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問的不是這個,而是你的心意。」
楚軒推了下反光的眼鏡,十分認真地對青浦剎那說道。
「我、我的心意?」
青浦剎那一時間楞住了,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重新板起了撲克臉。
「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我不願意。」
「是嗎。」
楚軒平靜地點了下頭,好像早就知道她會這樣說似的。
「那麼,你難道不喜歡我嗎?」
「你、你……」
聽到這樣的問題,青浦剎那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一臉若無其事的楚軒。
她真的不清楚,一個男人到底需要多麼厚的臉皮,才能光明正大地對女生問出這樣的話來。
不過看楚軒的樣子,他好像完全沒有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什麼不妥之處。
兩個人默默地對視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青浦剎那先敗下了陣來。
青浦剎那扭過了頭,手按著西園寺世界的座椅靠背,視線投在了她的桌面上,聲音低沉地說道:
「在你面前就算撒謊也沒有用吧,我知道如此聰明的你大概已經把我看透了。
那麼你也應該知道,雖然我喜歡你,但是為了世界,我是絕對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因為比起你來,我更重視和我從小到大一直都在一起的世界。」
青浦剎那雖然因為在楚軒面前坦露自己的心跡而有些害羞,但是之前因為憤怒而漲紅的臉蛋很好地幫她掩飾住了這一點。
展現在楚軒面前的,完全是一個比起尚未發芽的愛情,更加重視深厚友情的堅強少女。
不過很遺憾,青浦剎那自己也知道,只要她明確地表示要和楚軒交往,世界很可能會不顧十幾年來的友情和她翻臉。
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只能說,是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吧。
青浦剎那更重視友情,而西園寺世界更重視愛情。
「這樣真的可以嗎?」
楚軒沒有對青浦剎那的選擇發表意見,只是面無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淡淡地問道。
「可以。
對我來說……這樣就可以了。」
青浦剎那的語氣雖然有些傷感,但卻非常堅定。
一邊是喜歡的異性,一邊是最好的朋友,青浦剎那的心裡不可能不掙扎,但她卻仍然可以感受清楚自己內心的天平兩端所承載的重量,並堅強地做出選擇。
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一個外表如此矮小而瘦弱的女孩子,竟然比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包括大多數男人,在感情方面都還要表現得更加堅強。
「我明白了。」
楚軒點了點頭,好像理解了青浦剎那的選擇。
聽到他這句話之後,青浦剎那的肩膀明顯地放鬆了下來。
不過她卻沒有抬頭,反而把頭垂得更低了,好像生怕被楚軒看見了她此刻的表情一樣。
「你就那麼怕被別人拋棄嗎?」
「!」
楚軒這句不鹹不淡的話,卻讓青浦剎那立即憤怒地抬起了頭。
她的眸子裡還噙著晶瑩的淚水,臉蛋也還殘留著害羞的紅暈,但是眼神卻變得異常冰冷。
「什麼意思?」
青浦剎那面無表情地問道,語氣如同零下四十幾度的極地空氣一般。
不過她現在也的確在自己和楚軒之間,築起了一道肉眼不可見的、透明的寒冰之牆。
「你和世界都是和母親兩個人的單親家庭吧?
我也一樣。
我並不是懷疑你和世界的友情,不過你的確是在友情之外還摻雜著一些其它的感情——比如依賴感、安全感。」
楚軒用他那雖然毫無抑揚,但卻好像能夠安撫人心的平靜聲音不緊不慢地說道。
等他說完的時候,剛才表現得有點過激,就好像豎起身上的毛來對敵人虛張聲勢的小動物一樣的青浦剎那也平靜了下來。
她淡淡地看了楚軒一眼,然後垂下了眼簾,不置可否地說道:
「那又怎樣?
也許除了友情,我的確還依賴著世界,因為被她需要,因為能夠幫助到她,從而取得安全感,從而取得自己的容身之處……
但是,這有什麼不好?」
「不,只要你自己覺得好,那麼這就沒什麼不好。」
楚軒乾脆利落地回答道,然後推了下反光的眼鏡。
「只不過,現在你自己也覺得不好。
因為你正面臨著一個兩難的選擇,必須為了守護某種你所珍視的東西,而犧牲另一種你同樣珍視的東西。」
「我不是說過了嗎?比起你來,我要更重視世界。
所以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好嗎?」
青浦剎那再次扭過頭看著世界的座位,甕聲甕氣地對楚軒說道。
即使被青浦剎那這麼說了,但楚軒卻依然沒有氣餒,仍舊堅持道:
「就算是這樣,但是你仍然會感到心疼、感到痛苦、感到不捨吧?」
「你……還真是可以厚著臉皮說出這樣的話呢……
就算不捨得,但也有必須要捨棄的時候,否則到頭來只會一無所得。
因此我才會奉勸你趕緊下定決心和桂言葉斷絕關係,專心和世界交往。」
青浦剎那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重新抬起了頭,堅強地直視著楚軒那副反光的眼鏡。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決意,看來已經對於通過捨棄什麼來守護什麼這種事有所覺悟了。
「不得不說,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你的決定無疑是最明智的。」
楚軒也點了點頭,認同了青浦剎那的說法,但是隨即他又補充道:
「——但那只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比起放棄一邊來選擇另一邊,果然還是兩全其美要更好一些吧?」
「你自己不也說了嗎,沒有辦法。」
青浦剎那又歎了一口氣,聲音中有些無奈。
是的,她已經沒有辦法了。
自己最好的朋友喜歡上了自己喜歡的男孩子這種事,沒有任何人有辦法。
她也曾經看遍了能夠找到的愛情小說、影視劇或動漫作品,甚至連那些和她十分不相襯的戀愛雜誌也悄悄翻過了……
但是沒有任何辦法。
除了有一方犧牲自己選擇退讓之外,沒有任何「切實可行」的辦法。
那些二女共侍一夫的情節,如果不是專門寫給男性看的妄想作品,就是對性和感情毫不在乎的批判現實作品,絕對不適用於她和世界兩個人。
「也許對你來說的確已經沒有辦法了,可是對於我來說,卻還有辦法。」
楚軒推了下反光的眼鏡,信心滿滿地對青浦剎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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