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莫氏的寢宮錦華殿裡,四散著一些宮女太監,正打掃著衛生。精緻的香爐裡燃燒的香料,散發出來的香氣正裊娜的繚繞在整個錦華殿的上空。
只見唐莫氏正半闔著眼睛坐在軟榻上,身旁站著一個身姿曼妙的,約莫十**歲的身著橙色衫子的美艷女子。
這個女子正輕輕的為唐莫氏捏肩膀。只見她身量苗條,個子嬌俏,長相柔媚動人,雙眸含情,唇紅齒白,額頭上描著小巧精細的牡丹花妝飾,令人一見就產生憐惜之情。
「翩然,你來哀家宮中多久了?」唐莫氏懶洋洋的問。
「回太后,大約兩個月多了吧。」付翩然脆聲回答。
「嗯,你今年有十九了吧?」唐莫氏又問。
「是的,再過月餘,翩然就十九週歲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哀家還常常想起和你娘小時候的事,感覺就像在昨天。」唐莫氏感慨著。
「呵呵,我娘也常提起太后您呢!」付翩然笑著說。
「是嗎?呵呵,不知不覺就老了,骨頭老是酸痛。再使勁捏捏。」唐莫氏微微轉動了下身子。
「太后,這樣是不是舒服些。」付翩然加重了一些力道。
「嗯,舒服舒服。翩然,你這雙巧手啊,給哀家推捏得實在舒服。哀家這把老骨頭都快被你捏酥咯!哀家這把年紀了,可多虧了翩然你。」唐莫氏滿意的完全閉上了眼睛。
「只要太后高興,翩然願意天天給您捏肩捶背。」付翩然一邊揉捏著,一邊笑著說。
「傻孩子,你都早到了嫁人的年紀了,總是要嫁人的,說什麼傻話呢!」唐莫氏摸了摸翩然白潤嫩滑的手。
「翩然不嫁人,翩然願意一輩子服侍太后。」付翩然的手頓了一下,緊接著說。
「哀家還等著你做哀家的兒媳婦呢!你說不嫁人就不嫁啊!」唐莫氏睜開眼睛,笑瞇瞇的看著翩然。
付翩然羞得臉蛋緋紅,拉著長音嬌嗔著:「太后——」
「怎麼,還害羞了?你啊,遲早是咱們皇帝的妃子!哀家啊,還等著抱皇孫兒呢,呵呵。」唐莫氏見付翩然害羞了,開起玩笑故意逗弄她。
「太后,您說什麼呢!」付翩然一下子轉過臉,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好了,哀家和你說笑呢!不過,哀家真的跟皇上提起這件事了。」唐莫氏突然一本正經的說。
「可是,皇上表哥他,他是不是不喜歡翩然?」付翩然停下來,一臉失落和委屈。
「怎麼會呢?你和皇帝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他怎麼會不喜歡你呢?只是啊,最近國事繁忙,南方洪災氾濫,他無暇分身顧他而已。過段時間,哀家會安排你們見面的。」唐莫氏寬慰道。
「真的嗎?我卻聽宮女說,皇上如今只寵愛皇后一個,就連以前最受寵的玉嬪都被打入了冷宮。翩然能有什麼希望?」付翩然進宮兩月餘,知道了一些瑣碎的事。
「哼!那是她剛給皇帝生了個兒子!皇上新鮮勁還沒過呢!你年輕貌美,能歌善舞,怎麼比不過那個皇后?只要你成了妃子,皇帝一定會很寵愛你,那麼,皇后就是下一個玉嬪!」唐莫氏得意洋洋,信心十足的說。
付翩然看得出來,不知為何,唐莫氏極度討厭李金雲。
「那麼,翩然全憑太后做主。」一抹羞澀緋紅和期待印在她年輕嬌美的臉上。
「呵呵,到時候,只怕你受寵了,就把哀家這把老骨頭給忘咯!」唐莫氏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
「看您說的,翩然怎麼能忘了您呢?來,讓我繼續為您拿捏肩膀。」付翩然笑容柔美,話語甜甜,只哄得唐莫氏十分高興。
「好,好,真舒服。」唐莫氏享受的閉上眼睛,臉上現出一種得意的笑。
李金雲,你獨霸後宮,獨佔皇帝,害死哀家那麼多孫子!哀家豈能與你善罷甘休?但願,翩然能為哀家生個白白胖胖的皇孫,跟你李金雲一較高下!到時候,哀家輔助翩然做皇后,徹底打敗你這個毒婦悍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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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被皇后李金雲大刑伺候了一頓後,真像憐星說的那樣,朱小葵因禍得福了。她不用去御膳房做幫傭,不用幹任何雜活兒,不用受任何人的欺侮,終日和十一王爺唐恬吃吃喝喝,好不歡樂!
只是,偶爾朱小葵會提心吊膽,害怕自己再一不小心大禍臨頭!畢竟皇宮不是自己的家啊,哪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啊!她呀,和這個皇宮格格不入,相剋相斥!
不過現在最令她頭疼的是,唐惠叫她做的事。她打心眼裡不想害人,尤其是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她根本下不了手。眼看著,時間一天天的溜走,自己還沒有想出好辦法來。
怎麼樣才能既不傷害大皇子,又能救得了小豆子他們呢?對了,唐惠不是很恨皇帝唐毅嗎?看來還是從唐毅下手比較好!可是,進宮這麼久了,她連唐毅長成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呢!
她很鬱悶,在唐恬的泰和殿裡犯愁。唐恬叫她出去玩,她也不去。
「幹嘛啊,小葵姐姐!有本王罩著你,誰也不敢欺負你,當然除了皇上哥哥以外。你怎麼不跟本王出去玩?」唐恬歪著小腦袋瓜子,雙手托著臉,皺著眉毛看著朱小葵。
「我問你啊,皇上長什麼樣子?」朱小葵瞪大眼睛問。
「幹嘛?你不會真想當皇上哥哥的妃子吧?」唐恬挑了挑眉毛,壞笑著說。
「我打你我!胡說八道。」朱小葵佯裝生氣。
「那你還去選秀女?」唐恬笑得更歡了。
「還說?我打你啊!」朱小葵哭笑不得,裝作要打他。
「來呀來呀!啊嚕嚕啊嚕嚕!」唐恬是個孩子,就喜歡打鬧嬉戲。他高興的吐著舌頭,扮著鬼臉,跑掉了。
朱小葵假意去追他,裝著裝著,也忘記了煩心的事,就玩心大起。等她不想再追了,發現自己已經遠離了泰和殿,不知道身在何處。但是這地方,風景真不錯!和御花園風格差不多。她處在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四周有籐蘿綠竹,奇花異草,怪狀盆栽,還有怪石假山;而亭台樓閣,小築水榭,都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這兒總共有大小建築十多座,但毫無壓迫和重疊的感覺。這裡的建築佈局,環境氛圍,和端王府、舒雲殿都迥然不同。
環視一圈,朱小葵的目光被那水池裡的荷花吸引了過去,只見荷花已經含苞待放。而有幾朵早開的,花瓣兒全都展開了,露出嫩黃色的蓮蓬;有的才開了兩三片花瓣;大多數還是花苞,緊緊地合在一起。
她欣賞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便兜兜轉轉的找起唐恬來。
「臭小子,跑的真快!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她嘟嘟囔囔的,一手扯著樹葉兒。
「哎喲,哎喲——」朱小葵側耳一聽,有人正在痛苦的呻吟。她順著聲音走過去,在一群高低佈局的花盆中間,發現了一個歪倒在地的老太太。她大概七十來歲,穿著粗布衣服,頭上插著古樸的玉飾,一隻手抱著腳在低聲喚著。
朱小葵連忙走過去,扶她起來:「老奶奶,你怎麼了?」朱小葵看她裝扮樸素無華,以為她是宮裡的老嬤嬤。
朱小葵走近後看清楚了她的臉,只見她鶴髮童顏,慈眉善目,面色紅潤,有一股孩童的天真。更難得的是她的眼睛並不渾濁,相當有神,很純粹,沒有雜質。
「哎喲,姑娘,我在剪花枝,不小心摔倒了嘛!」老嬤嬤眼裡含著一股調皮勁兒,指了指剛修剪好的幾盆花。
「您都這麼大年紀了,應該頤享天年了,怎麼還在幹活?來,我幫你看看傷勢。」朱小葵輕聲埋怨著,像對待自己的奶奶一樣,脫掉她的鞋襪。
老嬤嬤看著朱小葵輕柔的幫自己查看傷勢,眼裡流露出些許讚賞的神情。
「應該沒大事,用冰塊敷敷,兩三天就會好的。」朱小葵檢查完,又幫她穿上了鞋襪。
「謝謝你,姑娘,你叫什麼名字?」老嬤嬤笑瞇瞇的說。
「老奶奶,我叫朱小葵。你叫我小葵,就好了。」朱小葵自然的笑笑。
「小葵,嗯,好名字,就像那片葵花嘛!」老嬤嬤用手指了指,只見樓台後面,竟然有一大片的葵花,快活的開著。開得熱烈芬芳,溫暖明朗,就像滿地的陽光,灑滿了心房。朱小葵看得滿心歡喜。
「太、、、、、、」一個宮女急匆匆的跑來了,神情惶恐,焦急。
「我沒事,只是扭著腳了。」老嬤嬤對著宮女搖搖頭,宮女會意噤了聲。
「小葵姐姐!」這時唐恬也跑來了,看見老嬤嬤愣了一下子,剛要開口,看到她「高深莫測」的表情,隨即笑了。
「你跑到哪裡去了?害我好找!」朱小葵埋怨著。
「嘿嘿,我哪裡知道你追不上!走吧,本王餓了。」唐恬擠眉弄眼的朝向老嬤嬤,算是打了招呼。
「奶奶,我走了。你注意腳啊!」朱小葵說完,不放心的看看。
「沒事,以後有緣再見咯!」老嬤嬤笑了,很舒心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