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樓原本是想暗殺先程立,這也是策劃好的事,但計劃跟不上變化,今天他來到天橋遊玩,沒有想到先程立反過來惹上他了。他適才可以服軟,給人家打幾個下,然後說幾句誤會一場,大家不打不相識,但這樣他以後就別想在天橋這裡闖出名號,這裡的地痞流氓會以打過李國樓為榮。
有著血性的李國樓早就在夢裡上演過無數次殺戮,他早就等著這樣的機會,上面有人撐腰,只要贏就是勝利。輸就是死,他在用生命和鮮血賭未來的人生。
但場面徒變,出乎所有人意料,陳香芳拎著一根木棒從門口跑進戲院,這是誰都沒有料到的事。
李國樓迎面看見了,急道:「小芳,你這不是胡鬧嗎?快給我滾出去。」
陳香芳回道:「我來幫你,玲玲已經回家了。」
先程立手持短刀,叫囂道:「殺死她!」他今時不同往昔,年輕時能跑能跳,現在是光動嘴不動手,自有手下小弟替他拚命。
兩名十三太保向著陳香芳而行,手中的短刀就是要取她的性命。
這一次李國樓不能再躲,前面有他心愛的女人,他只有面對敵人,殺光所有擋住他去路的人。李國樓赤手空拳衝向敵人,他還沒讓敵人見識過他的拳頭。好似最莽撞的一招,卻另藏玄機,論力量李國樓不是神拳無敵,但他用速度和技巧來彌補力量上的缺憾,人從正面衝殺,卻從側面進攻。
左中右三把短刀刺向李國樓身軀,剎那之間,好似時間凝固,每把刀只要刺中他的身體就會造成致命的傷害,空中還有鐵拳,腳底還有掃堂腿,這一切只在一剎那間。給李國樓沒有思考的時間,就是看一個人如何應變,怎麼樣做出最有效、最殘忍的攻擊。
一個人獨自練功和實戰練習是有本質的區別,李國樓這一年多,浸淫在武館裡一年多,都是在和人對打,眼快手快腳快。而這些江湖上早已成名的十三太保,大都是長的凶悍,靠欺負商販升到十三太保的位子,平時錦衣玉食,晚上泡在女人堆裡,就是靠懷裡藏有利刃,身上刺滿花繡嚇唬人。現在依然大吼大叫,動刀子替自己壯膽。
李國樓看人幾個動作,就知道哪名十三太保功夫厲害,人多不一定是好事,沒有配合的衝殺,反而會自亂陣腳。倏忽之間,李國樓身形一矮,向左轉動,左拳突然變成兩指,插向一名十三太保的眼睛,若是被他插中眼睛,那就一輩子和黑暗為伍。
這名十三太保自然而然抬手格擋李國樓的陰招,短刀更是晃在眼前,明晃晃的一片。但他的手抬得太高,李國樓的兩根手指沒有插向他的眼睛,而是插在他的喉結上。
就這一指,這名十三太保扔掉短刀,雙手摀住喉嚨,「嘶嘶」發出吼聲,眼珠子都鼓起來,想要呼吸,卻怎麼也不能把氣吸到肚子裡去,雙膝跪在地上,終於無奈的栽倒在地。
李國樓順勢在地上一滾,那把掉在地上的短刀,插進了中間一名十三太保的大腿上,刀刃直入進去,李國樓卻已經滾翻而走,依然空手看著剩下的幾名十三太保。
李國樓近旁只有先程立和兩名十三太保,另外兩名十三太保已經在門口和陳香芳交上手了。陳香芳使棍倒是有套路,長棍上下翻飛,打在兩名十三太保身上,只用幾下就敲斷兩名十三太保的手腕,兩把短刀已經掉落在地,陳香芳一人獨戰兩名男子還處在上風。
李國樓心定不少,左手摸了一下臉頰,說道:「鷹抓手趙耀,我和你師兄是朋友,你不想死在這裡,就走吧,以後這裡誰做主你應該明白。」
寒氣逼人的話,告訴在場的所有人,先程立只有死路一條,剛才先程立不肯停下來談,現在李國樓也不會給先程立求和的機會。死一個人是死,死十個人也是死,李國樓一定要先程立死在這裡。
趙耀凶神惡煞的瞪著李國樓,怒道:「我知道你是什麼人了,你就是抓住斧頭幫滿八爺的那個人。」
李國樓瞇著眼睛,說道:「趙耀識相就帶著你的兄弟走,留下的人一個也不能活。」
趙耀怒道:「做夢!」一步跨出去,右手一刀插在邊上先程立胸膛,讓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
先程立不敢相信,還有這種事,嘴裡吐出鮮血,手指著趙耀想說話,卻吐出的只有一灘鮮血,毫無徵兆的結局,注定他是一個悲劇人物。
趙耀看向旁邊一名十三太保,獰笑道:「現在我是二哥,誰還想跟著先程立這個廢物就說一聲。這種癆病鬼做大哥,我們一品堂才會落在這種田地,我認小李子做大哥了。」撲通一聲趙耀單腿跪地,叫道:「大哥名號小弟早知道,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趙耀那把血淋淋的短刀依然拿在手裡,隨時準備和另外幾名十三太保大戰一回。
在場還有一名十三太保身體沒有受傷,王友功左看看右看看,已經迷茫了,撓著頭皮道:「***熊,這算什麼事,一品堂換大哥嗎?」
趙耀掃眼王友功,說道:「老四,你現在認大哥,以後就不是護衛了,三哥的位子就是你的。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小李子是刑部的長官,待會兒捕快一來,你不扔刀,人就是你殺的。」
王友功看見這個局面,知道接下來誰都別想過安穩日子,既然老三趙耀當場把先程立殺了,那他還要為將來的日子打算,只能無奈接受現實,低頭認李國樓做大哥了。
門口兩名被陳香芳打斷手腕的十三太保,當場跪地叫:「大嫂,我們有眼無珠,不知你是巾幗女俠,剛才說的話,你就當放屁·······」
李國樓注視著趙耀,心裡已經知道此人的來歷,一定是二哥鄔得福安插在一品堂的眼線,怪不得趙耀一直追不上他,原來藏有更大的陰謀。趙耀嘴上說他是大哥,其實是趙耀做一品堂的大哥,不論發生什麼意外,鄔得福自有妙計,把勝利果實歸於自己。
李國樓攜手陳香芳離開戲樓,這就是棋子的命運,要殺自己的人,轉眼變成他的手下,他的兄弟。奇怪的黑幫法則,怪異的十三太保,裡面會有他的乾兒子嗎?什麼時候乾兒子會將一把刀插在他的胸膛?這是一場不真實的夢,邊上卻有一位願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陳香芳叫馬車伕送鄭玲玲回家,她不顧危險再次衝進戲樓,讓李國樓又是感動,又是些惱怒。邊上有人看著,李國樓不好多說陳香芳,不過沒有給她看好臉色。這是一名有武功防身,心狠手辣的女人,現在縱容她,以後會在黑幫裡做大姐頭。從陳香芳的表現來看,和黑幫的人打交道,她很有成就感,已將幾名小弟收入囊中,人還有點飄飄然。
李國樓讓陳香芳離開戲樓,可她不願意,一定要等他一起回去。李國樓低聲道:「小芳,你還是先走,事情很麻煩,還要錄口供,你說錯一句話,就會有後患。懂嗎?」
殺心剛起,還未平復心情,陳香芳充滿**,渾身流著汗,臉色通紅,胸脯高低起伏,低聲道:「不,我要你送我,我在外面等你,再晚也要看到你平安無事。」說完陳香芳對李國樓使出媚眼,騷勁從眼眉間流露,含義讓李國樓自己去解讀。
這種環境下李國樓焉能兒女情長,臉色不改讓陳香芳離開是非之地。殺人現場不需要他多動腦筋,黑幫殺人後,解決屍體不是難題。至於月家班的一干人什麼也沒有看見,這裡只是打鬥,傷了幾名一品堂的弟兄。
趙耀指揮若定,把一切處理的井井有條,一品堂的人馬,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捕快在戲樓門口,就被李國樓擋駕了,送上銀票,報上大哥姚錯、二哥鄔得福的名號。管轄這裡的衙役、捕快看見一品堂的人,也說沒事,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離開戲樓。閒雜人等沒有一個人進入到裡面看上一眼,終於戲樓裡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散落的桌椅。
李國樓也準備走了,坐在一張沒有打爛的桌子前,喝起茶來,月家班的老闆月來變親自替他斟茶遞水。李國樓搞不明白,魔術班的老闆為何還賴在這裡,不肯躲在後台去?
趙耀向李國樓告別,眨巴眼一下,又點點頭,伸出兩根手指,做了一個暗語。那是鄔得福想出來的招數,天字號的人,就用這一招,告訴對方大家是自己人。
趙耀意味深長的說:「李隊正,改日小弟再登門拜訪。」
李國樓站起道:「趙兄保重,剛才下手太重,叫弟兄們不要記恨,以後大家是自己人了嘛。」
幾名還留在戲樓一品堂的人,急忙道:「豈敢豈敢,我們怎麼會記恨呢,不打不相識嘛。」
黑幫就服帖強者,他們就靠開煙館、妓院、賭坊、撈偏門,還有就是收取保護費為生。只要字號不倒,他們還能生存,現在一品堂只是換了一個主事的大哥,對他們來講窩裡鬥,是家常便飯,並沒有到生死關頭,拜在一名實力更強的人腳下,義不容辭。
李國樓看著一品堂的人,對他畢恭畢敬施禮。心裡有些得意,大哥姚錯交給他的任務,他完成了。以後這裡就是天字號管轄的地盤,在京師是由他打下天字號第一塊地盤,是靠他的武功和殺人本領。有了第一次出手,還有多少黑幫會和他交手?青幫、斧頭幫,這是他接下來要對付的兩塊難啃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