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著白子面對著眼前的一局爛棋,一如既往地從容:「個把年頭不見,你的棋藝精湛到這種地步,也算老有所成。」
我白眼道:「這二十多年裡,我在皇陵中閒得打緊,除了下棋就沒什麼是可以消遣的了,在這方面自然要上進一些。」
她說:「也難為你躲了二十年,我這一路過來,關於你的消息都是聽說聽說。以前我也想著培養一群收集信息的奇人異士,自己待在茶樓坐享其成,現在看來,不靠譜,打聽了二十年連秦始皇陵有個偏宮都不知道,我明兒就將這群吃白飯的給遣散了。」
看向窗外,夜已降臨,茶樓裡已經打烊,唯獨招呼著幾個侍衛,是劉盈怕我有什麼閃失派過來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華沁也來了,說要接我回去,但是又不願意打擾我敘舊,就在下面開了小灶等著,稼綰招呼蘇夏舞去陪他解解悶,依舊在房裡說我們的,這不,從開始過來到現在,已經等了一個下午了,我十分佩服他的耐心。
一狠心起來也就是那麼一回事,稼綰見我沒有回去的意向,也心安理得地繼續道:「能在皇陵中待二十年的確不是你的性格,就算是你的小白死了,你心灰意冷,躲個幾年等他骨都寒了就該出來了,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是這般專一?」
我扶著額頭作頭疼狀:「他沒死。」
稼綰若有所思:「怪不得,金屋藏嬌,那你過得挺逍遙快活的呀,怎麼這般深閨怨婦樣?」
我又白了她一眼:「沒死,卻也沒活過來,而且就這麼折騰了我二十年,這事我還得跟你仔細說一說,這火玉麒麟的血不是有起死回生之效麼?」當日還是我親自將這血給稼綰喝下,千年老屍也復活了,而我之前也去過柳泉,那頭火玉麒麟也只剩下一堆枯骨,而這世上就只剩下這一頭火玉麒麟了,要早知道有什麼一天,我上回就直接裝一壺回來等著以後起死回生用。「除了火玉麒麟,這世上可有什麼起死回生之法?」
「這麼個情況啊!」她會意道:「有是有,不過得有些犧牲。我當初不是給了他長生決麼?它是通過血液來保證身體整個運行的,也就是說這期間白鳳自己的血液已經死了,長生訣一死,所有的藥物就對其無作用了。」
怪不得我這幾年用藥一點起色也沒有,並且要找不出任何原理,原來是這做的怪。稼綰接著說:「這解咒之法就是換一身血液,但是這血液也是有要求的,跟醫學上的血型原理一致,我就俗稱長生訣的血液為第五種血液,如果你要給他換血,這血液還得是長生訣的。換了血,你配的藥才能對他有作用。」
她說到這個情分上,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最後,我還有一個問題:「那,跟他換血,我會不會死?」
「會。」我從她的瞳孔裡我看見了自己,十分微小,她注視我:「因為你自己本身的細胞還能造血,維持你一段時間的生命,但是你活不過一d5wx.百度|搜索「第五文學」看最新|章節個月。」
以前我問過自己這樣一個問題,假如真的有一天要我用自己的生命來換他的生命,我願不願意。我想,我是願意的,我不想再等了,我想用我自己單獨兩千年的光陰來換我跟他僅存的一個月。別人不知道,我卻十分清楚,生與死之間抉擇的問題,死亡能夠恐嚇的,是那些有血性的人,我早就被亂世摧殘得一點不剩。
她歎氣:「看來,千年寂寞的又只有我一個人了。」
想到他能再次睜開眼睛站在我面前,我心跳加速,卻又淡淡穩住,落下一枚子,說:「看你的樣子,是不打算挽留我咯?」
她卻十分坦然,看著這一棋局,雙手又往裡摸出一粒棋子來做思考狀,道:「阿鏡啊,我也是愛過的人,所以深知愛至深處是可以犧牲的,我當然也知道我攔不住你,換是我我也會的。其實你是幸運的,你至少還將他完完整整地保存下來了,而我,連他的屍骨都找不到,連犧牲的機會都沒有。」
這點,她說得不錯,她再也尋不到千年前那個著黑衣的冷峻男子。不過她還能活著,說明她的心是滿滿的,人最怕的,就是心空,像她這樣活著,未必不是一種好事。我說:
「其實你還不算很寂寞,若是他真能醒來,我又死去,你可以勾引勾引他!」
其實我實在想不到稼綰勾引他那是個什麼畫面,我吃點小醋是會的,但是那時我都長眠地下,他倆長生不死,我又能怎麼辦呢!
她說:「你當真以為他能忘了你?」
我自認為歲月是殘酷的,不久以後,誰也記不得誰,我給他的那些跟歲月比起來,算不得什麼。我說:
「忘不掉那是你不夠努力。」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事,「你是不是還在找你的晇譯部落?你一定想不到,現今來訪大漢的墨蘭國,正是你們晇譯族的後裔,這樣你也算不得寂寞了,整整一個族人陪著你寂寞啊!」
俗話說得好,無心插柳柳成蔭,她千辛萬苦尋覓的晇譯族,竟在我口中得出,還是華沁當作閒話說給我聽的,要是哪天我不將這事說給她聽,她不知道還要找多久。
閒話說到此就結束了,她拉著我出來就去見華沁。
夜已經深了,走至門外,華沁跟著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看著我,在燭光下略顯柔和。他向我走過來,恬淡地笑了一下,似乎已經等得很久,有些疲憊,卻還要裝出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一些讓人心疼的「小說領域」看最新|章節人的。
稼綰圍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半天說不出的激動,大概是找到集體歸宿感了。華沁這也才注意到這個女人,十分詫異看了她一兩眼,又轉過來看我,我說:
「眼熟麼?」
他點頭,又看了她一眼,道:「有些,不過……」
稼綰卻耐不住性子了,道:「帶我去見你們的長老!」
她的確是著急了點,王子大人這是過來出使又不是搬家,長老們大概都在家中主持會議呢。王子陷入了深思,雖說他們部落個個都是長生不老,但是王子大人很嫩,還沒見過這個鼻祖女王,自然是要謹慎一些。經過稼綰在匈奴那裡當了一回「姑姑」,我也覺得他應該謹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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