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嫵當下便愣住了,反應過來又覺得好笑,聽白琴這不再有任何矯揉造作來修飾的語氣,定是氣極了,恨她入骨了,才會凶相畢露,連優雅自矜都忘卻了吧。
笑笑,「白小姐言重了。清嫵自詡無論手段還是心機都比不上白小姐一根毫毛呢。此番打電話叨擾你,不過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有空,能和我見個面?」
「哦?」白琴愈發好奇,就算孩子沒事,這個女人也應當心存戒備安分在家裡養胎啊,還敢來找她!不是示威又是想幹什麼?
「有些事電話裡一兩句說不清楚。白小姐,你和阿衍的過去阿衍都同我說明白了,我相信阿衍,所以,必須和你見個面說清楚。」
白琴頓了頓,面色巨變,她自詡瞭解凌衍森,那樣心性高到了天上的男人,怎麼會允許自己在心愛的女人面前有任何缺點和瑕疵?
轉而一想,意味深長的笑容浮上白琴滄桑的面頰,她笑了起來,「好啊,白琴隨時有空奉陪!」
清嫵掛了電話,長久地站立著,發了會兒呆,便下樓,讓老張把車開出來,送她去一個地方。
吳嫂立馬要跟上來,清嫵一臉諱莫如深,「吳媽,我只是出去散散步,前些天在醫院悶著,這幾天又在家裡悶著,我想讓老張帶我出去兜兩圈,晚飯前後就回來了。」
吳嫂看著窗外快要西沉的太陽,「少奶奶,這會兒四點多了。」
「所以吳媽你要放心啊,頂多一個來小時我就回來了。」
吳嫂見清嫵雖是在笑,可臉上的神情卻很認真,想起最近少奶奶遭受的事情確實有些多,可能需要一些個人的空間,這點,少爺也和交代過,便只好點頭應允。
車下了別墅山莊,馬上就要從郊區進入市中心了,老張有些猶豫,偷偷看了看後視鏡裡正在走神的清嫵,「少奶奶,少爺說市中心太熱鬧太擁擠,您還是不去的好。」
「我不是要去市中心,老張,你繼續開吧,穿過市中心,往濱河方向走,然後在陽光100別墅公館停下就行。」
老張有些驚訝,「那麼遠……可是少奶奶您方才和吳嫂說待會兒就會回去的。」
見白琴的事不便言明,清嫵轉而一想,便只好道,「我小弟住在那裡,他最近心情不大好,我尋思著去探望探望他。」
果然,老張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開車繼續前行。
到了別墅公館大門前,清嫵讓老張開著車四處轉轉,她可能要多呆一會兒,出來時再給他打電話。
循著白琴給的地址,走到紅格子小木屋的第三棟,沿著林蔭道走進柵欄,這是新建的一帶小型別墅群,臨江,地理位置甚好,風景宜人,雖然別墅空間不大,卻是寸土寸金。當時段氏因為危機,錯過了這個地盤的城建,清嫵還稍稍惋惜了一陣子呢。
走上台階,進了雕花的大門,卻發現院子裡的小門是開著的。
清嫵摸著門縫,走了進去。四周都是格子窗戶,有些採用透明的玻璃,有些則是彩繪的哥特式玻璃,一時間顯得屋子裡流光溢彩,光線十分通透。
地毯是itruome的,知名度位居世界第三,想起家裡地上鋪著的eilisha,腦海裡浮上凌衍森那張臉,清嫵頓了頓拖鞋踩上去。
有一絲淡淡的煙味從復古的華麗彩繪櫥窗後飄過來,清嫵一歪頭,果然,半明半暗的煙頭閃著火星子,尖尖上冒出絲帶一般的煙霧,根部是塗著鮮艷蔻丹的細長的指頭,正攥著它。
白琴穿著鬆鬆垮垮的居家睡袍,蕾絲鑲邊,鏤空一塊透明一塊,好不姓感。
青色煙霧隔開了她幽深的目光,叫清嫵一時看不分明她的臉色。走過去,揚起得體卻不掩冷淡的笑容,「白小姐,家裡裝修的很漂亮。」
白琴挑眉,似笑非笑,「是辰帶我來的。還算得上是個好住處吧。辰在我面前總是難掩自卑,總忍不住拿出最好的東西待我。就像當年的森。」
聽著她字字句句帶有無限深意的話,清嫵忽然覺得腳步有些沉。
「我愛森。」
長長的指甲溜過光滑的紅酒杯杯沿,將煙頭掐滅,「抱歉,無聊時總是習慣抽幾口。」
「沒事。」
雖是這樣說著,清嫵卻還是屏住了呼吸,盡量避開那些青色煙霧。這才想起,適才白琴好像說了句,她愛凌衍森。
白琴盯著清嫵的肚子,目光涼颼颼。
「四年前我也懷上過森的孩子,可惜當時太寵他太愛他,滿滿以為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會很長,甚至是一輩子。經不住他低聲下氣跪在我面前祈求,一心軟,便做掉了。若是好好養著那個孩子,估計也會像你這樣大著肚子,十個月之後,便會生下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呢。」
清嫵很慶幸自己已經尋到一方沙發坐下,不然,很可能,她真的會站不住。因為這個爆料,她並沒有從凌衍森嘴裡聽說。
當然,這點,精明的白琴已經料到,本來是清嫵找她談話,她卻自清嫵一進門便掌握主動權。
這個爆料只是前菜。
煞有介事地瞥了瞥清嫵白了一層的面色,驚呼,「咦?怎麼?森沒和你坦白這件事嗎?電話你說他已經向你說明了一切,我還以為……抱歉啊抱歉。」
清嫵止不住冷笑,口口聲聲一直在抱歉,卻也一直在有意無意做著抱歉的事。果然厲害!
她得沉住氣。
「沒什麼好抱歉的。愛上一個人就要連著他的過去現在將來一起愛。」
言下之意,你和他那點破事,與我無關。我擁有他的現在,將來,一輩子。
「沒想到你這麼想得開呢。」白琴轉從儲物櫃裡拿出一個小匣子,面容上,笑靨如即將凋零的牡丹,餘韻猶存,「以我對森的瞭解,我真懷疑,很多事你根本還不知道呢。森就是這樣,自負自傲,如若對一個人心存戒心,他便一定不會據實相告。你說他向你坦白了一切的時候,我還覺得挺奇怪,畢竟,那些事他寧願死都不會啟齒!」
清嫵頓住,她抬頭,朝著小匣子看過去,握緊了手。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