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曼吟最近過得不太好。
自從婚宴那天晚上,阿青把多多一個人丟在走廊致使他從二樓掉下去的事被凌衍森知道了後,雖然當天晚上他窩在主臥既沒發威也沒怪責,但第二天便當著蕭曼吟的面毫不留情面地把阿青趕出了別墅。
不管蕭曼吟怎麼求情,凌衍森鐵青著一張臉,說得很絕情,除非他親自准許,否則阿青進景山別墅山莊一步,蕭曼吟也得搬出去。
這下,形勢急轉直下,蕭曼吟煢煢孑立,在這諾大的別墅裡,就像失去了依附物的浮萍,管家自然也不可能像原先那麼聽她的話了。
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勢力一下子小了很多。
就是這麼抑鬱著,她也沒膽子和凌衍森冷臉,搬進來之後雖然日日都能看見他,但確實也有太多拘束。
這一天,蕭曼吟好不容易找了點樂子。
她正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大屏幕平板與阿青聊天,兩個人就這今天剛出爐的段清嫵面試欲對面試官霸王硬上弓獲取工作未果的各種狼狽照片使得微博刷爆的事件展開如火如荼的聊天。
「小姐,我就說嘛,那個女人沒辦法在欒城立足的,你瞧,她不是連找個工作都找成這副慘樣了嗎?小姐你就別為我被少爺趕出去這件事悶悶不樂了,藥記得按時吃。「
蕭曼吟收攏笑臉,一臉郁卒,「阿青,你不知道,你不在身邊這幾天我真是怎麼過怎麼不舒服。別墅裡統共就那麼幾個人,你一走,他們都是牆頭草,每個人幫襯著,幹什麼都不順手了……」
篤篤篤——
話還沒說完,敲門聲大作。
三下三下略微停頓,力度很沉,從那凌厲的聲音便可聽出來,絕對是凌衍森的做派。
蕭曼吟有些微驚,阿青在平板裡衝她做了個鬼臉,揶揄,「小姐,看你笑的跟花兒似的,敲門的人是少爺吧?快整整你的臉,去開門吧!」
「阿青!」蕭曼吟壓低聲音,啐了一口,白皙的臉頰上卻升起了羞澀的笑容。
輪著輪椅到了門口,打開門,逆光之處,身形高大的男人肅然佇立著,如同一座青銅雕塑,輪廓又冷又硬,上面除去一雙幽深如同洞穴的眸子,沒有其他表情。
蕭曼吟愣了愣,臉上的笑容像垮塌的牆垢,一塊一塊掉在了地上,「衍森,什麼事?」
凌衍森繞過她,關上門,逕自走向屋子中央,環視了一圈,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瞬間,飄窗外投進大面積的日光,暗沉如海的屋子變得明媚起來。
他轉過身,濃眉擰成一股凜冽,「聽管家說你拒絕服藥?」
蕭曼吟一僵,臉上的笑容這回是徹底垮了下來,自從搬到這裡後,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敲她的房門,卻只是為了她的病,他終歸對她沒有一點男女之情吧。
「你是怎麼回事?因為我趕走阿青,你明面上不和我生氣,卻在背地裡搞這些小動作和我置氣!曼吟,如果你對自己的身體不負責,那我也不需要對你負責!」
凌衍森怒斥,火氣有些大。
蕭曼吟緩緩地癡癡地笑了,抬眸看過去,那張英俊中夾雜著消沉的臉,五官立竿見影,卻是她無法觸碰的,苦笑著淡淡呢喃,」衍森,你什麼時候對我負責過呢?我求著你在我生命的最後娶我,你答應了。可你娶了我卻像對待一個妻子一樣對待我,你把我晾在一邊,你對我負責了嗎?」
「曼吟,在我心中,你始終是我大哥摯愛的妻子,是我的嫂嫂!娶你只是因為你當年的救命之恩,你為我失去的那條腿和你當舞蹈家的夢想!還有對我大哥的愧疚,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麼,但能為你做的我都盡力去做了。」
「你從來都是這樣,外人眼裡,你對我無微不至,可只有我知道,你根本是把我當一尊佛供著!你根本就只是在盡義務,對不對?」
「你可以這麼理解,我只希望你生活的舒坦,少受些病痛的折磨。」
「你!」蕭曼吟泣不成聲,對這個男人,無論是來軟的還是硬的,亦或是軟硬兼施,都沒有用。
「所以請你按時吃藥。」
冷冷的吩咐完,凌衍森走過來,正打算走,放在茶几上的大屏幕裡,阿青看到凌衍森,驚恐萬狀地捂著臉,然後畫面一陣閃爍,最後啪的一聲黑屏了。
凌衍森撇撇嘴,不予置評,正打算走,看見大屏幕旁邊的蕭曼吟的手機,走過去,蕭曼吟盯著他拿起手機的動作,臉色頓變。
手機還停留在微博首頁,她剛才忘了退出!
果然,凌衍森的臉色變幻莫測,修長的手指不斷按著鍵,眉鎖的越來越深,他扭頭,陰鷙的目光射向蕭曼吟,盯得蕭曼吟一臉滾燙,但他卻沒有說什麼。
扔了手機,大步走出去,蕭曼吟輪著輪椅在背後喊他,他卻不理不睬,然後,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陳姐抱著多多從沙發裡站起來,多多衝著正在拿車鑰匙的凌衍森伸手,粑粑粑粑地喊著要抱抱。
看著凌衍森慌亂不已的跑到門口,換鞋,陳姐有些不明所以,張口就說,「少爺,馬上就要開飯了,你急急忙忙去哪裡啊?」
等到的卻是巨大的關門聲。
凌衍森心急火燎,方才在蕭曼吟的手機上看到的微博上數張她各式各樣凌亂的照片,他就知道她又出事了!常立新!那個狗雜種!
在高速公路上風馳電掣,凌衍森紅了眼,手握著方向盤,卻不知該駛向何方。是先去解決常立新那混蛋還是先去看看她?但她在哪裡?
思來想去,只好就這她出獄那天跟蹤她和江恨寒的車的路線,一路輾轉,阿斯頓馬丁在欒城大街小巷繞來繞去,終於,在天色將晚時,找到了她就住的破敗的小區。
招搖過市的名車停在小區樓下,凌衍森坐在車裡,抬頭看過去,樓房零星地亮起了燈,該死的,他卻不知道哪一盞是她的房間!
正焦頭爛額,小區門口又開進來一輛黑色的車,凌衍森循聲看過去,頓時一雙幽湖般深邃的眸子寒了個透頂。那顯眼的車牌號,不是江恨寒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