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樓沒有站在台上,而是躲在後台的一隅,觀看著前面發生的場景,和其他人一樣興奮的兩眼冒火,像一頭餓狼般吞噬一切生物。前面發生的一幕他永生難忘,瘋狂的人群,瘋癲的舉動,台上、台下的人互動的演戲,打人、踢人、咬人、罵人、口水戰,只要夠大膽就能上台表白,每個人都有被欺壓的時候,這時盡情的發洩不滿,抒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情懷。
倒在地上的先天道罪犯是死是活?沒有人關心,二千多人面目已經扭曲變形,他們有正義的理由,就能把跪地的人當場生吞活剝。
開場已經帶有血腥,接下來頭戴高帽子的主犯阿普薩被押上前台,響徹雲霄的怒吼聲震耳欲聾,「打倒阿普薩!」「打倒先天道!」「黃鎮長英明!」「謝保長決策正確!」
幾名謝家營的潑皮平時被先天道教徒管教的不敢胡作非為,現在終於翻身做主人,衝上去對著阿普薩一陣拳打腳踢,把肥碩的阿普薩打得鼻青臉腫,手腳俱傷。打人的幾名潑皮,博得全場的叫好聲,立刻成為謝家營的英雄好漢。
原本李國樓策劃組織的批判大會已經不可控制,早已不需要官府的人出面組織批判。花樣百出的作弄人法式,讓人大開眼界,民間藏龍臥虎,自有高手想出各種花樣經作弄人。
打人告一段落,四十八名婦女同胞登場,全場掌聲雷動,歡呼聲此起彼伏。批判大會最**到來了!
黑珠珠嬌聲哀怨的率先發言:「各位父老鄉親,原本我和我的夫君到東震堂燒香還願,沒想到阿普薩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看中了奴家的姿色,把奴家騙入後花園,又把我的夫君丟入枯井裡,我一個弱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只能委身於阿普薩,他不是人,他是個惡魔,還喜歡折磨人,把我······你們看!」
黑珠珠拉衣服袖子,露出一節白皙的手臂上面清晰的存有一道道紅色的鞭痕。
「我身上還有呢!」黑珠珠人來瘋,盡情傾訴胸中的酸楚往事······
人群也瘋狂了,場面失控,官府的衙役也攔不住憤怒的人群,地上狼藉一片,血肉模糊。幾名不是重要首腦的罪犯被撕扯成碎片,阿普薩等人至關重要,被差役們強行拖回後台。
保長謝塵緣向李國樓低頭認錯,跪著回話:「是我不好,事前準備工作有漏洞,死了四名罪犯。我保證明天不會這樣了,明天我加派人手,一定讓批鬥大會圓滿結束,讓李隊長,把剩下的罪犯完整無缺的帶回京師。」
鎮長黃翔怒目橫眉道:「謝塵緣,李隊長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多派人手,把那些潑皮組織起來,你為什麼不聽!你看看場面上就是那些人在搗亂,使些小錢會死嗎?」
「哎!死了也不能復活,幸好這幾個主犯沒事。我和你們說過不,群眾的力量的無窮的,你們不能等閒視之。現在包大人、洪大人那裡怎麼交代?快點想辦法,把明後兩天的組織安排好,戲台外圍搭建臨時圍欄,不能再有二千人湧入會場,最多一千多人,一定要讓批判大會圓滿結束。否則長官回京不好交差,不是讓人詬病,說長官辦差無能,弄得民不聊生嘛。」李國樓像訓斥灰孫子一樣訓斥一群謝家營的官吏,對於老百姓他又不能開槍,場面失控,弄得他很沒面子。
第一天的批鬥大會虎頭蛇尾的結束,原本安排的慶功宴也臨時取消。亂作一團的批鬥大會,已有無辜的百姓被踩踏受傷,這讓愛民如子的包一同和洪鈞大為惱火,作為秀才出身的官員,李國樓猶如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被兩位長官狠批一頓,灰溜溜的回到官驛。
能責怪黑珠珠嗎?不能!人家盡心盡責在做表演,烘托氣氛的事做得很好。怪只怪謝家營的那些官吏對於治下的潑皮沒有一網打盡,不知「以夷制夷」的道理。他就能把京師不安分的成分弄進民團裡,把災禍消弭於無形之中。
李國樓不理手下人,背負雙手回到休息的客廳,腳步停不下來,生著悶氣,在客廳裡兜來兜去。他倒是沒有擔心長官包一同會對他不滿意,而是好不容易給狀元郎洪鈞留下好印象,卻被意外的災禍給弄慘了,辦差不力的形象給洪鈞留下,以後混進文人圈子更難了。
艾海走入客廳,說道:「在想什麼呢?要不,我去痛罵黑珠珠,都是這個娘們惹出的事。」
李國樓搖頭道:「這事不怪黑珠珠,台下的百姓已經瘋狂了,當時不爆發,後面也會失控。你去安慰一下黑珠珠她們,說她們表現可圈可點,賞銀每人一兩,現在就給她們,叫她們別怕,明天不會這樣了。好吃好喝讓她們吃飽,別再生事端。」
艾海歎道:「李隊長,你這麼賞法,會被人詬病的呀。包大人那裡萬一說閒話······」
李國樓揮手道:「艾隊副,你多慮了,包大人不會為了幾十兩銀子說我,這些娘們嘴巴要堵住。她們就是傳奇,以後不論走到哪裡?都有人掃聽這件事,包大人就是一尊神佛,就像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你說這點銀子值得嗎?」
艾海莞爾而笑道:「在下明白了,原來李隊長在為包大人揚名啊,領教了!」說完艾海抱拳離開,作為下官,一舉一動都要想到長官的利益,不能冒尖時,就要隱藏鋒芒,就像今日李國樓不再拋頭露面,只做穿針引線的差事。從頭至尾突襲楓林屋先天道老巢的決策,都是包一同一手策劃實施的。
謝麗雅和吳佩佩走進客廳,白蓮端著茶壺跟在後面,她們已經知道戲樓發生的事,看見李國樓過了中午依然茶飯不思,心神不定,覺得難過,一起來勸解李國樓想開一點。
吳佩佩說道:「小樓,生什麼悶氣呀,人是鐵飯是鋼,死傷一些人又不是你的錯,這裡是謝家營,不是東來將巷,包大人會不責罰你的。快點喝口熱茶,吃幾塊鬆糕。包大人剛才罵你,晚上還是會請你去吃飯的呀。」
李國樓聽得舒服,大女人就是會體貼人,擠出一絲笑容道:「你們不要擔心,我皮厚著呢,被長官罵幾句,說明長官還在提點我。剛才我是在想吏部尚書洪鈞,剛給人家留下好印象,現在全完了。這些文人是死心眼,他們喜歡鑽牛角尖,他們說你不好,以後你再努力也看不上你。」
「哦!小樓,你又不在吏部呆著,隨便他們去,謝家營的官吏,現在保證把髒水往你身上潑。以後和洪鈞分道揚鑣,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吳佩佩見慣了官場上的爾虞我詐,死傷人的事,互相推諉,協助戲樓保安工作的李國樓難逃干係,責任被謝家營的官吏無限放大,變成負有主要領導責任。
李國樓狠命的咬一口鬆糕,怒叱道:「姥姥的!我放過他們,現在倒說我壞話了,真不甘心被人耍弄。」
「算了麥克,我們反正要走了,別去想謝家營的事,你又不會在這裡造墓,沒人會記得你。」謝麗雅知道謝家營離大清皇家墓葬園林很近,那裡有許多大清皇家名人安葬。
「小樓哥,喝茶!」白蓮飛眸含春,兩腮緋紅,嬌羞羞的樣子,分明是欲拒還迎。
李國樓看著舒服,接過茶杯,嫣然而笑道:「嗯,我才沒有空生這些眼高手低的人,氣來了,我們回京去過我們的日子,晚上我就向包大人請辭,趕明我們先回京師去。看了一場批鬥大會,讓我飯也吃不下去,再也不要看見這種場面了。」
謝麗雅撇一撇嘴,說道:「耶利亞還說官驛好,我看也是稀鬆平常,還是家裡好。」
其他兩位情人也主張早點回京師,兩車財物送回家,呆在謝家營也撈不到好處了。長官之間的吹捧和互鬥,管李國樓什麼事?反倒讓李國樓成為長官發洩的出氣筒了,理應盡早離開是非之地。
謝麗雅笑嘻嘻問道:「麥克,你說狀元郎會不會晚上來問你要一名婦女同胞呀?」
「會!」李國樓仰頭把一杯茶喝掉,又把空杯遞給白蓮,說道:「俗話說文人騷客,這古人早就把含義定死了,文字連在一起了,還會有假。你們看好了不到晚上吃飯,黃鎮長就會來。」
「看來還是我們的包大人嚴於律己啊。」謝麗雅不由感歎一聲。
「是呀,有時為了揚名後世,只能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包大人不會被人在背後詬病種事,我也一樣。」李國樓像正人君子樣,出淤泥而不染。
「嗤嗤嗤嗤!」三位美嬌娘捶打李國樓,女人和男人一樣,也喜歡說這種風流韻事。
批鬥大會提早結束,有壞處也有好處,好處就是李國樓能提早休息一會兒,他閒著無聊,反正長官現在尚在氣頭上不要看見他,就和三位情人打撲克牌。打撲克牌隨身攜帶方便,有時幾位奶奶坐在馬車上也會打牌,人多更是有好處,隨便叫幾聲就能湊上一桌。
四個人有說有笑,打得熱乎時,高耀烏雲跨進門檻,佝僂著身軀,矮了一截,賊兮兮的說:「頭,你出來一下。」
李國樓連身都沒轉,繼續打牌,回道:「高耀捕頭,若是黃鎮長找你,你就替他辦了,別來煩我,這種錢我不收的,我又不是大茶壺。」
「哎,神捕就是神捕,我,高耀烏雲不服不行啊。三位,你們繼續打牌,有飯局,我馬上通知你們。」高耀烏雲逢迎拍馬,說幾句漂亮話。
高耀烏雲一個轉身離開客廳,一面走一面搖頭,「頭」在暗地裡罵她是老鴇。驢球子!大家都是苦出身,往上爬唯有見風使舵,效力在馬前。再說她是女人,有些話說得直白點,大家都是女人互相能體諒嘛。
「麥克,包大人會不會准你的假,讓你先回京師呢?」謝麗雅一面摸著牌,一面問道。
「謝麗雅,長官的決定,不能去猜,那會死的很慘。我只要報告就行,至於長官的決定,我要有兩手準備。」李國樓將心得吐露,混得風生水起原因,就是他準備充分,隨時可以拿出後備方案。
「嗯,小樓言之有理,這叫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吳佩佩發出不和諧的聲音。
三位情人笑得前仰後合,李國樓小男人樣,跺腳呵斥道:「看你們想到哪裡去了,我不玩了。」說話間把一幅爛牌,弄亂。這是作弊的一種方法,他玩得駕輕就熟。
接下來李國樓就要人哄了,發點小脾氣,奶奶們才會疼著他。這一次李國樓摸了一幅大牌,但見李國樓笑得臉上好似有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