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玉馳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他優雅的舉起酒杯,「楊兄弟,那麼就放開了量吃喝,今日見面,算是你我的緣分,來,先滿飲此杯。」
楊萬里自然是高興的,他樂呵呵的大喝大吃了起來,很快,一壺酒就見了底,他用一種意猶未盡的眼神看著那壺酒,公孫玉馳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立馬喊道,「小二,再上好酒兩壺,要最好的。」
說完,便將一大錠銀子丟在桌子上,楊萬里看的是目瞪口呆,他連忙擺手說道,「黃三爺,你這也太破費了點,喝不了那麼多的,兩壺,一壺就夠了。」
「楊兄此言差矣,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既然你我如此投緣,這點小酒算不了什麼,只是,關於沛城的事情,你還要多給我講講。」公孫玉馳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楊萬里是個明白人,天下哪裡有免費的午餐,不過這人一不為名,二不為利,告訴他也無妨,便說道,「三爺,你覺得這沛城為何乾旱無雨?就是因為這裡的縣令做了太多缺德的事情,喪盡了天良,這才惹得了神怒,老天爺就要懲罰這沛城,可是,老天爺不該懲罰這裡的百姓啊,尤其我們這些當差的,為此減了俸祿不說,還要餓肚子。」
「這麼說來,這縣令是個無惡不作的人了?你在他屬下當差,如此說他的壞話,就不害怕他打擊報復嗎?」公孫玉馳疑惑的問道。
「報復?壞話,你有所不知,這裡誰不恨他入骨,包括小孩子,都覺得這人不是個好鳥,還唱了辱罵他的童謠呢,但是詛咒有什麼用?屁用沒有,人家還是活的有滋有味的,誰能夠把他怎麼樣?」楊萬里喝著酒,好像有一些憤憤不平。
公孫玉馳聽出來他的意思了,這縣令定是個貪官污吏了,那麼這糧食失蹤案會不會和他有莫大的關聯呢,他繼續問道,「這樣說來,你們縣令也太猖獗了吧,就不怕朝廷派人將他誅滅了,還如此的膽大妄為?」
「切,朝廷那麼遠,誰來管,所謂天高皇帝遠啊,實不相瞞,這縣令之所以這麼囂張跋扈,聽說仰著著朝廷裡的人呢,有後台,根本拿他沒有轍,你想想看,如此一來,上串下通,誰能夠治得了他?」楊萬里講出了自己所知道的,這是個重要的線索,也正是公孫玉馳想要得到的消息。
「那麼既然如此,我聽說朝廷曾經對沛城的百姓開倉放糧,為什麼又沒有發放呢,難道是被這縣令給貪污了嗎?」公孫玉馳問出了關鍵性的問題。
楊萬里似乎並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他搖搖頭說道,「我只不過是一個守城的侍衛,哪裡管的到縣衙裡的事情,反正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據說這次救災,是由朝廷裡的三皇子公孫雲馳負責,但是看樣子,他也不是個什麼好人,管都不管一下。」
公孫玉馳聽了,心裡不由一愣,這廝,根本就不知道本王就在你眼前,不過這楊萬里還算是個機靈的人,若是有朝一日能夠為自己所用,必然能夠出些力氣。
「三爺,我一直想要問你,這些,跟你來沛城有什麼關係,你不會是朝廷裡派下來打探消息的吧?我可什麼都說了啊到時候,可別怪罪於我才是。」楊萬里突然胡亂猜測起來。
「這你覺得可能嗎?」公孫玉馳泰然自若,不由的反問道。
楊萬里呵呵的一笑,打了一個酒嗝,說道,「我看也不像,你就是一個商人,有錢的主兒,哎,有錢好啊,如今這世界,有錢做什麼都可以,哪裡像我們這些窮鬼,整日裡風吹日曬的,連養家餬口都成了問題。」
見他突然發起了感慨,公孫玉馳突然調轉了話題,說道,「我就是準備在這沛城開一座商舖,做些買賣,但是現在看起來,並不可能了,想當初,這裡還算得上一個富裕之城吧,誰想到一場天災就鬧成了這副田地呢,你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做,辭了這侍衛職務,實不相瞞,我行走各個城市之間,正需要一名護衛,為我看管財物安全,楊兄若是不嫌棄的話,定然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楊萬里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怎麼這好事全在一天發生了,先是吃了一頓好的,現在又要給自己找個營生的活路,這莫不是就像那算命先生所言,出門遇見了貴人相助吧,他還是不大相信的說道,「三爺此話當真?看你是個有錢的主,跟著你肯定划算。」
「那是自然,你現在俸祿是多少,跟著我,多的不說,起碼是五倍的差價,當然,突然說這個會有些唐突,我這幾日不會離開,就在這悅來客棧住上幾日,一是看看這裡的風土人情,二是看看有什麼買賣可做,這點銀兩算是我付給你的見面禮,你可以拿去花,買些酒吃,但是我只有一個小要求,就是我來到這裡的事情,不可隨意對人說起。」公孫玉馳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一番,便將一張百兩銀票給了楊萬里。
楊萬里不是沒有見過這麼多錢,而是從來沒有得到過這麼多錢,頓時眼睛裡放光,確信自己遇見了富人,高興勁就別提了,他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心想,在這個民不聊生的沛城,就算是用這一百兩銀子,買一條人命都綽綽有餘了,他顧不得考慮,趕緊揣進了懷裡,四處張望了一番,這才安心下來。
「三爺,承蒙你看的起我,說實話,在下早就不想幹這苦差事,小時候練了些武功把式,他娘的全部派不上用場,好不容易混到個侍衛長,卻倒霉了,遇見大旱,想來也沒有出頭之日了,真沒有想到遇見貴人了,這差事我就不幹了,今天便去辭了,立馬跟著三爺你闖蕩江湖去做大買賣,不求富貴榮華,就愁有酒有飯吃,便足以。」楊萬里說了一番豪言壯語,站起身來,就要跪拜。
公孫玉馳立刻阻止了他,搖搖頭說道,「楊兄還是考慮周全,這做我們這一行,很多買賣都要吃苦,並不比你做這侍衛長來的輕鬆,相反有時候會很危險,也很勞累,況且你這些年都習慣了,若是突然改變,你家人會如何看待?」
楊萬里聞言,哈哈一笑說道,「三爺有所不知,我萬里通打小就是一個孤兒,隨著一個老師傅學了點武藝,算是有了一技之長,這才混得小小的侍衛長一職位,哪裡來的什麼家人,如今連個媳婦都沒有,更別說其他的,可以說是無牽無掛的,如今我就算是你的隨從了,任憑你的指揮,當然,這辭別總還是要有的,你且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楊兄留步,」公孫玉馳一揮手,說道,「你不要慌張,你大可不必著急,在這沛城,我可以說是相當陌生,而你又身為侍衛長,定然有些見識,先不要急著辭呈,再多呆幾日無妨,我還有事要交待給你。」
「三爺你有什麼事就儘管吩咐,願聞其詳。」楊萬里顯得十分的豪氣。
「你也知道,我是個生意人,自然要與官府打交道,你且幫我看著這幾日縣城官府裡的動向,我自由安排,且莫要打草驚蛇,就當做沒有發生一般,等在沛城的考察完畢,過些日子我們就去洛城,那裡的買賣要好做些。」公孫玉馳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楊萬里有些納悶,不懂的問道,「三爺,這一個破沛城有什麼買賣可做,依我看那,我們不如直接去京都洛城,聽說那裡繁華的很,比這裡強多了,為何不立刻啟程?」
公孫玉馳微微一笑,說道,「此言差矣,這裡雖然貧窮,但商機仍在,這些做生意的經驗,我以後會慢慢交給你,你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了,記住,任何風吹草動都要稟告我,這點事情,應該不算很困難吧?」
「三爺說的及是,你這樣一說,似乎有幾分道理,我對這生意之事,那是一竅不通,全聽你的吩咐去辦就是。」楊萬里大大咧咧的說道。
「去吧,凡事注意分寸,我是一個低調的人,你既然跟了我,就記住幾個條件,一是不可露富,以免遭了殺身之禍,二是不可胡言亂語,以免遭遇口舌之災,三是不可狂妄自大,以免被人利用,最後一點,便是要服從安排,不可自作主張。」公孫玉馳此言一出,話語中帶著難以抗拒的威嚴,一種王者的風範顯露無疑,不容置疑。
楊萬里看在眼裡,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新主子,似乎非同尋常,這讓他感到莫名的興奮,趕緊回道,「在下謹記三爺的諄諄教誨,不會亂來,先告退了。」
看著他遠去,公孫玉馳坐了下來,仔細思考著楊萬里說的話,他打算下一步,便向這個有問題的縣令下手,也許,這傢伙便是一個蛀蟲。
這天夜裡,時間到了二更,整個沛城沉浸在一片昏暗之中,除了幾個客棧和縣衙外掛著幾串火紅的燈籠在夜風裡搖曳,沛城似乎顯得十分荒涼,遠遠的,就聽見一個更夫打著鑼鼓,嘶啞的喊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在悅來客棧裡,一扇窗戶突然洞開,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躍了出去,這黑影上了街道,隨即又攀上了街道邊的樓房,在房簷上,如同靈蛇一般奔走,很快的就隱沒在黑暗的夜色之中。
片刻過後,在縣令的府邸外,這道黑影再次浮現,瞬間就到了府邸的屋簷上,他如同一隻靈猴,蹲在陰影裡,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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