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原本只有一人的店舖。此時卻多了一名十一二歲的清秀少年。正一絲不苟的擦拭著沒有一絲灰塵的貨架。
「青陽。不用再擦了。回去休息。」化身中年老闆金池山的王墨。沖那少年道。
經過王墨的救治。那少年在當晚便醒了過來。有他真元為其療傷化開藥力。此時已然痊癒。也知道了他叫陸青陽。是這魔域之中無數孤兒中的一個。
在這處名叫赤城坊市的小地方。一直是靠著引導外地修士過活。
自身修煉的功法。也只是其年幼之時父母所傳的一點粗糙之法。至今也不過是煉氣初期罷了。而且還只是剛剛入門的樣子。
王墨見他無處可去。便收他在店舖裡做些雜物。早早帶著他將居所中的物件收拾了收拾。便搬了過來與他同住。也好有個照應。
「金叔。我不累。」陸青陽面露靦腆之色。撓了撓後腦勺道。此時的他。全然沒有了幾日前的邋遢。
對於救了自己的『金池山』。陸青陽很清楚對方擔了什麼風險。
雖然只有十二歲。但幼年的遭遇使得他心性頗為成熟。那日險些將他踩死的壯漢。正是此地坊主梁家之人。
金池山肯出手救他。而且還為他療傷。讓陸青陽年幼卻飽經風霜的心感到一絲暖意。對於『金叔』更是充滿了感激與尊敬。
「呵呵。」王墨對於這『金叔』的稱呼。卻是沒有拒絕。這金池山不過是他滅殺的無數敵人中的一個罷了。隨口說來糊弄他人。
此時。王墨已經在此地隱居了一年之久。這裡修為最高者。也不過是此地坊主。才假丹修為。完全不虞有人能夠發現他的蹤跡。
昨日那壯漢不過是來收取此地租賃費用。是一名煉氣巔峰的修士。他的那些小動作自然全部落入了王墨眼中。
但他卻沒有絲毫在意。隱身在這裡。不過是想安心休養的同時。收集著魔域中這段時間的信息。
想要分析一下。是否有什麼動盪罷了。
就在昨日。察覺到一年前在那處斷崖下設置隱藏的凌宇鋒殘魂之陣破去。他便知道。過不了多久。血魂宗恐怕會再度派出修士追捕他亦或者古月影師徒。
就在王墨思考之際。便有修士前來選購寶物。
王墨也沒有管顧。只是看著陸青陽熟練的招待著顧客。
這一年來。他在這裡白天看顧店舖。觀察著修士來往。不管是急匆匆而來。還是急匆匆而去。亦或者喜怒哀樂。他都一一看在眼裡。
隨著傷勢好轉乃至痊癒。他發現自己的心神竟然有了很大的進步。雖然比不得結丹巔峰修士。但足以領先所有結丹後期修士。
換言之。只要他修為再進一步。達到結丹中期。便可以有足夠的真元維繫神識來控制那件大殺器。在這混亂的魔域之中。才算真正有了一絲自保之力。
眼見中午來臨。陸青陽便收拾了東西。進了裡屋一處單獨收拾出來的小間之中。乒乒乓乓的做起飯來。
他自幼養活自己。飯菜做的相當熟練。這些鍋碗瓢盆也是現成的。王墨出門從未落下過這些東西。
不多會。陸青陽便端著盛放好的幾個菜碟放置在牆角之處的茶几上。
四菜一湯。葷素皆有。倒是頗為齊全。
「金叔。吃飯了。」陸青陽不過是煉氣初期剛入門。遠遠到不得辟榖階段。對這口腹之物也是頗為依賴。
「呵呵。」王墨微微一笑。從櫃檯之處走過去。坐在凳子上。
陸青陽趕忙將刷好的碗筷遞過去。自身略有些拘禁的等著王墨先動筷子。
王墨卻是沒有急著吃菜。左手拂過腰間儲物袋。一壇紅泥封口的老酒便出現在其手中。
手上微微用力。紅泥封便被暗勁震飛。青色的酒水咕嘟嘟倒入碗中。一股酒香頓時瀰漫而出。
一旁的陸青陽。鼻翼微微翕動。接著狠狠的嗅了一口。一臉陶醉神色的望著那快要溢出來的酒碗。眼神中冒出一股亮光。
「小孩子不能喝酒。」看著他那副樣子。王墨毫不客氣的打擊道。自顧自的端起酒碗仰首咕嘟幾聲便一飲而盡。
陸青陽在旁看的是口水直咽。喉結不住的聳動。雙手狠狠的攥著拳頭。顯然一副極力克制的樣子。
別看他年齡小。但卻有著不短的酒齡了。但生活困窘之下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哪裡能喝道什麼好酒。
擁有如此香氣的酒水。他就是在坊市中最好的酒樓下。也從未聞到過一次。
「金叔怎會有如此好酒。」驀地。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但接著便被『酒蟲』吞了個乾乾淨淨。
王墨喝完酒。剛要再倒上。便聽得他一陣陣的嚥口水的聲音。眼光微撇。便見他一副涎水都快留下來的樣子就不由感到好笑。
為何幾個小傢伙都愛喝酒呢。
微微搖首。將腦海中的思緒撇清。王墨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抽。破天荒的違背了自己的意願。給陸青陽面前的空碗倒上了酒水。
「咕嘟咕嘟。」
眼見酒水入碗。陸青陽不待酒面平穩。便迫不及待的端起大口的喝了起來。
「咳咳。」許是喝的太猛了。也許是酒水太過辛辣。一碗酒喝了不到一半。陸青陽便猛咳了起來。
「哈哈。」
看到他一臉漲紅的樣子。王墨發出會心一笑。繼而一怔。多少年了。他沒有如此舒心的笑過了。
……
「梁家主。此番你梁家做事不利啊。」
此時。在坊市中心梁家府邸中的一處密室裡。一名身穿黑袍連帶腦袋都被包裹之人。正端坐於上首位置。衝下方所坐中一名白面無鬚的老者淡淡道。
聽其言語。這老者正是坊市之主梁家族長梁明生。只是不知這黑袍人是何等身份。竟然可以讓此地之主奉若上賓。而且還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還請使者大人明察。老朽已是盡力了啊。只是您所要之人實在太難找了。而且我們這一帶但凡符合之人。已經全數交給使者了。」梁明生面頰一抽。拱手一禮道。
「嘿。盡力了。梁家主。莫怪彭某不給你面子。此番之事乃是上宗交代下來的任務。若是完不成……嘿嘿。」黑袍人裸露在外的眉毛一揚。眼中露出一絲玩味。最後嘿然一笑。
其聲音本就嘶啞。這一笑竟如磨牙一般。令人聞之心下生寒。
「使者大人……」梁明生身體微微一顫。一咬牙關。從懷中掏出一個儲物袋遞了過去:「還請使者大人多多照拂。小心心意不成敬意。」
「呵呵。「黑袍人微微一笑。毫不客氣的一把抓過儲物袋。也不避諱梁明生。直接探出神識查看起來。
沒有耽擱多少工夫。黑袍人微微頷首。顯然是很滿意裡面的東西。直接將之放入了懷中。
「也罷。看在梁家主真心為上宗辦事的份上。彭某就祝你一臂之力。」黑袍人收起儲物袋。便即手腕一翻。取出數枚玉符道:「此玉符之中封印有一絲昊陽之氣。只要是符合之人出現在其十里之內。它便會生出感應。還望梁家主好生使用。這可是上宗弟子用來鎮壓心魔之物。便送給梁家主了。」
「多謝使者大人。」梁明生趕忙將之接過。如獲至寶般收入儲物袋中。面色恭謹道。
但其心底之處。卻是恨死了這彭姓使者。
這人明顯就是拿此物要挾。中飽私囊。這玉符根本就是上宗為他們做任務之人所準備。
眼看著時間沒多少了。黑袍人才將此物拿出。擺明了就是要掐住他的軟肋。
但他卻不敢有絲毫怨言。更不敢上報那所謂的『上宗』。
但看對方不過修為與他相同。卻擁有儲物指環。便知道對方手段了。
「好了。彭某預祝梁家主早日將人數湊齊。就此告辭。」黑袍人說著。向在座之人略一拱手。便向外走去。
「老三。送送使者大人。」梁明生心中有氣。便吩咐在座一名中年前往相送。
「是。」那中年人趕忙起身跟了上去。出了密室。
「大哥。這姓彭的不是擺明了黑咱們嗎。」另一名剩下的中年修士。在兩人走後。騰地一聲站起。沖梁明生道。
「哼。你當我不知道嗎。可咱們有什麼辦法。上宗之中勢力複雜。若是咱們得罪了他。能有好果子吃嗎。」梁明生冷哼一聲。右手驀地一揮。卡嚓一聲。便將身畔茶几拍了個粉碎。
「可……可這也太欺負人了。」中年修士神色一滯。最後憋出了這麼一句。顯然也是明白了其中道理。
兩人思索間。前去送黑袍人的老三回到密室之中。看到那破碎的桌椅。不由詫異的指著道:「大哥。」
「沒事。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沒有管顧他的疑問。梁明生問道。
「呃……那使者一出門。我便找不到他的身影了。」老三神色一愣道。
「混蛋。」梁明生聞言。頓時怒罵一聲。這黑袍人顯然是不將他們放在眼裡。視他們梁府如無物。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哼。」那中年修士顯然也是明白過來。不由面色冷然悶哼一聲。
唯獨那老三。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了看梁明生。顯然不明白他們為何這麼生氣。
「老二。此事你趕緊去辦。就從坊市中查。找到人就給那姓彭的送去。切莫再給他找到黑咱們的理由。」梁明生取出那幾枚玉符。遞給了那中年人吩咐道。
「是。大哥。」老二接過玉符。便閃身出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