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之中,包一同帶著一大幫衙役、捕快站在金水橋前面,激動得不能言表,從橋面上拆卸下來的石塊裡發現了**,數百塊石頭裡影藏了二三噸的黑火藥。
包一同哀歎道:「哎,命令!速將宗人府總管陳奎元抓捕歸案!誰敢抵抗格殺勿論。」
「扎!」一班捕快、衙役抱拳領命而走,身後的包一同滿含熱淚,好似在替一位同殿稱臣的同僚惋惜。旁邊恭親王府的一班幕僚嚇得目瞪口呆,議論紛紛竊竊私語。
「報!大人!第一小隊抓捕成功老虎活捉了,但死了兩位捕快!」「報!大人!第二小隊抓到個死人,土龍服毒自殺了,萬望大人恕罪!」
一個個小隊的消息傳來,包一同臉色不改,挺立在雨中好似一顆參天大樹。
「報!屬下該死,讓兔子跑掉了,萬望大人責罰!」王五跪倒在水塘裡,耷拉著腦袋,好似鬥敗的公雞。
「你你你!你昨天怎麼保證的,本官回去抽死你!」包一同怒目橫眉,大罵一通王五。
終於十二隊人馬消息傳來,讓包一同提心吊膽的心放下來了。他帶領一班人馬直奔恭親王府而去,向總理大臣恭親王奕訢邀功去了。
呆在金水橋現場指揮的人是員外郎武可凡,他咋咋呼呼吆喝不停,冒著雨在四處奔走,讓手下人小心搬運藏有黑火藥的石塊。
李國樓帶領六十名手下,也在搬運石塊,個個興高采烈,又提心吊膽。他們不需要拆卸所有石塊,只是拆下來一些石塊當做證據帶回去。
高興過後,手下人罵罵咧咧不願幹這種體力活了,放在一輛馬車上三塊石頭,全部不幹了。
李國樓揚聲道:「老武,夠了!再多的話,萬一在刑部爆炸,我們全部玩完,這種東西還是讓兵部來處理吧。」
「嗯!說的也是,收隊!」武可凡一揮手,大隊人馬轉身走了,功勞要好幾家分。想到抄家的活,輪不到刑部來做,不由長歎一口氣,「哎!陳奎元的家產至少也有二三十萬兩啊,再怎麼滴我們也能分五萬兩吧。」
替武可凡撐傘的李國樓,說道:「算了老武,陳奎元為了活命,也要孝敬我們刑部幾萬兩銀子,我們就去英倫會館玩耍幾回。」
「哎,現在老滑頭在租界有地產,再抄家也不會窮死,時代不同了,陳奎元命好啊!」武可凡不由感歎,竟然整不死太監陳奎元。
「放心吧,跟著包大人,你馬上能在租界買房子了,這次要陞官了。」李國樓酸溜溜說道。
「嘿嘿!一樣一樣小李子,你也弄個九品官帽戴戴。」武可凡心裡樂開了花,跟著長官走,沒功勞也會變成立大功。
「可我想戴七品官帽呀!」李國樓心有不甘,眼紅其他人的好命。
「毛還沒長齊呢!別給我們長官添堵,這麼多兄弟都在玩命呢!」武可凡白眼李國樓,訓斥手下人貪得無厭的舉動。
兩人一前一後坐上一輛馬車,在車廂裡烤衣服。
「小李子,待會兒去看審犯人嗎?」穿著內衣的武可凡,手拿官服放在炭爐旁。
李國樓沒有脫衣服,渾身濕透,只是翹起雙腳在烤皮靴,說道:「我不適合行刑逼供,只要我沒有犯法,這輩子不進監獄的大門。我是用智商和造反派勾心鬥角的,老武實話告訴你,這件案子是我送給刑部的大禮,所以包大人才對我關愛有加,你不要想歪了。」
「哦······嘿嘿嘿!小李子你怎麼知道我想歪了。」武可凡油腔滑調的問。
「哎,你的臭嘴在外面說過什麼,以為我會不知道啊!」李國樓用犀利的眼神瞪著武可凡,大家心裡都有一本帳。
「哈哈哈!酒後胡謅,小李子,你別介意。我就是這脾氣,包大人都包容我了。」武可凡毫不在乎,他有祖宗保佑,誰都不能奈他幾何。
「以後不許再說了!不然我不和你一起玩了。」李國樓下了最後通牒。
「好!我發誓再也不說了。回去不許逃回家,這麼多事情,你不審問犯人,也有很多事要做,別做刑部的異類,甩手掌櫃還輪不到你當。」武可凡也給李國樓下了命令,看穿李國樓的老底。
李國樓臉色變得暗淡,沒精打采的說:「哎,原本我還想到跌打師傅那裡去呢,我被八卦掌高手打了好幾掌,換了你早就死翹翹了,大概一根肋骨斷了。」
「真的!」武可凡有些擔心的問道。
「假的!沒斷不過內傷總是有的。」李國樓撫摸著身上的淤腫,輕微的觸碰也疼得呲牙咧嘴,「蝮蛇」畢福的掌上功夫,還真有二下子。
武可凡嘿嘿笑道:「嗯——死太監還會八卦掌,待會兒我幫你報仇。」
兩人在馬車上說個不停,興奮的手舞足蹈,一件驚天大案讓刑部裡的人凝聚在一起,這麼大的功勞,可以說上一輩子了。
李國樓洗完澡換來一套乾淨的衣服回到辦公室,裡面煙霧繚繞,手下人都在抽煙,還沒有說過癮,他們一組人馬出擊沒有死人,所以嘻嘻哈哈笑鬧不停。
李國樓沒有煙癮,平時只有長官來了陪長官抽幾口煙,一進房門連眼睛都嗆得睜不開了。李國樓快步打開窗戶,怒道:「你們來我辦公室幹嘛,沒看見閒人莫入四個字嗎?」
「早就撕了!」金二子口吐煙圈,洋洋得意的說道,引來一片歡笑聲。
「我求求你們了低調一點,別的組死了人,讓他們看見你們這樣會恨死你們的呀。」李國樓就差給手下人跪下來了,反過來給手下人作揖。
「頭!我們就在這裡得意忘形,出了地字大門,立刻眼淚汪汪。」艾海毫不介意依然吞雲吐霧。
「你們沒事了嗎?去給我寫報告,吃晚飯早著呢。」李國樓強勢壓人,把手下這些瘟神打發掉了。
李國樓自己研磨,心裡打著腹稿,準備寫工作報告。
鄔韃急沖沖打開房門連門也沒敲進如來了,急道:「李隊長快!恭親王來了,你們全部排隊迎接!」
「啊!」李國樓手裡的毛筆掉在信箋上,書寫了一半的報告作廢了。
刑部衙門中門打開,號角齊鳴,排列整齊的隊伍,每個人興奮的瞪大眼睛,看向豪華馬車下走下來的恭親王奕訢。
總理大臣恭親王奕訢還不到四十歲,風華正茂的年齡,身高一米七出頭一點,理應是穿厚底靴的緣故。長臉細眼,留有短鬚,偏瘦的身材,和善的對每個人微笑。
下雨天後面有一個隨從替恭親王奕訢打傘,被奕訢制止,他冒著雨和站立在雨中的捕快、衙役親切的握手、拱手,嘴上道:「諸君辛苦了,我代表皇上來看望你們。」
「首長辛苦!」聲音整齊嘹亮,每個人都站立筆挺,眼眶裡流下激動的眼淚,士為知己者死。
「你們為了國家盡到了職責,國家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勳。這一次你們能夠同心協力破獲造反派惡毒的陰謀立下大功,本王會向皇上替你們請功。你們要戒驕戒躁,再立新功,為死去的戰友報仇,把隱藏在京師裡的敵人抓出來,決不讓讓敵人有機可乘。今天雖然挫敗了敵人的一次陰謀,但絕沒有到高枕無憂的時候。國家正遭受苦難,諸君都是棟樑之才,大清國需要諸君努力,本王在這裡拜託諸君了。」說完恭親王奕訢脫掉帽子,給兩旁站立在雨水裡的捕快、衙役一鞠躬,場面感人,為之動容。
「大清國萬歲!吾皇萬萬歲!恭親王千歲!」諸君起身高呼,雨水打在諸君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李國樓站在第一排,榮幸的握住了恭親王奕訢溫暖的大手。
「這位就是我們刑部的小李子,李國樓!」鄔得福特地加了一句,好讓恭親王奕訢加深對李國樓的印象。
「榮幸之至,恭親王好!」李國樓笑而不媚,沒有流下激動的眼淚。
「哦!李國樓,我記得你。哈哈哈哈!」恭親王奕訢笑聲感人,去和下一位握手去了。
李國樓是唯一沒有品級跟隨長官進入大堂的隊長,一個刑部有上百位官員,李國樓站在最後也有好處,可以看見每個人的舉動。他是神探可以發現常人不能注意的地方,李國樓發現一個詭異的地方,恭親王奕訢的小妾甄玉環女本男裝混在一班隨行官員之中,眼神一個交錯,李國樓坦然自若劃過,好似什麼也沒有看見。
但是天不遂人願,李國樓害怕什麼就來什麼,甄玉環欺身貼近輕聲道:「麥克,別來無恙。」
「你是······」李國樓裝傻,木楞楞看著甄玉環。
「別裝了麥克,我姓甄,幹你這一行會不知道我嗎?」甄玉環發出中性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到底是男是女。
「哦······」李國樓扭頭離開了,一點也沒有給甄玉環面子,這是個大清帝國的「西施」,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深入虎穴,出賣色相的事不會去做,也不會去加入慶平社團這種國家級別的保密社團。
女扮男裝的甄玉環對著李國樓的背影冷哼一聲,撇一撇嘴,心裡暗惱,若不是有求於李國樓,她才不想降低身份來見一名末入流的隊長。但是大清帝國捕快成千上萬,甄玉環為什麼只想到要求李國樓呢?這個問題甄玉環不會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