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荷塘鎮被一件傳聞攪得沸沸揚揚,鎮郊牛家村,那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山村,被一夜摧毀,現場只找到幾十具燒的面目全非的屍體,不少屍體上留著異常恐怖地傷口,似是野獸撕咬的痕跡,但創面又大的出奇,於是百姓紛紛言傳,有說是遭山匪掠劫屠村的,又說遭天譴降罪的,還有說遭妖魔滅村的,一時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上頭知縣大老爺也早已被驚動,縣衙的捕頭下午就趕到了牛家村,進行調查善後工作。
季無塵此時走在縣城的大街上,昨天中午他趕到鎮上雜貨鋪去找沈力,但老闆告訴他沈力回家之後沒再回來,他就想到沈力一定回過村子,以為他也遇害了,那麼,他會去哪呢?
季無塵恍恍惚惚地走著,這一次,他徹徹底底的成了一個孤兒,不僅失去了父母,連收養自己的沈家也沒了,無人投靠,無家可歸。要到哪裡去尋找武林門派,從而加入師門,開始自己的強者人生呢?顯然,這個問題對於年幼的他來說有點難度。
「那就去人多一點的地方吧。」季無塵心中響起一個聲音,正是魂種。魂種雖然不清楚當今人世間有哪些門派,但他卻要比季無塵老練許多,給出了一個比較靠譜的建議,人多之處,消息來源也多,或許能打聽出點什麼。
於是,季無塵靠著一雙小腳,風塵僕僕的趕到縣城,足足走了一天一夜,又累又餓,在魂種的指引下,他專門找茶肆酒樓,反正哪裡人多往哪邊擠,期間不知遭受多少白眼和呵斥,更有幾次被兇惡的店家直接就轟了出來,可依然沒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站住!」前面傳來一聲驚怒交加的大喝。季無塵抬頭看去,卻見一位商賈打扮的胖子在後面追,前邊卻跑著一個衣著襤褸的小叫花。
胖子看那身形估計有兩百來斤,哪裡能追上瘦小的叫花子,追了幾百米早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扶著大肚腩蹲在地上直喘息,嘴裡還斷斷續續地罵咧著:「你個……臭……臭要飯的,敢偷本……本大爺的錢,不要讓我逮住你,到時……到時小心我扒……扒了你的皮!咳咳咳……」話沒說完,就是一陣劇烈地咳嗽,直咳得臉色漲紅,兩眼泛白,差一點沒背過氣去。
季無塵聽這胖子的意思,估計是這傢伙出門遇上了扒手,被那叫花子偷去了錢袋。看這叫花子年紀也不過和自己差不多,一時不由感歎,原來命苦的孩子這世上遠遠不止自己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就要出來做這扒竊的勾當,萬一哪天被人逮上了,豈不叫人活活打死。
季無塵眼下也沒那些心思去管這些,吃飯時間早已過去,可自己還餓著肚子呢,沈家本就不寬裕,他一個小孩身上哪有什麼銀兩,只能在街上飯館後門的垃圾桶去揀些客人吃剩倒掉的剩菜剩飯墊墊肚子。
季無塵轉進一條胡同,這條巷子盡頭是一家飯館的後門,季無塵昨天晚上就來過一次,運氣不錯吃了頓還算好的。可哪想今天碰上同行了,遠遠地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那垃圾桶邊上扒拉著,季無塵心道看來今天只能去別處碰碰運氣了,這能在垃圾桶找到的食物本來就少,一個人都很難吃飽,更何況今天有人早他一步呢。
季無塵剛想轉身離開,突然「咦」了一聲,定睛一瞧,那個小小的身影可不就是剛才在街上偷了人家銀兩的小叫花子麼。
小叫花正翻的仔細,聽見背有有動靜,急忙轉身一看,見是個和自己差不多年歲的孩子,這才鬆了口氣,翻了個白眼尖聲尖氣道:「你鬼叫個什麼呀?想嚇死人啊。」說完又回過身去繼續翻弄,不再理睬站那發呆的季無塵。
季無塵有些無語,這傢伙剛才偷了人家的銀兩,身上分明是有錢的,卻還要跑來跟自己爭搶垃圾桶裡的剩飯。「喂,那個,你不剛偷了那胖子麼?咋還跑來這吃這些啊?」
「你怎麼知道?」小叫花頓時停下手裡的動作,滿臉警惕地看向季無塵,作出一副隨時準備逃跑的架勢。季無塵不由笑笑,聳了聳肩:「正好剛才在街上看見那胖子追你來著,你跑得可真快。我說你既然有錢,還跑來跟我搶什麼呀。」
小叫花聽他這麼一說,再次放鬆下來,換上臉的是一副垮垮的表情:「拚命的是我,享受的是整個幫派,身上的錢要上交給幫會。那個死胖子穿的人模狗樣,錢袋子裡居然只有些銅板,真背!害得我跑那麼賣力。哎……」
季無塵眼睛一亮,上前拉住小叫花的手臂:「你居然有幫會啊,這麼說你是武林中人羅,難怪能跑那麼快啊!」
小叫花平時被人欺負慣了,此時見有人恭維起自己,頓時自我感覺大好,拍了拍精瘦的胸板:「那是,我可是咱們太平縣丐幫的得力干將,平時幫裡的經濟來源那是出了大力氣的,可受咱們幫主器重了。」
季無塵哪有江湖閱歷,聽小叫花的話語,覺得尋找師門有望,頓時喜出望外,趕忙抓緊他不肯放手:「要不你介紹我進入你們丐幫啊。」
小叫花上下打量了一下季無塵,問道:「那你有什麼本事?」「本事?」季無塵使勁地想著:「我識字,而且我還會打鐵!」他能想到的就是這些。
小叫花撲哧笑了起來:「打鐵?你還真能掰。不過看不出來,你居然認識字,這在咱們丐幫可是蠍子拉屎——獨一份啊。這樣吧,你以後就跟著我混唄,大家都叫我阿細,你就叫我細哥吧。只要我有一口飯吃,就少不了你一口粥喝。」
就這樣,在這條窄窄的胡同裡,在這個飯館後面的垃圾桶旁邊,季無塵就算是加入了他踏進江湖的第一個幫派,成了丐幫嘍囉阿細的一名跟班。
「無塵,我沒說錯吧。憑你識字的本領,幫主一定會器重你的。」阿細嘴裡叼了根狗尾巴草,跟季無塵並排躺在草地上,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倒也舒服。
季無塵雙眼望著天空,悠悠地吐出一口氣:「細哥,咱們幫派就沒有武功秘籍啊,練功心法什麼的?」
阿細撇了撇嘴,將草根吐了出去:「我說無塵,你咋老是琢磨這些沒邊際的東西啊,咱們丐幫都是些目不識丁的叫花子,誰有工夫去研究那些勞什子的武功秘籍啥的。不過我聽幫中的李老四說過,咱們幫主可是練過把式的。」
「可咱們除了每個星期交份子錢,基本上連幫主的面都見不上,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老人家能夠大發神威啊?」
阿細翻過身來,湊到季無塵身邊:「你還別說,說不定過幾天,我們真能見到幫主他大顯身手了呢。聽說城西那伙開賭檔的長樂幫叫囂著咱們丐幫妨礙了他們的發展,要跟咱們丐幫來場比鬥,輸的人要滾出太平縣呢?」
季無塵來了精神,可一想馬上愁眉苦臉道:「可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啊,幫主又不可能帶上我們倆。」
阿細用烏黑的爪子在他腦袋上來了一下:「說你識字,那是沒錯,可比起腦袋瓜靈光,你還真是跟我差太遠了。你傻啊?他不帶上咱們,可腳不長咱們身上嗎?」「你是說……」季無塵頓時省悟過來,想著不久就能看到幫主展示武功,莫名的就是一陣興奮。阿細搖著腦袋一臉得意洋洋,臨了還不忘給季無塵一個鄙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