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法租界死了人,李國樓是大清捕快,不能在此偵辦案情,兩者沒有關係,李國樓沒有去看**的死屍。他走進了浴室,要去看案發的第一現場,到底是不是意外,就看這裡到底是不是密室?
身後蘿絲轉頭怒道:「麥克你要幹什麼?」
旁邊耶利亞說道:「蘿絲,讓他去,麥克是大清國的神探,他喜歡看案發現場。」
蘿絲依然站起,想要攔住李國樓,不讓滿情人玷污她的房間,嘴裡叫嚷道:「這裡是我的家,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大堂經理格蘭特走到門口,一下子愣住了,一隻腳不知該往哪裡跨?
耶利亞毫不買蘿絲賬,嗤之以鼻,冷笑道:「蘿絲,這裡應該是雪裡·尤素福的家,你只是她的朋友吧。」
蘿絲怒火熊熊張牙舞爪,道:「我是雪裡·尤素福的遺產繼承人,不是什麼人都帶回家的妓女。」
蘿絲是在罵耶利亞帶野男人回家過夜,她的不能讓無關的人看浴室。
蘿絲的話把耶利亞氣得夠嗆,耶利亞一刻不離的緊盯著蘿絲,就等巡捕帶來,把所有髒水潑到蘿絲身上。
「哦!」蘿絲說錯話,所有人都把懷疑目光聚集在她身上,門外的一名隔壁男鄰居,道:「我聽到你們昨天吵架了!」
一句話的含義讓人浮想聯翩,一名男鄰居想進來看屍體,被大堂經理格蘭特攔住了。另一名女鄰居在門口瞎起哄,說著蘿絲和雪裡分分合合的事情,還在歎息好端端的雪裡幹嘛尋死呢?兩個人穿著同樣式樣的睡衣,一看就是睡在一起的夫妻或是姘頭。
浴室的門上沒有排氣孔,鎖門是用插銷,插銷被李國樓撞擊的歪了,鐵製的插銷上的螺絲被大力崩斷。李國樓在浴室裡試著打開門又關起來幾次,這裡沒有漏洞,門是從裡面用插銷鎖起來了。
浴室裡有管道暖氣,閥門還開著房間裡蒸氣出門口飄散出去,比剛才進來時看得清楚。衛生間、浴室相連,中間沒有門。地上鋪著防滑的地磚,牆壁上掛著一盞油燈,一個衣架上掛著死者的一件長睡衣,沒有內衣內褲。牆角的蒸氣管道發著嘶嘶聲,熱氣從閥門口噴湧而出。長一米五寬八十公分的華麗浴缸裡水是滿的,渾濁的洗澡水告訴李國樓這裡曾經有一條生命熄滅。
在浴缸觸手可及的地方還有一個架子,上面放在一隻燃燒的洋蠟燭,寬闊的身軀比比手臂還粗,一滴滴蠟油在流,好似在為它的主人哭泣。李國樓抬頭看向一個多高的出氣窗,狹小窗口緊閉著。李國樓伸手去摸窗沿上的灰塵,只摸了一手水珠。
李國樓快步走進客廳,把斜背的黑皮包,遞給耶利亞,說道:「給我斜著背!」
包裡有一張十五萬法郎的本票,雖說掉了還可以補辦,但多了許多麻煩。李國樓命令耶利亞不要好看了,斜背男式皮包難看就難看一點。
耶利亞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黑皮包斜背在身上,揚聲道:「蘿絲,節哀順變等驗屍官來,現在什麼也不能做!」
耶利亞說得那麼大聲,讓門口的人都能聽見,人命關天開不得玩笑。
李國樓在客廳裡搬了一張靠背椅子進入浴室,踩在椅子上去看那扇排氣窗。狹而窄的排氣窗上面都是水霧,上沿的插銷沒有鎖,李國樓推開的排氣窗,一股寒風撲面而來,窗戶等於把空間一分為二,人要想從這裡鑽出去很困難,至少成人是做不到的。李國樓立刻想到了那名開自動梯的少年小賴特·黃,那張瘦俏的臉龐映入李國樓腦海,窗戶一片漆黑,李國樓又在扇排氣窗周圍摸了一圈,還是只有水珠,太乾淨了,誰會沒事擦拭高過人頂頭的排氣窗。李國樓料定這是謀殺,絕不是雪裡·尤素福滑倒或是心臟病突發最後被淹死的。
死者雪裡·尤素福比蘿絲要高大一頭,塊頭也大,有一米七五,看上去是一個粗線條的人。蘿絲·瓊長得和耶利亞差不多高,有一米六五,身形飽滿一看就是一個喜歡房事的女妖精。
李國樓坐在單人沙發上,偷窺坐在三人沙發上哭哭啼啼的蘿絲,耶利亞沒有計較剛才蘿絲斥罵她,又變成閨蜜,和善的坐在蘿絲身旁勸解著蘿絲,讓蘿絲不要太傷心,節哀順變。
大堂經理格蘭特跑進來和眾人說了二句,意思就是巡捕馬上要來,讓他們不要亂動現場。
蘿絲轉頭指著李國樓,怒道:「格蘭特,這名大清人亂動過現場,還把椅子搬來搬去。」
格蘭特苦著臉,說道:「蘿絲小姐,這位是大清國的捕快,人家也有辦案的經驗,你不要大驚小怪,椅子不是搬出來了嗎?」
李國樓自我辯解一番,和大堂經理格蘭特把剛才發生事情的經過說了一下,耶利亞也在旁邊插著講事情經過。
大約過了一小時,驗屍官、督察員、四名巡捕來了。驗屍官尤素法立刻在現場驗屍。
瓦西佐三十餘歲,留有小鬍子,戴著法國偵探愛戴的高帽子,帽子中間還故意壓出一道深深的皺折。李國樓熱情的和瓦西佐握手,在耶利亞翻譯下,告訴瓦西佐他也是督察員級別的偵探,希望向法國同行學習。
瓦西佐認識耶利亞,不置可否的含糊過去,他手下的巡捕一半是大清人,對於大清人怎麼辦案的很清楚,沒有把大清國的捕頭李國樓放在眼裡。
督察員瓦西佐先去看案發現場,傾聽蘿絲等人訴說事情經過,拿著椅子進去看排氣窗。推開排氣窗的動作和李國樓一模一樣,瓦西佐拿出一塊手帕去擦拭窗沿,面色不愉,對蘿絲立刻產生了懷疑。
瓦西佐站在椅子上對著李國樓,說道:「麥克,你擦拭過窗沿嗎?」
李國樓點頭道:「瓦西佐偵探,我只用手掌摸了一下,窗戶的鎖沒有鎖,本來就是這樣。」說完攤開手掌讓瓦西佐看清楚,他沒有亂動案發現場。另外的含義就是兇手可以從窗戶爬出去,兩人都把懷疑的目光對準了蘿絲·瓊。
瓦西佐伸出頭在窗沿處比劃著,頭斜著倒是可以伸出窗外,身體不可能鑽出窗外,瓦西佐連試都沒試,就把頭轉回來了。
瓦西佐在水缸裡沒有撈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只有一塊肥皂和一條白色的毛巾。驗屍官尤素福在另一間房間驗屍,依然沒有回到客廳。
瓦西佐讓幾個當事人都坐到沙發前拿出一個小本子,讓蘿絲先說案發經過。他站著傾聽當事人說話,高瞻遠矚向下看人,有點審問犯人的含義包含在裡面。
「蘿絲小姐,請把案發前後的經過說一下?」瓦西佐不相信兩名同性戀生活在一起,洗澡會鎖門,他在等驗屍官尤素法的初步驗屍結果。
蘿絲·瓊手裡拿著手絹,隨時擦拭眼淚水,哽咽著說道:「我和雪裡在外面吃晚飯,八點二十左右才回維多利亞公寓,她先洗澡了,我就一個人在客廳裡看書,等了好一會雪裡也沒有從浴室出來。我這才急了,跑出敲門,門卻打不開,然後我就跑出去叫人了。」
耶利亞·伍德插話道:「我們九點鐘超過一點進來的。」
瓦西佐點點頭,沒有理睬耶利亞搶答,他記住了案發時間,不需要耶利亞重複嘮叨。瓦西佐不知在本子上面記什麼,問道:「雪裡吸食福壽膏嗎?」
蘿絲·瓊搖頭道:「我們都不吸食福壽膏,不過她煙癮很大,喜歡抽七星牌香煙。在洗澡時也抽。」
瓦西佐歎息道:「可惜這次雪裡還有半根湮沒有抽完就去見上帝了。」
取笑的味道盡在話語之中,瓦西佐認準了雪裡就是殺人兇手。
瓦西佐沒去看蘿絲憤怒的表情,說道:「雪裡,這段時間打過針嗎?」
靜脈注射毒藥而死,最有可能,只要死者雪裡·尤素福身上有針孔,大致就能斷定殺人兇手就是蘿絲。
蘿絲·瓊表情非常不滿,強壓著怒火喝道:「沒有!只有屁股上被我擰過,**上被我咬過,你們自己去查吧。」
耶利亞把這句話也翻譯出來,毫無保留的注視著李國樓,又去看真由子那張一成不變的表情。李國樓深深的看了一眼蘿絲·瓊,立刻低下頭不敢去看耶利亞和真由子的臉色。
瓦西佐尷尬的不吭聲,看向站在一邊的驗屍官尤素法。
驗屍官尤素法走到客廳中央來,手上的橡皮手套依然沒有脫掉,說道:「瓦西佐督察員,我初步斷定死者是淹死的,腹腔裡有積水,說明死者是活著的時候進入水裡,身上沒有搏鬥的痕跡,淤青和蘿絲小姐說的一樣,腦後也沒有撞擊的痕跡,死者的指甲完好,至於身上到底有沒有針眼,我要回去再查。」
蘿絲·瓊一剎那露出一絲竊笑,被李國樓捕捉到了,他抬頭看向偵探瓦西佐,等著法國偵探的決定。
偵探瓦西佐深深的瞥眼絲·瓊,命令道:「那就把屍體抬回去,回去再查,驗屍報告三天後會出來,蘿絲小姐你就等著吧。」
偵探瓦西佐認準了死者身上一定有意外的傷痕,要準備在驗屍房再仔細檢查,還要做毒性實驗。
看見法國巡捕要收隊,李國樓急了拔地而起,揚聲道:「慢!耶利亞你讓驗屍官尤素法再去好好看一下死者的兩隻腳踝,看那裡有沒有瘀傷,告訴他這個非常非常重要。」
耶利亞看著李國樓堅毅的表情,狐疑道:「麥克,我沒有看見雪裡·尤素福兩隻腳踝的地方有瘀傷呀。」
耶利亞膽子大了,剛才也稍微檢查了一下死者雪裡·尤素福有沒有重物撞擊過的痕跡,連死者的後腦勺也摸了一遍,一無所獲,這才坐到長沙發上,安慰起死了情人的蘿絲·瓊。
李國樓微微一笑,道:「耶利亞剛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死者死了二三個小時,淤青會泛出來,再過幾天又會沒有,現在還來得及。」
耶利亞大聲的複述李國樓的要求,蘿絲·瓊那張原本有點憤怒的臉,一下子扭曲了,看著李國樓的表情儘是驚恐。
偵探瓦西佐急道:「尤素法快去看,馬克有新發現了。」
偵探都會看人表情猜度人心,瓦西佐已經知道大清國同行麥克·李找到了殺人犯遺留下來的致命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