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跟著跑了起來。聲音從第五重的大殿傳來。正是荏想要帶我去看的地方。
一隻渾身都是鮮血的高大格迦從殿中朝我迎面跑來。路上的格迦都閃在一邊。用種令人費解的目光看著它。
這只格迦比我高上一頭多。頭頂和肩膀手臂上緣透著青黑。肚子上一個巨大的豁口。血糊糊的從裡面淌出來拖了一地。
它的勢頭極猛。我完全沒有時間躲避。一回手撤出定光劍。第一時間更新矮下身子。
就在我將要和他接觸的時候。一隻矮小的格迦從後面飛速追來。一個縱躍扳住他的腦袋。後腿釘在脊背上。身子一擰將其摔倒在地。
我聽到一聲清脆的骨骼斷裂的聲音。再看那格迦躺在地上蹬了蹬腿。不動了。
倒在地上的屍體更顯得巨大。長長的脖子幾乎外成了直角。觀之觸目驚心。更加可怖的是他肚子上的傷口。足足有將近半米長的豁口朝外翻著。裡面的內臟已經看不見多少了。白色的骨膜包裹的肋骨和脊椎清晰可見。
荏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四安你沒事吧。」
也許是因為她太過緊張以致沒有控制好力量。我的骨節清晰地響了幾聲。
「你再不鬆手。第一時間更新馬上就出事。」我咬著牙說。
荏不動聲色地放手。臉上一片平靜。剛才的驚惶似乎只是錯覺。
幾隻格迦迅速抬走了屍體。不知哪來的沙土鋪地。血污也很快就清理乾淨了。
我看著她。有些調侃地問道:「是不是演砸了。」
「如果我演。就絕對不會演砸。」荏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孩子似的傲慢。「之所以你能看到這一切。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就是因為這都是真實的。」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抬腿就往大殿裡面走。
荏追上來問:「你又想看了。」
「當然想。有點血我還好接受了。」我回答道。腳上沒停。「最真實的應該就在這裡面吧。」
荏沒有回答。先我一步進了大門。
大殿門口密密麻麻的格迦感到荏的到來悚然分開。我一邊感歎格迦竟然也好看熱鬧一邊走了進去。
大殿中並沒有如我想像的那般濃烈的格迦臭味。倒是血腥味很足。地板上是一大灘血。正中間是一捧血泥。裡面混雜的。依稀是一個嬰兒的頭顱和殘肢。
旁邊一隻格迦正被兩隻小格迦按在地板上。鼻子狠狠朝外噴氣。
「怎麼回事。」
荏沒有回答我。邊上一隻類人的格迦湊過來。第一時間更新手中比劃口中發出一些簡單的音節。像是在解釋什麼。
「為了食物。」荏開口解釋。卻並不看我。「我們的食物不夠充足。他們需要更多更好的食物在補充營養。所以產生了爭鬥。」
我看著血泊中眼睛半睜不睜的嬰兒頭顱。心中抑制不住的一陣噁心。也不再說話。轉身就走出大殿。
荏跟了出來。也不說話。默默地跟在我後面。
走到城牆邊上。我看了看那個只能容人蹲著通行的小洞。轉過身來。
「果子快要熟了。」我說。
「是。」荏像是犯了錯誤的孩子。低著頭。
「我看到了很多東西。說真的我感到了希望。但是這還不夠。」我越說越覺得自己變得比格迦還快。「我不知道時間還夠不夠說服我自己。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荏抬頭看我。想了想說:「殺人者已經被控制了。等會召集齊所有人就處決了他。」
我搖了搖頭。心中想起那攤血泥中的小手小腳。
「他死了之後。腹中的孩子還能活下來嗎。」
「不能……」荏想了想。「等到孩子出生之後再殺。」
我也不知道在孩子還未降生之時就殺掉他和在他出生之後再殺死他的母親究竟那個更殘忍。但是也許生命更加重要。
……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轉身進了小洞。荏沒有跟著我。站在原地。我回頭看看她在洞外飄飄的裙擺。忍不住說了一句。
「那是你們的道德。你們自己選吧。」
我心中一片混亂。丟下這句話便匆匆離去。抓住牆上繩索的時候。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我向後看去。荏的雪白裙擺彷彿仍在牆的另一面飄蕩。
躺在床上。我輕撫著小闞的肚子。我們的孩子也隨著母親的沉睡而睡去。一隻小腳向前蹬著。我甚至能夠摸出珍珠般的腳趾的輪廓。
腦中回想起那大殿中間的一團血肉。那一段段通紅的殘肢和半睜著的眼睛。
我不知道這件事究竟能夠說明什麼。是不是就可以證明格迦身上帶著永遠也洗不清的殘暴本性。
回來的時候。我問過小闞。如果她此時和別的孕婦困在某處。缺乏食物。她會怎麼做。
小闞思考了很久。久到我都開始羞愧於將她置於這種殘忍的境地。
「為了他我什麼都願意做。」小闞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眼中的決然如同一道鋒芒。
我沒有再問下去。只是將她擁入懷中。我究竟還是沒有那種殘忍的勇氣。
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殺死別人甚至別人的孩子。究竟該從哪個道德高度去看待。
「四安。你不會讓我們面臨那種事情的。對嗎。」小闞問我。
我點頭。保證。
這個時候我突然感到。自己的責任首先是始於自己的家庭。而不是人類或者世界這些操蛋的東西。
夜漸漸深了。這個世界裡並沒有月影的移動。我第一次沒有出去夜遊。而是安靜地守在小闞的身邊。我一直看著她。彷彿自己一錯眼珠。她們便會離我而去。去為了生存而爭鬥。而殘殺。
……
李二來的比我想像的更快。彷彿他就在城外的某處守候。等待花渠的匯報。
天亮的時候。他緩步走上了我們的小樓。
我們在二樓見面。小闞在樓上不安地等待著。
「這裡可以出去。」我沒有寒暄。問了一個我最想知道的問題。
「能夠進來自然就可以出去。」李二微笑著坐下。熟悉的彷彿到了自己家裡一樣。
「四安先生別來無恙。」
他仍然是微笑著寒暄道。
我點了點頭。「貌似無恙。其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