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氣氛在蔓延,每個人眼神變得堅定,她們都有理想,有道德,有一顆為國為民的愛國之心。
陳香芳緩緩說道:「佩佩姐,你來到這裡就會知道,我們這些女人聚在一起不僅為了小樓,而是為了神聖的事業。國家興亡巾幗有責。我們要賺錢,賺到數不清的錢,不是用來享受奢侈生活的,我們家不買土地,不做莊園主。而是開慈善堂,創辦西方人的醫院,辦高等學堂,讓大清人接受先進的文化知識,從根本上改變大清人愚昧落後的思想,教育救國才是正道,那些以為買到洋槍洋炮的滿人貴族早就落伍了。」
「來!我們乾一杯,祝願我們的事業興旺發達,名利雙收。」甄玉環第一個站起,高舉酒杯。
「乾杯!願上帝保佑大清帝國!」一群通過信教而統一思想的人,整齊劃一的大聲呼喊,連旁邊服侍的老媽子脖子上也戴著十字架項鏈,有了統一思想萬事皆順。
李國樓含笑看著奶奶們,通過太平天國的事例告訴他,有信仰就有動力,一本聖經被洪秀全篡改得面目全非,他也可以把天主教為他所用。有一顆仁愛慈悲的心,這些貪得無厭的女性,不過窮奢極侈享受生活,而是變得關愛起勞苦大眾。
信仰的力量無窮無盡,李國樓見識了冰山一角,他只用在家庭內部上,就有這麼神奇的效果。想到了天平天國以及白蓮教的愚昧教義,就覺得信仰的可怕之處,造反派利用信仰聚攏人心,這些有信仰的人是收買不了的人。你死我活的政治鬥爭,就是信仰的對決,他是君主立憲制的堅定支持者。
吳佩佩剛才見識過一桌人手拉手做祈禱,現在又看見這些女眷這麼團結,瞠目結舌道:「小樓,你的後宮是士兵啊,可以為你的事業光榮捐軀。」
「是啊!我們這麼團結是像一隻軍隊,除了我貨真價實可以大愛無疆,最重要的就是我們思想統一,相信上帝,也相信通過我們的努力,可以改變大清帝國一窮二白的局面。」李國樓大言不慚的說,對於每一名奶奶都嘉許的點頭致意,皇帝會施雨露給後宮娘娘們的。
「小樓,我們打牌了,你早點歇息去吧。」謝秀珠的提議得到擁護,接風酒宴散去,奶奶們跑到客廳撲克牌。
「麥克,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真由子畢恭畢敬躬身施禮,邀請吳佩佩加入這個隱秘的後宮生活。
甄玉環嫣然一笑,道:「佩佩姐,彆扭捏了,來到這裡就不會走了,我帶你見識一下麥克的大愛無疆。」說完甄玉環牽著吳佩佩的手,走向浴室······
清晨李國樓和一幫女性一起出門,各奔東西,如今《耶利亞慈善堂》已經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之中,故此奶奶們穿著漂亮,但金銀首飾佩戴的很少,知道要低調做人。耶利亞穿著高貴大方但不失簡樸,手上那只訂婚鑽戒不戴了,在眾佳麗之中享受眾星捧月的榮耀。奶奶們以全新的李府內眷形象,展示給世人看。
李國樓站在台階上,揮手和馬車上的奶奶們告別,對於奶奶們的改變甚是自豪,奶奶們終於昇華到一個新的台階,領悟到真正的貴族、富豪不需要穿金戴銀,只要以親民團結和善的形象示人。耶利亞不再花枝招展招蜂引蝶了,後院起火之事概率小多了。
得到過二奶奶謝秀珠小恩小惠的街坊鄰居們,湊上來打招呼,輕聲的對一群奶奶品頭論足。
「嗯!還是洋婆子胸脯大。」
另一個婆娘道:「假洋鬼子的那個小妾,要有三十幾歲了吧,假洋鬼子老少通吃啊!」
「哼!小白臉得瑟什麼,早晚變成軟蛋。」一名胖女人蔑視李國樓,仇恨的目光射向一群花枝招展的奶奶。
「二奶奶,有空來我家玩!」女鄰居大聲道,拚命的揮手向一群有錢女人致意。
李國樓耳朵尖,聽見裝作沒聽見,脫帽向鄰居們告別,登上馬車向城北安定門而去,金二子等四名手下人在城門洞等他。
高家莊是一個城鎮,李國樓首先來到村公所,由保正高羽凡陪同走向高家大宅。對於地頭蛇保正高羽凡,李國樓給予尊重,聲音平和說道:「高保正,我知道你很盡力,案子辦得漂亮,於情於理都沒有問題。但人命關天,現在顧水墨在大牢裡翻供,我等作為地方治安官,也要一條人命負責。盡量把案子辦成鐵案,這件案子還有一些說不通的地方。我還想請教前輩你,萬望高保正不要謙虛。」
李國樓是九品頭銜的官,高羽凡屬於官吏,在大清帝國,九品才算真正的官,高羽凡態度畢恭畢敬,低頭哈腰說道:「不敢不敢,李隊長,有什麼事儘管講,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哦是這樣,我聽說高邱昱只有一個獨生女兒,原本是要招女婿來繼承家業。現在女兒死了,這個家有誰來繼承呢?」
李國樓逆向思維,罪犯真的只是謀財劫色嗎?高家大宅這麼多人,若是被發現不是性命不保。其中必然隱藏更大的陰謀,謀奪高邱昱的家業最有可能,誰是這場兇殺案的受益者,就是最大的殺人嫌疑犯。
「這個······」高羽凡立刻領悟李國樓的想法,瞥眼身旁低頭走路的李國樓,思索一下,說道:「高邱昱家裡還住著他的一個大侄子,名叫高昇官,是高員外死去弟弟的兒子,倒是我疏忽了,在案發時沒有詢問過高昇官。」
「那個高昇官為人怎麼樣?」李國樓不緊不慢的走路,看向路邊人行色匆匆。
「他嘛,不受待見吧,高員外女兒聰慧,家裡的事物高昇官插不上手,每月拿月例銀子,出來打幾頓野食就躲在高宅裡不出來了。我都沒有看見過他幾回,所以在案發現場,也沒有問過他話。我記得高昇官在現場,只是扶著高員外,沒有說過什麼話。」高羽凡被李國樓一說,心裡也有存疑,不由想著案發時高昇官的舉動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李國樓莞爾而笑道:「反正在我們眼裡,在兇殺案現場的人,沒一個好人,管家、丫鬟、護衛都有可能作案。」
李國樓已經發現這件案子最大的漏洞,做紅娘的丫鬟愛華不可能不在現場,於情於理說不通,愛華定是殺人犯的幫兇。
「哦······李隊長,你大概還不知道,那個丫鬟愛華兩天前上吊自殺了,因為是自殺,我沒有寫報告。」高羽凡突然醒悟過來,羞愧的低頭,沒敢看李國樓的臉色。
「什麼!」李國樓站在大街上暴跳如雷,不管路人駐足觀望,怒瞪高羽凡,喝斥道:「混蛋!這麼重要的事,不寫報告嗎?人呢!」
看見長官發怒,高羽凡擦拭一下額頭的冷汗,急道:「屍體停在高宅,仵作檢查過了,是自殺的呀,下官才沒有寫書面報告。」
李國樓平復一下心情,加快腳步,喝道:「不和你說了,白讀書了,殺人滅口懂嗎?殺一名弱女子,用一根繩索一套勒死,吊到樑上小菜一碟。」
李國樓急匆匆走路,其他幾名捕快也加快腳步,殺人犯又作案了,至國法於不顧。李國樓心頭火起,沒有再和高羽凡客氣,只是揮手讓高羽凡走得更快一點。
高羽凡終於從勝利的喜悅中走出,想到還有各種可能,刑部的捕快前來是有的放矢,不是做冠冕堂皇的表面文章,來這裡騙吃騙喝,一抹嘴順手發財,一走了之。
高宅客堂間裡,棺材被打開,仵作方開心仔細的檢查愛華的屍體,入殮的屍體已經換了新衣,臉色發青的躺在棺木裡。
李國樓看見這一幕徹底無語,能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情況嗎?罪犯就在眼前,而他卻束手無策。除非是傻瓜,否則罪犯一定會把偷竊到的金銀首飾藏匿到府外去,能夠殺人不留痕的人,絕對不是傻瓜,現在就算把高宅搜個底朝天,也找不到那些失竊的金銀細軟。
李國樓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那就和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罪犯玩貓膩,騙人的話說出來,他連眼睛都不眨。
在繡樓底層的客廳裡,李國樓抬頭看向死者愛華懸樑處,昏暗的殺人現場,正是幽會的好地方,這樁殺人案,到底有幾個人參與呢?管家高心安從中扮演什麼角色,他有沒有可能繼承高員外的家業?
仵作方開心走進李國樓身邊,低聲道:「李隊長,我看不出什麼紕漏,死者愛華脖子上只有一道勒痕,而且是由下至上形成的,這就說明自殺懸樑自盡的可能成立。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殺人犯非常聰明,懂得偽造現場,他知道勒在死者脖子上的繩索不能有二道印痕,所以殺人犯勒死丫鬟愛華的時候,也是由下至上做動作的,這就要求殺人犯是個高個子。」說完方開心不由把目光射向門外站立的幾名高宅裡高個子的人,其中就有管家高心安和這樁兇殺案的受益者高昇官。
高宅沒有漏洞,抓不住把柄,沒有誰會跳出來承認殺過人?嫌疑犯把自身的漏洞堵住了,死人是不會說出真相的。李國樓看著院子裡高宅的人,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