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武堂地址選定在小站,接下來就是圈地,籌建校舍、兵營以及訓練場所,佔地足有20多平方公里。李國樓把籌建「新武堂」的具體操作事宜托付給劉傑,在小站鎮的地圖上把的標記做好。藍色鋼筆畫的圈裡面,都是新武堂的地盤。看得旁邊的人瞠目結舌,這麼大的動遷工程,李國樓一個人說了算。
李國樓大大咧咧的把地圖往劉傑懷裡一塞,說道:「劉大人,拆遷和籌建工程要一起入手,不能拖一天,誰敢不搬走,給我強拆。這裡就算由內務府的莊子也給我拆,誰敢違抗以天津暴民論處。施工隊三天內入駐,拆遷工程七天後進行,二個月裡我要看見施工全面鋪開,過完年正月十五第一批學員就要入駐。這是軍令!」
劉傑拿著一沓地圖,苦瓜臉蹙眉緊鎖道:「李大人,縣官大印告示總要先張貼出來,讓小站鎮的百姓知道嘍,否則誰會買賬呢?」
李國樓恍然大悟,笑道:「哦,差點忘記了,天津縣的官印蓋過的告示在我這裡,有空白的十張,現在由你撰寫。然後張貼至小站鎮各處,讓小站的百姓知道,朝廷不會虧待他們的,強拆遷並不是擾民的舉動,而是雙贏,每個搬遷的百姓都能得到補償。至於差事嘛,你也要替那些百姓找份養家餬口的活。」
劉傑看見空白的告示,上面果然有天津縣的鮮紅官印,明白這名長官辦事風風火火,連喘氣的機會也不給手下人。李國樓權勢之大,令人乍舌,天津縣官空缺著呢!李鴻章竟然讓李國樓隨便蓋天津縣的官印,不愧為朝堂紅得發燙的「探花郎」。
「屬下,定將差事辦好,明天就把家搬到小站鎮來,憑我這張老臉,這裡的百姓不會不給面子的。」劉傑接過委任狀,意氣風發,重新燃起心裡的鬥志,未來他要洋人跪在他的腳下。
「嗯!本官相信你一次,劉傑這次辦砸了,不是充軍發配這麼簡單,我可不要贖罪銀子,明白嗎?」李國樓微瞇著細長的眼睛盯著劉傑,為了立威,他要把人頭掛在轅門之上,就看哪個不識相的人奉上人頭了?
「下官明白!保證完成任務。」劉傑不敢去看李國樓的臉色,耳聞這名長官親手殺死十幾名戰俘,那幫侍衛都佩戴美制寇爾特左輪手槍,他可不想被人打黑槍。上次法國領事風大業對準他開槍,有貼身侍衛高昇替他擋子彈,現在他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沒有這樣的好命了。
劉傑對於李國樓新建新武堂,要圈2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心裡有許多存疑,差不多要拆遷小站鎮的一半居民和徵用五分之二的土地,一座《新武堂》至於用這麼大地塊嗎?他是戴罪之身,再加上他和李國樓不熟,不敢開口尋問李國樓。旁邊那群侍衛官都是李國樓的家丁,他們按耐不住了,在邊上竊竊私語。
成昆被推出來,嘿嘿笑道:「李大人,新武堂的範圍為何需要這麼廣闊呢?」
李國樓極為不滿的瞥眼道:「你們還想當兵呢!連這個也不懂,我們這裡有炮兵營,不要開炮嗎?現在最新式的普魯士克虜伯大炮射程已經超過10公里,新式榴彈炮和臼炮也要超過2公里,難道我們把炮射到百姓的民居上面嗎?」
「十公里!」十幾名侍衛官一起驚叫,他們要進入新武堂培訓,軍事書籍當然在看,現在連坐落在威海衛炮台上的紅衣大炮,也落不到10公里外的大海裡,三四公里射程的紅衣大炮已經是殺傷力最大的打炮了。那些弗朗機打炮射程更近,有效射程最多200米。
李國樓環顧一圈,他的貼身侍衛官,搖頭道:「你們啊,實在太落伍了,提著大刀喝一碗神符殺洋人的時代早就過去了,現代化戰爭,那是大規模集團化作戰,死守是守不住的,除非我們佔據天險,但天津有天險嗎?一道城牆、地溝,再加上幾處炮台那是遠遠不夠的。只有和敵人在野外正面對決,說的多好聽『埋伏戰』,有地方讓你包餃子嗎?把敵人當傻子的人太天真了,大家是擺開戰場,大炮、長槍、手榴彈,直接對著幹。我們的大炮打不著敵人,而敵人幾門大炮就要我們的命了,這仗有可能贏嗎?在平原作戰,只有拼消耗了,只要我們武器不落後太多,就和洋人拼消耗,拼光拉到,以後你們每人給我帶一個營,想好和洋人拼光,死上2萬人,再和我說能打贏八國聯軍。」
「是!」十八名侍衛官早就被訓練成殺人機器,知道他們的隊伍將來是用來拱衛京畿地區的一道鐵牆,別的軍隊可以後撤,他們只有誓死保衛京師,死戰到底的決心刻在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路,挺身而出為國獻身。
劉傑在旁邊看得驚訝,十八名侍衛官,一動不動的站立,像釘子一樣屹立不動,神色是那麼堅定不移。李國樓把忠君愛國的思想,灌輸給這群家丁,是什麼動力,讓這群原本可以無憂無慮度過一生的家丁肯吃苦犧牲去當兵呢?難道只是為了軍官的頭銜嗎?和一份高薪的收入嗎?
劉傑被這群大無畏的侍衛官所感動,發出怒吼:「是!」同樣挺胸凸肚的站立在李國樓面前,他還沒老,亦有雄心萬丈。正如李國樓所說,炮艦洋人厲害,洋人入侵想要登陸是不可避免的,但步兵大清不比洋人差多少,訓練出一隻敢戰的近衛軍,在廣博的大陸上,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天津法國公使羅淑亞、英國公使威妥瑪、俄國公使布策、美國公使威廉士等七國公使一如往常,前來會務北洋通商事物大臣李鴻章。互相寒暄見禮之後,羅淑亞仍然口氣強硬,要求大清政府將天津的州府縣各級官員全部正法,否則法國政府誓不甘休,要與大清政府兵戎相見,法國的地中海艦隊已經從到達煙台的了,後果多嚴重,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李鴻章含笑著說道:「羅公使容稟,大清暴民搗亂,燒殺搶掠所引出的惡果,我們大清承擔賠償各國所遭受的損失和抓捕兇手的職責,當然燒燬的教堂以及其他建築,也由我們大清政府重新修建如初。那些暴民,我們大清政府絕不姑息,一定將他們全部繩之以法,以消解各國的民怨。但將天津的州府縣官員正法,有悖於常理,也不合大清的律例。你們哪個西方國家有暴民殺人,而讓地方官正法的事,若是有此先例,我們大清的律例也可以修改一下,請各國公使舉證。」
法國公使羅淑亞心裡有些膽虛,但依然咆哮道:「那些暴民就是由地方官在幕後指示的,豐大業、西蒙等人這才會因公殉職的。不把地方官就地正法,我國民眾斷難答應。」
英國公使威妥瑪也叫囂道:「天津的地方官處置不當,這才引起我所建的教堂被毀,地方官理應正法。」
李鴻章問道:「那麼我倒要請問羅公使,貴國領事豐大業在大清的國土上開槍殺人,西蒙拔槍恫嚇,這才引起不必要的事變,歸根結底是貴國的人率先動手的呀。暴民這才控制不住情緒,一夜之間焚燒衝擊教堂。地方官也沒想到會出這種情況,原本上萬百姓只是在教堂外面抗議,並沒有越過封鎖線。既然各國還是要通好談判,就別糾纏在地方官的責任上,天津的州府縣的官員全部被撤職嚴辦了,我們大清國政府沒有縱容姑息這些無能的地方官員,這樣也可以對各國百姓有個交代了。希望羅公使別在這個問題上難為本官,大家應該心平氣和的談其他關於賠償的事情和善後事宜。」
各國公使其實也就恫嚇大清政府,並沒有想要讓天津的地方官員就地正法,他們是法制國家,懂得尊重法律的人,才會和大清政府談判,狠命的敲詐一回大清政府。
七國首先開出一百萬兩白銀的賠償費,一直沒有達成共識。雙方在國家賠償上互不相讓,磨了一個多月嘴皮子。
法國公使羅淑亞甚至威脅要進攻大清,展開血腥報復。
李國樓突然跳出宣讀同治皇帝的聖旨,說只要法國人膽敢開炮,大清政府將不再承認和法國簽訂的一切條約,收回法租界以及簽訂的通商條約。
英國公使威妥瑪趕緊站出來,說還是以談判為好,暴民惹出的事端,沒有到兩國交兵的境地。至此法國公使羅淑亞再也不說開炮的事情,各方重回談判桌。
此時突然發生戲劇性的一幕,原本普魯士帝國原本在大清沒有領事館,在華的領事館都有英國領事館兼理。普魯士首相俾斯麥突然派來了首任駐華公使克尼平,而且以調停人的身份,周旋於各國之間,最後成功簽署備忘錄,各方達成妥協。
雙方開始推敲賠償細則,達成如下結果:先向死傷的洋人家屬遺孀賠償撫恤金,將肇事的殺人七名兇犯正法,將天津的十八名州府縣官員撤職嚴懲。暴民所搗毀的教堂、領事署所等設施,由大清國負責修建如初。天津教案因對法國以及法國民眾傷害過重,大清國必須派遣大臣赴法國道歉,以示重新修好。大清賠償法、英、美等七國25萬兩白銀。
法國公使羅淑亞看見普魯士公使克尼平立刻變成低眉順眼的奴才,在談判桌上悶聲不吭,和和氣氣的簽名蓋章,代表法國政府把不愉快的一頁歷史揭過。法國地中海艦隊,第二天就從天津港開拔,離開了大清的海域。
天津教案的結局,讓西方列強重新洗牌,一個剛剛興起的普魯士帝國覬覦大清的野心,讓西方列強側目,普魯士人也來大清帝國撈好處了。普魯士公使克尼平率領超過百人的代表團,進駐天津,即將展開對大清的正式友好訪問。
民眾對於在天津金門橋,當庭殺死七名民族義士的舉動爆發出強烈不滿,各地的官員聯名上書彈劾「賣國賊」李鴻章,貢院、翰林院的學子靜坐示威,要求朝廷罷免李鴻章的官職,雪片一樣的參革奏折刮向紫禁城。但朝堂之上依舊風平浪靜,因為普魯士外交使團需要北洋通商事物大臣李鴻章來接待,朝廷一道詔書反而把三口通商大臣的衙門給撤裁了,一併歸入李鴻章管轄,改天津三口通商大臣的衙門為直隸總督行館,李鴻章的對外事務發言權更加大了。獲封英武殿大學士頭銜,成漢官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