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城外八里莊,火影把火槍插在腰間,說道:「大師兄,民心可用。」
苗橋威摸著鬍子拉渣的下巴,目露凶光,說道:「假洋鬼子賣國求榮,還殺死我兩個師弟,血債要用血來還。」
打扮成村姑模樣的小尼姑平安,光頭上紮著花頭巾,沉默不語,對於同門不依不饒想要和刑部的李國樓決一高低報仇雪恥,呆在京師附近傳教,平安心裡別提多抗拒了。
平安道:「師兄,你們搞你們的事,我不贊成,我還是去山東找師伯,這裡離馬谷口清兵大營太近了。」
火影陰鬱的瞥眼平安,對於平安能逃出三聖庵充滿狐疑,但又不好多問,便道:「平安,我們雖然不是一脈相承,但情同手足,你要走我也不能攔你。不過請你在我們發動的進攻的那一天走。好嗎?」
平安低頭默不作聲,這是懷疑她會向官府通風報信,師父白眉師太束手就擒,她只是不想重蹈覆轍,才在臨危時假投降。對於苗橋威能夠逃回來,卻把火槍丟了,平安心知肚明,沒有揭穿苗橋威苟且偷生。
假投降說謊話用陰招騙官狗,對於白蓮教徒來講家常便飯,平安從小信仰彌勒佛就不會背叛佛祖,但平安不想再遇見放她逃跑的李國樓,受人救命之恩,她不想再和李國樓為敵。
平安仰起頭,緩緩說道:「你們這麼搞法,會把我們的家底敗光,你們才幾桿槍啊!我不會進京師,你們放心吧。等你們發動的時候,我帶著我的人馬去山東,若是你們還活著來山東找我們。」說完平安不聽火影回話,直接走開了。
身後有十幾名彪形大漢,連招呼也不和火影打,冷哼一聲也走開了。他們對於火影不信任他們的大姐平安,內心充滿憤怒,隨時會和火影的一幫人火並。
這就是一個門派的縮影,有一座座小山頭,想要讓這些同門聽令行事,除了要有一位能力出色的教主和苛刻的教義,還要等待天機到來,此時白蓮教徒沒有等到大清帝國餓殍遍野,他們只能隱藏下來。
教義總會加入新的思想,仁義社就是從白蓮教分化出來的一支,這幫人不再反清而是反帝國主義,以驅除洋人為己任,靠神跡警示來到之時,銷毀大清帝國各地的教堂、醫院,重新佔領租界,撕毀賣國條約。此時的白蓮教也走到變革時期,到底先反哪個?等待著他們的教主魏漢做決絕。
苗橋威苦笑道:「算了師弟,我們人馬也夠了,你犯不著和平安嘔氣。只要假洋鬼子肯來,這裡就是他的葬身之地,這次你不要讓手下人做無畏的犧牲。」
「嗯!我知道該怎麼對付火槍陣,不會讓假洋鬼子活著回去的。」
火影看向東方,眼光裡充滿渴望,彷彿看見火光沖天的情景,眼眸裡露出熊熊烈火。**燃起,火影看向一名年輕的村姑,雌雄合體才能增加功力,這是信仰彌勒佛好處,好多少人加入白蓮教,就想得到雌雄合體的好處。一個教派的傳播總有一大批有奉獻精神的男女,他們讓新教徒見識了大愛無疆。
年輕的村姑躺在床上等待著火影對她施展法術,信仰的力量是無窮的,不知有多少女人羨慕她得到火影的神奇功法。
「你叫什麼名字?」火影色咪咪問道,兩隻手忙碌不停,解開村姑的衣服。
「俺叫黑珠珠。」村姑熟練的扭動身軀,她的老公也在其他房間獲得神奇的功力。
「嗯,我會把功力賜給你的。」火影把黑珠珠壓在身下,開始施展他的強大功法。
八里莊的另一頭,平安眥齒欲裂,她對於他們同門用這種無恥招數傳播教義分外痛恨,師父不同,就會產生不同流派。火影等幾名師兄弟和師父苗善變分道揚鑣以後,為了迅速崛起,找到了過去白蓮教成功的要訣,把更多的迷信產物賦予教徒。
平安手下人皆為斧頭幫殘餘,他們被大清政府定性為造反派,就只能逃亡在外。其中就有早就背叛斧頭幫的苗凡魯,既然被過去的同夥發現,苗凡魯換一種口風,立刻變成死裡逃生的斧頭幫勇士。斧頭幫一共十二個人跟隨了平安,他們是江湖中人,豈肯做苟且之事,對於火影等人的齷齪舉動,義憤填膺,紛紛叫嚷拆伙。
經過血與火考驗的苗凡魯身上有些銀票,弟兄們的生活都靠他相幫,已經變成這些斧頭幫兄弟的小頭目。加入神秘教派是衝動刺激的事情,他才不願意回京師,呆在造反派的老巢裡進退自如。萬一被官府抓住苗凡魯可以說他是刑部的臥底,能混跡江湖做一番事業,也是他的夢想,他想去山東做山大王。斧頭幫有一路大哥躲在深山裡做劫匪,沒有扯旗造反,當地官府也不知道有這號人,所以沒有被李鴻章的淮軍剿滅。
苗凡魯巧舌如簧鼓動著平安一眾人,早點離開八里莊,不和火影等人幹一票。
「當家的,我們還是早點走吧,這裡烏煙瘴氣憋得難受。聽火影放屁,當初我們襲擊假洋鬼子的時候,就是他首先逃跑的,那幫沒知識沒文化的農民,叫得最響,衝上去一個回合全部逃散。我們現在聚攏三十個人不容易,犯不著在皇城根腳下鬥氣。去山東落草路費不夠的話,我回家一趟,問家裡要幾百兩銀子不成問題。」
苗凡魯立即引起共鳴,連另外十幾名白蓮教徒也贊成他的主張,這麼多人吃喝拉撒睡是大問題,苗凡魯的家族做煤炭生意,大有利用價值。
平安年輕氣盛,有了自己的一彪人馬,當然想有所作為,擺出大姐頭的氣派,問道:「苗凡魯回京師很危險,你不怕被抓嗎?」
苗凡魯目光中包含眼淚,對著周圍的弟兄們拱手,說道:「我要對弟兄們負責,一路上要風餐露宿,不暴露行蹤,當然需要有錢。我一個人逃走還有臉活在世上嗎?當家的,這些是我剩下的銀票,你先拿著。過了這一關,我們吃香的喝辣的,收保護費收的手軟。」
「夠朋友!我贊成你潛回京師一趟,當家的,你給句話呀。」胖子閻威武拍打苗凡魯的肩膀,沒有錢哪來的人心。
平安眨動丹鳳眼,注視著苗凡魯,百來名斧頭幫弟兄襲擊李國樓的車隊,失敗後只有苗凡魯逃回來,身上還有這麼多銀票,哪來的錢財?實在令人懷疑,不過她的老底也不乾淨。
平安思索一番後,說道:「苗凡魯,我相信你,現在就回京師,四天以後一定要回來,這次最好帶銀子,銅錢也要,我派一名手下和你一塊回去。」
「是!我現在就去準備。」當家的怎麼想的,苗凡魯心裡明明白白,假裝忙碌的樣子離開,讓平安和她的心腹去說悄悄話。
苗凡魯走出院落,看向村落的另一邊,那裡所做的骯髒醜事,讓他起雞皮疙瘩,他要做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漢,火影那一幫人死了活該。他不由自主的吹起口哨,哨聲就是李國樓喜歡吹的「鴛鴦茶」。
此時李國樓跑到李鴻章的府邸,門房間裡乾坐著,拜帖以及封儀遞上,該做的事他已經做了。只等裡面的人回話,李鴻章到底是現在見他,還是一如既往把他晾在一邊,李國樓不是李鴻章肚子裡的蛔蟲,他猜不透叔公到底會怎麼做?
李鴻章府裡的門房間裡有十幾名客人,大家互相寒暄的拱手致意,喝著茶打發漫長的時間,有的人身穿官袍,有的人綢緞馬褂,唯有李國樓一身洋裝。
李國樓是憋了一口氣,當初叔公看不上他的做派,他就是不改崇洋媚外的德性,就算叔公不見他,李國樓也認了。呆在京師他雖然依靠了家族的勢力,在官場上左右逢源,但大多數情況他都是獨自一個人闖出一片天空。李國樓想過他的老底不乾淨,做高官的夢想破碎了,借一塊家族的牌子賺錢才是正道。
李國樓靜聽著幾名窮京官,聊著菜市場的魚肉價格,訴說半年二十五兩的俸祿不夠花。稍微撇一撇嘴,暗自腹誹,他當過家知道柴米油鹽貴,老百姓一家不到一兩銀子,還能養活一家老小,窮京官收入是老百姓的五倍,錢還不夠花,官員的收入老百姓是不可想像的,只要有官職在京師的還有衙門的津貼。
李國樓每月就能從衙門領三個人的口糧,那些不來刑部上班的滿人,至少也能領一份口糧。大歎苦經的窮京官,苦不到哪裡去,只是和有正式官職的官員收入不能比擬,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看著別人發大財,心裡不平衡。一天到晚大歎苦經的窮京官,把滿肚子的胃酸抖落出來,普天之下都知道京師有一大幫窮京官,等待放實缺。
「小弟,哪裡混啊?」一名窮京官以為李國樓是個商人,以高人一等的身份和李國樓說話。
「哦······小弟刑部當差。」李國樓放下手裡的茶杯,笑瞇瞇回道。
「哦······」五名京官,互相打量一下,知道李國樓有些地位,不會是窮京官,敢到李中堂府上身穿洋服的大清官員,是哪一位他們已經知曉。
「你是不是刑部的假洋鬼子啊?」
李國樓尷尬的看著周圍的人,無奈道:「應該是吧。」名聲在外太臭了,所以他破罐子破摔。
「假洋鬼子,你也要排隊啊!」窮京官覺得不可思議,李鴻章的親戚也和他們一樣,坐在冷板凳上。
「是啊!都在京師混唄!」李國樓如沐春風,掏出香煙,給門房間的人發一圈駱駝牌香煙。
一群人在房間裡吞雲吐霧,聊著天氣菜價,毫無營養的聊天。
李國樓坐了二十幾分鐘,門房傳信的管叔,帶著一位客人離開,然後轉身對著李國樓,說道:「小樓,中堂大人今天很忙,你過兩天再來吧。」
「哦!多謝管叔了,我過兩天再來。」李國樓雖然有些失落,但早就有所準備,還是早點回家練拳擊。
李國樓登上馬車,習慣性的玩弄起一枚銀幣,吃了閉門羹讓李國樓有些消沉,這兩天諸事不順,該換手氣的時候了。
銀幣從李國樓手裡消失,他最後看了一眼窗外李鴻章的府邸,沒有什麼了不起,趕明再來一趟,劉備還三顧茅廬,他臉皮厚著呢。下次還是穿馬褂來見叔公,對長輩應該表現出足夠的尊敬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