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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V163】他會哭的 文 / 爺非二貨

    舉著舊式燈籠看了好一會兒,上了年紀的大媽才怯怯的喊了聲,二少爺。

    凌衍森脫下大衣甩給她,進了碩大的朱門,正北方向是大客廳。

    林衍森進去的時候已有下人過來,「二少爺,夫人在祖屋等您了。」

    凌衍森頓了頓,屋外燈籠投來的微弱光束,把他的側影修剪得所剩無幾,剩下那張寒氣深深的側面,看不出脾氣,緩緩地,薄唇微揚,下人看得分明,那著實不是笑容。

    他一聲冷哼,聲音寒如屋外的霜露,「我沒按時給你們繳納電費還是怎麼的?把燈打開!」

    倒不是凌衍森挑剔,只是他著實討厭紅燈籠,閃來閃去,鬼影之魅,弄得整個宅子都籠罩在一片陰氣中。

    傭人抖了抖,卻並不動,「夫人吩咐過,夜晚不必開燈。」

    削尖的下頜,線條又硬了些,最終,凌衍森只是搶過下人手裡的燈籠,大步往祖屋走過去。心中默念,祖屋,祖屋……他實在不想進那間屋子,每每進去一回,就標誌著母親又能贏他一次。

    只是這次,他無論如何不可能妥協。

    許素芸跪在軟榻上,面前擺著一個櫃檯,櫃檯上牌位排列,白燭閃閃,凌衍森將那紅燈籠隨意扔在了地上,理了理衣裝,又捋了捋頭髮,這才走進去。

    對著那些牌位作揖三次,然後雙手貼合在衣擺處,規矩地站著。

    等了一會兒,許素芸停止掄轉手裡的佛珠,凌衍森將她扶起來。與這寂靜的夜毫無相差的表情,淡淡的斂著,聲音更死氣沉沉,「母親,我來了。」

    他說,我來了,而不是,我回來了。

    許素芸對這話習以為常,他素來陰氣重,陰沉的孩子最難受長輩待見,他應當早就明白了的。

    凌衍森見母親站穩,剛放下手,不料許素芸對著他的臉就是一個狠戾的巴掌,夜太靜,以至於這清脆的巨大的掌聲驚了屋外池塘裡的魚。

    凌衍森順力撇過頭,損白的面目上很快生出紅紅的指印,他還是面無表情,側著頭,不言不語。

    整個屋子靜的令人發慌,唯有許素芸一聲接一聲的咳喘搖曳著燭光的暗影。

    兩個人都知道,這一巴掌為何會落下來。凌衍森不躲,許素芸不手下留情。大概是料定他會結結實實的挨自己一巴掌,所以她才下了全力。

    沒錯!

    自下午從蕭曼吟那狐狸精嘴裡聽到段清嫵懷孕,而肚子裡的種還是她這個好兒子的時候,她一晚上都處在一腔怒火中,這一刻,人來了,她終於爆發了。

    「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意圖,糊塗到去沾染段清嫵,更加讓我無法理解的是,你竟然還決定留下她肚子裡的種!你想氣死我是不是?你巴不得我下一刻就嚥氣是不是?我便知道,你早就覺得贍養我是個麻煩事了,你就處心積慮要把我往絕路上逼,好同你大哥和你父親在底下團聚,是不是!」

    凌衍森依舊歪著頭,薄唇毫無血色,抿得鐵緊,母親過激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

    他可以肆意玩樂,混跡花街柳巷,和任何一個女人生多少個孩子,哪怕是應召女,哪怕生下的四肢不全天生畸形,母親絕不會說二話,甚至都不會看上一眼。

    獨獨除了她。這任何一個女人,決不能是阿嫵。

    「你翅膀硬了就想整個孩子來玩玩了?你給我過來!跪下!」許素芸拽著他走到牌位前,枴杖狠狠戳向他的後腿肚,凌衍森沒做反抗,一下子膝蓋就磕到了堅硬的地板上,他不覺得疼,渾身只剩麻木和空洞。

    「我不問你,我讓你父親和你大哥來問問你,你是憑著什麼心情要和姓段的女人發生關係,又是憑著什麼資格認為你可以讓她生下我們凌家的孩子?阿衍,你太讓我失望了!你也太讓你大哥和你父親含恨而終了!你別忘記,他們到現在還死不瞑目啊,整夜整夜,他們都在我夢中出現,問我大仇何時報,問我段飛那喪盡天良的老狐狸何時下去陪他們!你怎麼能夠忘了血海深仇!你現在只想著你自己了是不是?你忘了你大哥當年身陷囹圄,最後不得善終的時候,還要拼了命的籌措好你的學費,好讓你在美國踏踏實實讀完你的書嗎?你每日笑容滿面,他卻是以淚洗面啊!你好好同你大哥同你父親說明白!」

    許素芸十分激動,哽咽著,拿下許天玨和凌大國的牌位,一把塞進凌衍森的懷裡,那般決然的語氣,燒灼著凌衍森快悶死過去的心。

    然後,是門關上的聲音。

    屋子裡的白燭被風刮得東倒西歪,光影綽綽,滿室死一般的寂靜中,除了骨骼發出的咯咯聲,還有水滴一滴一滴打在那木牌上的聲音,厚重而悲傷。

    這般的夜,再也不要期盼黎明的光束了。

    「大哥,我總問自己,為何當初從天台上跳下去的是你,而在美國一無所知的是我。那些年,在酒吧打工被那些老男人揩油佔便宜,南下又被人出賣,再後來,攀上富婆,替她提鞋,替她洗澡,陪她睡覺,那圓滾滾的肚子壓在我胸膛上,做完之後,我總忍不住躲到衛生間嘔吐。那時候,我最恨你,恨你留下一堆爛攤子給我,恨你把母親和弟弟推給我,更恨你,在最窘迫無助的時候,我甚至要出賣自己的身體。我恨你從小太關心我,恨你臨死前還想著我,恨你讓我欠你太多。直到,遇上了她。我一路折磨她,就像當年社會上那些人折磨我那樣,每次看到她痛苦,我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當年所受的極刑便一次次重溫,血肉淋漓,痛到最後,也就習慣了。」

    他幾乎聲嘶力竭,手裡是牌位,牌位上,鮮紅的名字上,是他落下的淚。

    他們總說,凌衍森是魔鬼,變態,不知感情為何物。可是漆黑的夜晚總是最瞭解他的,在這一片暗沉的無望中,他什麼都不用遮掩,就連極度匱乏的安全感,都懶得去奢求。

    是,他會哭的。

    就如同,每個人,生來都會笑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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