑一下眉。
「是申請助教資格的任務中被轉化的,不是嗎?」神父繼續說道,「所以還沒有被教皇授予主教的榮譽。」
「現是血族的主教了,魔宴的那群傢伙一直這樣認為的。」阿貝爾倫斯稍稍托一下手,神父的面前也浮現了一個裝滿了紅色液體的杯子,「嘗嘗吧,新來的貨色。」
「哦謝謝。」神父輕輕轉動手腕晃了晃它,啜一口,「味道真不錯……那是他們的想法,一直只是個神父而已。」
「唔,專門追殺同族的……逆十字的神父。」阿貝爾倫斯不意地說道,「又殺了幾隻?身上的血腥味可真重。」
「七隻……或者是八隻?不記得了。」神父臉上——剛剛還深可見骨的疤痕已經因為補充了足夠的血液而全部消失。他有一張剛硬到嚴苛的臉,如果他沒有說話的時候,也許會讓覺得有些可怕?
「好吧,可以給三個小時,西德尼,看一千年的交情上。」阿貝爾倫斯向後靠去,漫不經心地閉上眼,「這段時間裡,可以盡情地傾吐的牢騷,不過,時間一到就給滾出去——還有,厭惡聽到那群臭狗和那些招攬不到反而被殺掉的瘋子、以及所有該死的老古板的任何一個字眼。」
「可真吝嗇。」神父,哦不,西德尼嚷著,然後他整理一下臉色,開始把最近收集到的任何關於獨立氏族的消息告訴給面前的這個男。
三個小時後——
阿貝爾倫斯準時地站起來,他的水晶杯已經空了:「現六點,那邊……唔,下午四點,的時間不多了。」
西德尼也準時停下了他的喋喋不休,轉移方向癱倒那張阿貝爾倫斯剛離開的沙發上,調侃道:「又要去找的東方情?」跟著,他拖長了語調用某種他很少使用的奇怪腔調說道,「血族中一直有這麼個傳說,佔據了紐約最富饒城區曼哈頓的岡瑟公爵有一個深愛的東方情,他對他忠心耿耿、矢志不渝——」
阿貝爾倫斯似乎是第一次聽到有他耳邊這樣說,讓他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神情:「或許……」
★
中國z市,街頭肯德基。
透明的玻璃門外是一片喧囂的街道,下午的陽光很好,春日裡既不顯得過分灼熱,也能給身體帶上一絲溫暖的熱度。
進門左手邊向數第三張桌子,雙座,朝著門口的那一邊坐著個穿著白色唐裝的青年,衣袖和前襟都有細膩的雲紋,黑色的盤扣從衣領一直延伸到腿部,衣擺寬大,配著青年柔順的黑色長髮,顯得頗有韻味。
青年的面前是一杯可樂和一盒薯條……以及十多袋番茄醬。看起來是等。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玻璃門被推開,一個短碎發的俊秀少年走了進來,他四處看了看,當他看到唐裝青年的時候,唇角微微勾起,加快了步子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
「唐錦?」少年有一雙狹長的鳳眼,眼角略為上挑,原本是該有萬種風情的,但是因為他本身氣質端正,這十成魅惑就只剩下若有若無的一分。
「嗯。」青年,唐錦點一下頭,「是鄒文。」
鄒文和唐錦對視,兩個都有著極其秀雅的面容,而且哪怕是坐流之中也姿態閒適,外看來,是相當美麗的風景。
兩個互相打量,都沒有說話。
唐錦看完了,慢條斯理地撕開一袋番茄醬,細細地把一根薯條塗滿,然後放入口中,他發現對面的少年一直看著自己,就把薯條往那邊推了推:「鄒文,也吃?」
「……不必客氣。」鄒文頓一下,說道。
就這樣一個看一個吃,慢慢地,唐錦終於把一盒吃完,才抬起頭,目光投向街道的方向:「有個看很久了。」
鄒文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他回頭一看,果然,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正一臉傻笑地朝自己揮手,讓他不自覺地抽了抽嘴角。
卻聽唐錦又說道:「走吧。」
鄒文注意力放回來。
「見過就行了,很好。」唐錦拿起可樂繼續,「的命很硬,很好。」
鄒文正有些不解,這時候,那個少年已經忍不住衝進來了,大步流星地一直鄒文旁邊才剎住腳步,看著唐錦的眼神很不善。
「嘶……」這是可樂見底的聲音。
唐錦抽出張紙巾擦了嘴,看著高大少年:「對鄒文沒惡意,只是見網友而已。」
鄒文笑道:「也很好,網上保持聯絡?」
唐錦再點點頭:「再見。」
鄒文站起身:「再見。」橫了旁邊的少年一眼,轉身朝門外走去。高大少年急忙跟上。
唐錦目送那兩個少年離去,才慢悠悠地站起來,愜意地走向另一個方向。
「晚飯時間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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