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寶芝房大家一起吃豐盛的晚餐,李國樓旅途疲勞帶著家裡人先走了。李國樓抱著鄭玲玲,五個人擠在一輛裝滿行禮的馬車裡。說笑之間,李國樓又算計到一件事的結局。按耐不住,說道:「大奶奶,明天你的大子侄來舞獅,有一件事你和他說。胡雪巖把杭州的胡慶余堂開到京師來了,一次就開好多家,黃師傅的寶芝林以後生意一落千丈,你讓他改行吧,本金你出,跌打館武館都是日落花黃沒有多大意思。」
陳香芳道:「誰知道男人的想法,黃麒英有自己的想法,我只能說說看,他聽不聽我就不知道了?」
李國樓道:「小芳,你的侄女要生了,你總是要去幫忙,陳柔坐月子一個月,這裡怎麼辦呢?」
謝秀珠道:「不是還有我嘛,每天的採購我沒問題的,做菜有人糊弄一下沒有問題的哦。」
李國樓道:「以後還是讓錢大嫂操持寶芝房,也讓她多賺點錢,家裡女人有了錢,說話就大聲了。對嗎?」
「對你個頭!」
李國樓被三位奶奶,拉住小辮子,疼得他齜牙咧嘴,大聲告饒。只有鄭玲玲幫著這個新爸爸,奶聲奶氣的和三位媽媽打嘴仗。
過了一會兒,耶利亞問道:「麥克,胡雪巖說他開的胡慶余堂做的事虧本生意,把利潤都攤薄,開一家虧一家。是真的嗎?」
李國樓笑道:「你們別聽胡雪巖往自己臉上貼金,他是做大生意的人,會算大賬。開平價醫館店剛開始保證是虧本的。但他家大業大,撐過這一關,現在走上規模了,就賺大錢了,如今把手伸到皇城根,生意是越做越大。老百姓到胡慶余堂看過病就知道郎中有多黑心了,胡雪巖開一家胡慶余堂把大清國的郎中全部得罪了。」
耶利亞道:「麥克,那你說他這樣做對嗎?」
李國樓道:「暴利總會過去,平價醫藥店是未來的趨勢,中醫還要受到西醫的衝擊,那些教會開的西醫醫院,也會越來越多,胡雪巖沒有這麼偉大,他開店的模式還是老派的方式,以後還是會被淘汰。」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是酸的,麥克,你是小狐狸。」耶利亞揭穿李國樓陰暗的心裡。
「耶利亞你小看我了,我是這種人嗎?你們說說看我是這種人嗎?」李國樓有點猴急樣,太小看他的容量了,有容乃大,他不是接受了三妻四妾制度這種不合時宜的封建毒瘤嗎?
「是!」這一次鄭玲玲也說出了心聲,李國樓只有接受事實,自己看不清自己,旁人是一覽無餘。
陳香芳道:「小樓,真的被你算到了,今天忙亂了一天,菜譜就丟失了四本,自己人啊。」
「那五啊!」李國樓仰天長歎,他不用算就知道誰做的案。
陳香芳急道:「小樓,那店裡養了一群小偷,以後生意怎麼做啊,乾脆開革他們吧,我去和那巴子說。」
李國樓說道:「算了小芳,廚房裡的人手腳也要不乾淨,做酒樓生意的人都要遇到這種事。明天你交給那五一份新差事,店裡誰手腳不乾淨,讓他抓出來,給他一個保安隊長的頭銜,那五保證能夠出色完成任務。」
謝秀芳驚奇道:「小樓,這樣也成,養著小偷。」
李國樓含笑道:「這你們就不懂了,衙門裡也是這麼做的,這叫二害取其輕。除了我們幾位不會往家裡拿酒樓裡的東西,那燕也會把東西往家裡拿的,人性就是這樣的。」
謝秀珠道:「小樓,這你就算錯了,我們也拿,只是算作光明正大的拿。是不是啊玲玲?」
「嗯!」鄭玲玲舉起手裡的一雙銀筷子,把招待珍貴客人的餐具據為己有。
「神探吃癟了!」耶利亞說道。
「我費哪門子心啊!寶芝房是小芳和那巴子的,我只要把本金收回來就行,以後寶芝房的事我不管了。」李國樓有點掛不住面子,要甩掉包裹,做甩手掌櫃。
「不許!明天你一定要來,中午給我坐在裡面充數,否則我心裡沒底。」陳香芳命令道。
「好!二奶奶,我們這麼多人怎麼進門呢?」李國樓有些擔心,雖然現在天色已暗,但他們是見不得人的。
謝秀珠歎道:「小樓,瞞是瞞不住了,我以後也不住這裡,隨便鄰居怎麼編排我們,直接走前門,我們以後不走後門了。」
李國樓哀求道:「那我可不可以一個人走後門呢?」
燈草胡同魏宅門口,鄰居們不顧寒冷都湊到馬車旁邊觀看,有的婦女用斜眼看著李國樓。有的人和謝秀珠打招呼,更多人只是看著魏府的人不吭聲。
耶利亞用英文問道:「麥克,要不要送一些熏腸給鄰居們啊?」
李國樓同樣用英文回道:「千萬不要,她們會把我們的東西扔在地上的,不要理他們,繼續裝貴婦人。」
李國樓和耶利亞先走進了魏宅,身後都是噓聲。
「破鞋!」「姦夫!」已有婦女扯開嗓門在叫。
魏宅的大門「砰」的一聲關閉,這裡的人老死不相往來。
每天早晚三炷香還是要點的,李國樓帶頭給死者魏文少上香。回到內院客廳全家人在溫暖的房間裡閒聊,說著這些天的事。
李國樓這些天的事大致說完,謝秀珠說道:「小樓,那個鄭瘸子,到我們珍寶軒買了二千兩古董,對我說他金盆洗水了,手下人以後做什麼他不管了,以後有生意就做。」
李國樓點頭道:「江湖人總要離開江湖,他不想另一隻腳也瘸了,還是早點脫身。玉石一本萬利,鄭瘸子想通了,還是走正道好。」
謝秀珠道:「小樓,鄭瘸子說他其實很想開家玉石店,可怕手下人來吃他,又要養一大幫人,所以他只能隱居簡出。問我又沒有興趣在鬧市開一家玉石店,本金大家一半。」
李國樓道:「耶利亞,你有興趣就和二奶奶一起做,我對石頭不敢興趣,擦灰塵練坐功,我是不會做堂的人。」
耶利亞翻看著手掌,說道:「二奶奶,我知道你在問誰的話,放心吧,明天我們去把萬家票號的借款提早還了,以後這家我撐著。」
李國樓和謝秀珠尷尬的對視,兩人陰暗心理被耶利亞揭穿。
謝秀珠上前抱住耶利亞,嬌聲道:「三奶奶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我們家保證來年大發財。」
鄭玲玲爬到耶利亞懷裡,也拍有錢人的馬屁,奶聲奶氣道:「我有三媽媽的頭髮就好嘍。」
全家人笑開了花,陳香芳歎道:「哎,為時還早,吃小樓的人會越來越多,現在的管家都不行,我們要找一個很凶很凶的人,還不然我們的家遲早要被窮人騙光。」
李國樓仰天長歎道:「很凶很凶的人,我到哪裡去找,難道我去找一個牢頭來做管家。」他是說笑話,沒有當真會去找牢頭來做管家。
陳香芳靈機一動,道:「哎,這倒是個好主意,趕明問問羅雲霞,讓她老公幫我們找一個退休的牢頭做管家。以後誰來找小樓,先要過他一關,窮人還要花錢進門,他們就不會來了,富人嘛早就知道規矩,花點小錢也不會當回事。」
「這樣不好吧?名聲會臭的呀。」李國樓有些擔心,沒有贊同這個餿主意。
謝秀珠拍手道:「就這麼定了,現在我知道為什麼官員門房一定要收錢才肯通稟,有利有弊,否則那些沒事的人就會隔三岔五來打食,我都受不了。現在這裡是魏府,小樓的老鄰居還不敢來打擾,以後就像寶芝房一樣沒事就到店裡來說書,大***主意我贊同。」
「投票表決!」
李國樓知道他如今家裡沒有發言權了,三位奶奶合夥做生意,只要他出主意,錢財不經過他的手。男人有錢就變壞,三位奶奶不給李國樓變壞的機會。
等到女兒鄭玲玲一走,耶利亞開始訴說,她的前情人魯濱遜的事,派人給李國樓下了戰書,要跟李國樓決鬥。
陳香芳看著李國樓的表情,撇一撇嘴道:「小樓你答應了。」
李國樓歎道:「我為了贏得母羚羊的愛,能不答應嗎?」
謝秀珠急道:「人家要和你比什麼?」
耶利亞從隨身的小包裡取出戰帖,傲氣十足的念道:「擊劍、火槍、西洋拳擊,任憑麥克選。」她就是叢林中最美麗的母羚羊,公羚羊為了得到她要大殺四方。
陳香芳舉手道:「我來猜猜看,擊劍小樓不會,他不會選。火槍和西洋拳擊嘛——火槍太危險,誰都吃不準,小樓也不會選,只有西洋拳擊了。我說的對嗎?」
李國樓苦笑道:「大奶奶說的對,我只有一條路可選。過完年我還要到天津法租界去一次,和魯濱遜來一場拳擊對決。」
陳香芳問道:「小樓,那你有信心贏嗎?」
李國樓道:「拼了吧,魯濱遜雖然過去打過拳擊比賽,但他現在已經四十歲了,可歲月不饒人,他出拳的節奏會變形的。我只要保持速度就能贏,你們不要擔心。」
謝秀珠問道:「耶利亞,那個魯濱遜身形怎麼樣呢?」
耶利亞道:「嗯,比麥克高十公分吧,體重嘛差七八十磅總是有的。」
「啊!」陳香芳和謝秀珠嚇得站起來,怒瞪著李國樓好似要吃了他。
樓上東面的房間,李國樓一個人人單影孤的躺在床上,三位奶奶都沒有給李國樓好臉色,晚上他第一次做孤家寡人睡覺。這個春節他要禁慾了,三位奶奶要他提早做好身體準備,明天一早他要和陳香芳一起開始練武。在沒有打敗魯濱遜以前,他最多可以三天抱一位娘子睡覺,連時間也有限制,以後越來越嚴格,連性生活也不能過,苦行僧的日子馬上要來了。
李國樓猜想著哪位奶奶會來?卻全部猜錯了,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