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季無塵第一次出海,碧波浩淼的大海上,此刻晴空萬里,水天相接,萬里無雲。季無塵站在甲板上,遙望著逐漸遠去的海岸線,思緒卻已經飄到了遠在千里之外的傑彭帝國。
玲瓏真人和他的幾位弟子站在不遠處,看著那位白衣飄飄的徒孫,眼中也是充滿了期待。
作為一個武林豪強,玲瓏真人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帶領著隱仙山的弟子,去征服另外一個強大的帝國。而給了他這種機遇的,正是自己一直引以為豪的季無塵。
當然,作為江湖草莽,參與到這種國家鬥爭中,並不一定是明智之舉,至少,在隱仙山成立的這數百年間,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
前路未必就是一片坦蕩,但玲瓏真人並沒有感到多少不安,在他的心中,對於季無塵,一直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阿細和雁翎並沒有跟隨他們一起出發,雖然季無塵已經答應了任何時候都不跟阿細分開,但問題是,如果阿細要跟來,公主殿下卻說什麼也要跟著。這就讓季無塵犯了難。
阿細自小就跟他在一起,而且作為孤苦無依的丫頭來講,能跟在季無塵的身邊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即便是遇上什麼危險,也可以彼此有個照應。
但公主殿下卻不同了,畢竟,她可是宸龍皇帝唯一的一個女兒。雖然季無塵口口聲聲說這次的任務有相當大的把握,可這並不代表沒有危險。
既然有危險,王英權自然不可能答應公主殿下跟隨遠征軍一塊前往傑彭,底下的眾將領也是一致反對。
無奈之下,季無塵只能講阿細也留了下來,細姑娘是撅著嘴巴老大的不滿,看著雁翎的眼神也頗為不善。
不管怎麼說,最後阿細還是和雁翎留在了宸龍帝國,並且由大軍護送回了龍星城。丟下了一切包袱的季無塵再也沒了顧慮,率領著龍虎盟的兩千人馬,乘坐傑彭人丟下的鐵甲戰艦,連夜奔赴傑彭。
恐怕晉三祝怎麼都想不明白,身處戰爭困擾的宸龍人,居然能夠膽大到如此地步,竟然會展開反擊,而且,這次行動還給他們帶來了無法挽回的毀滅之難。
浩瀚的大海讓季無塵心胸開朗,整個人也似乎要融入到這種和諧的大自然之景中。自小到大,他還是在趕到了抗寇壩之後,才第一次見識了大海的遼闊之美。
而親身置於其中,那又是另外一種感覺。現在的他感覺自己是那麼的渺小,以至於他想引天長嘯,抒發自己心中的興奮之情。
一方面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隻掙脫了囚籠的小鳥,可以翱翔在空闊的大海之中,另一方面,也為即將到來的大場面激動不已。
現在的龍虎盟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這也是他第一次有了掌握一切的感覺。
「無塵你看。」不知什麼時候,玲瓏真人來到了他的身邊,指著天際一處灰濛濛的雲團說道。「剛才船長派人過來說,那是一處暴風眼。海上天氣變幻莫測,這一次,恐怕有點小麻煩。」
「哦?」季無塵順著師祖指點的方向望去,果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哪裡已經密佈無雲,一場暴風雨眼看將之。而那個方向,卻恰好是這條戰船所要經過的地方。
季無塵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師祖,船長可曾說過有何辦法應付?」
玲瓏真人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可是大自然的神鬼之力,又豈是人類可以解決的。現在只能祈禱,這場暴風雨沒有想像中恐怖就好。」
那處烏雲看著遙遠,實則很快就席捲而來。沒過多久,鐵甲戰艦就鑽進了船長所說的暴風眼。
眼前情景突變,剛才還是波瀾不驚的海面上頓時掀起了丈高的巨浪,而且還是源源不斷地向著戰艦拍來,撞擊得巨大戰船左右傾斜,隨時都可能傾覆一般。
天空也早已失去了蔚藍,時間彷彿一下子進入了黑夜,黑漆漆的天空,黑漆漆的海水,加上耳邊怒吼的狂風,令人心中不免恐懼。
龍虎盟中的大多數人都沒有海航的經驗,此刻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一下子戰船搖晃的厲害。一些修為薄弱的青年弟子也已經被折騰得臉色蒼白,幾欲作嘔。
甲板上已經擠滿了探情況的宸龍武者,看著眼前逞威的大海,每個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不安。
「大家都回去吧。」雖然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狀況,但季無塵卻並沒有多少擔憂。大自然的威力雖然巨大,但不要忘記現在的他早已掌握了風屬性神通自由和水屬性神通洪荒,眼前的場景雖然駭人,但季無塵自信自己還是能夠掌控的。
他反而擔心,這些人都擠在甲板上,忙是幫不上了,反而會阻礙到自己的行動。
卡嚓!正在這時,烏黑的天空被一道白煉映照的雪亮,隱隱可見那不斷翻滾的厚厚雲層。無獨有偶,在閃電接連灑下的同時,雨點也接踵而至。
從最初的只是零星幾點,轉瞬已是傾盆而下,海上風雲變化,正是詭異莫常。
或許是因為季無塵的命令起了作用,也或者是現場的環境實在太過惡劣,龍虎盟的所有成員都避進船艙裡去了。
這又是風又是雨,再加上不斷劃拉下來的閃電,構成了一幅世界末日的景象。
季無塵靜靜地佇立在船頭,兩眼緊緊地盯著前方波濤洶湧的海面,任由那豆大的雨點拍擊到自己的身上,恍若未覺。
事實上,那些雨點根本就沒有淋到他的身上,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看到季無塵身體周圍一寸的地方,竟然形成了一層空氣的阻隔,那些雨點在碰到這層無形的阻隔之後,都紛紛地向外飛濺。
而海面上呼嘯的颶風也根本拿季無塵毫無辦法,這樣的颶風在陸地上,足可以將一人合抱的樹木連根拔起,但季無塵的兩隻腳就如牢牢釘在了甲板上似的,任由颶風肆虐,卻是紋絲不動。
如果龍虎盟的那些人還在甲板上,一定會被眼前的場景驚得目瞪口呆。季無塵竟然在樣惡劣的環境中,入定了!
他整個人就像是化為了巨船的一部分,在大海中承受著來自大自然的洗禮。
傑彭人的這艘戰船雖然巨大無比,可是放在如此遼闊的海洋中,就顯得分外單薄了。狂風、巨浪、暴雨將其摧殘的渾身吱吱作響,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裂成齏粉。
但不管風浪再大,卻始終沒能掀翻這條搖搖欲墜的鐵船,它就像一個巨大的怪物一般,在漫天的風雨中艱難前行。
恐怕沒有人知道,他們碰上的這場暴風雨,足夠摧毀他們好幾次的了。之所以現在還能平安無事,完全是因為站在甲板上的那名少年。
和戰艦連為一體的季無塵,現在反而成了這艘巨艦的守護神,他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針一般,不斷利用自己的自由和洪荒神通,維持著戰船的穩定。
每當一道巨浪席捲而至時,季無塵就施展洪荒,將那滔天的水牆一分為二,讓戰艦在水幕中穿行而過。
而當捲成漩渦狀的颶風呼嘯著想船體靠近之時,季無塵有施展自由的神通,將足以撕裂金石的颶風引向天空,不僅化解了戰船被撕碎的危險,同時還能吹散天空聚集的烏雲。
當然,季無塵現在的能力還很淺薄,若不是這兩門神通已經掌握了多日,運用起來比較嫻熟,情況還指不定會是怎樣。
即便如此,季無塵現在的情況也快到了極限。這場暴風雨就像是沒有盡頭一般,不斷地消耗著他體內的真氣,照這樣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敗下陣來。
真正領教了大自然的威力,季無塵心中不由感慨,人力終有窮時,在大自然的面前,再強悍的人類跟一隻小小的螞蟻相比,根本就沒有任何區別。
天空的烏雲根本就沒有消散的跡象,那一道道亮紫色的閃電,如同被引爆的鞭炮一般,一道接著一道,華麗地傾瀉在海面上,甚至有那麼一兩道,直接落在了季無塵的身邊,震得他渾身一針麻痺。
「這樣下去,恐怕真要堅持不住了。」季無塵一邊調集著體內不多的真氣,一邊憂心忡忡的思忖著。在來的路上,他已經把所有的困難都想了個遍,偏偏就遺漏了天氣的情況。
這樣的疏忽似乎已經將他們帶入了絕路,所謂壯志未酬身先死,季無塵真的有些不甘心,難道老天真的不給自己機會去贏取勝利?
不!我不會認輸。季無塵大喝一聲,左腿和右臂分別湧起一層晶瑩的光芒,代表風屬性的青色光芒和代表水屬性的藍色光芒。
兩團光芒越來越亮,最後,竟像是照亮黑幕的兩團璀璨星辰,在漆黑的海面上熠熠生輝。
風漸漸地止了,浪也緩緩地平息下去,就連天空還厚積的雲層也變得稀薄起來,雷電早已不知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透過雲層,灑向海面的一縷縷金色陽光。
海面重新恢復了平靜,一切又回到了之前的寧靜安詳。幾隻海豚甚至就在戰船的不遠處高高躍出水面,發出唧唧的鳴叫,似乎是在為重新到來的祥和歡呼。
季無塵緩緩地跪倒下來,雙手勉強地撐在甲板手,微微地顫抖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季無塵的臉上密佈著水珠,這些當然不是雨水,而是體力透支滲出的汗水。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季無塵有點懵懵懂懂,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但季無塵隱隱地發現,自己對於龍祖神通的瞭解還是太過於淺顯,以至於連如何擺脫險境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