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很久沒有洗過澡的那種臭味從哪人身上飄過來。直鑽人腦門心。我看著那人的一蓬亂髮搖搖晃晃從眼前經過。在那蓬亂髮下面。空洞的眼眶裡面竟然釘著兩根銀色的鐵釘。
更為可怖的是。那鐵釘上面還掛著一個乾癟的葡萄皮樣的東西。若我沒有看錯。那應該是乾癟的眼球。
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突然變得比任何厲鬼惡神還要恐怖。我使勁朝後縮。卻又不敢發出聲音。似乎一旦被他察覺我們的存在。就必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那人走過盧巖。走過我。走過小闞。卻突然在王大可旁邊停住了腳步。
所有的人眼睛都盯著他。卻沒有任何人敢動一動。只能盡力屏住呼吸。手中握緊了武器。準備這瞎子一有異動便出手。趕在他出聲示警之前幹掉他。
王大可顯然也看到了他眼中的銀釘。應該是被嚇得不輕。嘴唇抿得緊緊的。臉色十分蒼白。一柄匕首已經頂到了瞎子胸口。身子卻顫抖著朝後靠。奈何已經貼在了牆上。再無退路。
那瞎子鼻子抽動兩下。像條狗一樣轉過頭去。伸著脖子嗅了過來。他身子一動也沒動。脖子卻伸得老長。看起來十分詭異。
那張可怖的臉離王大可的臉只有十多公分。王大可咬著嘴唇眼圈發紅。第一時間更新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瞎子的脖子已經伸到了極限。鼻子還在不停抽著。腳下卻朝王大可挪動了一步。
就在這時。一件髒兮兮的外衣快速而又無聲地將王大可兜頭蓋了起來。那瞎子嗅了一下。臉色大變。趕緊朝後退。
場中形勢急變。我見勢不妙。提著劍就要上去結果了那瞎子姓名。誰知那瞎子後退兩步也不出聲。立馬翻身跪下。拚命磕頭。水撒了一地。
我完全被搞暈了頭。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抬頭看劉東西時。劉東西卻做了個讓我們別動的手勢。
只見劉東西伸手將那瞎子攙起。又將扔在地上的桶放到他手中。還在那瞎子背上拍了兩下。頗有些勉勵的意思。
那瞎子又跪下重重磕了個頭。面上很有些激動的表情。站起來提著桶又朝來路回去了。
我看的一頭霧水。不知道劉東西使了什麼妖法。竟然一句話不說就把這個可怕的瞎子哄的這麼高興。
王大可從衣服後面探出頭來。看了看那瞎子已經走了。才把衣服扔給劉東西。看那長出氣的樣子。估計是讓熏的不輕。
劉東西把耳朵裡的皮子掏了出來。開口說了兩句什麼。我正好奇著。乾脆也把耳朵裡的皮子掏了出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開口問道:「劉東西你說什麼。」
「咱們忽視了一件事情。塞住耳朵雖然聽不到那鬼唸經可是也聽不到他們念完。要是人家念完了咱們也不知道不就麻煩了。我看還是犧牲下小我。成就你們大我。給你們放個哨。要是真有什麼事。你們可不能不管我。」
我點頭道:「你說的不錯。要真是有什麼事塞著耳朵也不方便。」
「安哥。我就知道你仗義。你這是要陪著我。」劉東西裝傻賣呆地問。一臉你問我啊的表情。
小闞看我掏了耳朵。自己也想跟著來。卻被盧巖拉住了。帶著我們繼續朝前走。
我也沒心情跟他逗悶子。直接開口問道:「剛才怎麼回事。那瞎子認識你。」
「怎麼可能。」劉東西擺手笑。
「別賣關子。趕緊說。」我跟著盧巖後面。回頭輕聲道。「聲音小點。我能聽見就行。」
「成。看咱們兄弟一場的份上。我就給你詳解一下這其中的來龍去脈。這可是傳藝之恩。你別忘了。」
我朝後踢了一腳。「別墨跡。找踹吧。」
「別。我說。」劉東西笑了笑。「安哥你說這瞎子除了臉上掛倆鐵釘子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了嗎。第一時間更新」
「還有什麼。髒。臭。」我有點摸不到頭腦。
「不錯。正是這髒臭二字。」劉東西似乎是拍了下大腿。接著道。「剛才咱們也看過這裡和尚的禪房。別的不說。乾淨整潔你不得不認。」
我點頭承認。相對於這裡的破敗。那禪房的確是乾淨整潔的可以。
「你想想。這麼乾淨整潔的禪房。住的會是瞎子那種又髒又臭的人嗎。」劉東西道。「再加上那瞎子手中提著水桶。在別人早課的時候提水。所以他肯定不是正是的僧人。頂多就是個燒火的小沙彌。連大鍋菜掌勺的都算不上。」
我差點笑出來。但是想想劉東西的話似乎解釋不了什麼。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是那瞎子為什麼不找你們偏偏找了大可。我覺得主要就是因為大可身上有香味。這種香味跟這裡的人身上的味道不一樣。」
「然後你就把自己衣服給她擋上了。」我又問。「你怎麼就知道你身上的味道和這裡的人一樣呢。」
「這個還不簡單。這裡人不大洗澡。又天天拜佛燒香。身上肯定除了汗臭味就是香火味。咱們出來這麼久了。身上汗臭味肯定不缺。剛才我差點被香爐給煉化了。煙火味也夠弄。糊弄糊弄他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你又不敢說話。怎麼確定人家信你。」我問道。
「那個時候還管把握。總不能不試試就殺人吧。殺生傷福。更何況是殺人。」劉東西道。「再說了。和尚裡面修閉口禪的有的是。他怎麼知道我是哪個。」
不得不承認。劉東西這人腦子就是轉得快。對一些事情判斷的也很準。雖說有些冒險。但是辦法的確行之有效。我想到那瞎子在聞到劉東西身上味道之後那副畏懼的樣子。心中不由得對此處的僧人有頗多微詞。第一時間更新看來這些人也不是善類。我們必須盡量避免和他們接觸。
「我就是沒想到那人嚇成這樣。看來這裡的僧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劉東西絮絮叨叨得說。
我點了點頭沒說話。聽著耳邊的鬼聲。心中萌生退意。
身邊的牆壁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一水的青磚壘成。屋角的地方有幾塊青磚脫落。露出了裡面的泥坯。我心裡想著事。像個孩子一樣摸著磚縫跟著盧巖走。鬼唸經的聲音越來越淡。
睏倦。十分的睏倦。我感到頭越來越沉。開始的時候還能強行打起精神。但最終還是沒有戰勝睡魔。竟然一邊走路一邊陷入了黑甜的夢裡。更多更快章節請到。不知身在何處。
這種感覺就像是那種昏迷式的瞌睡。明明睡去。卻還強行醒來。兩邊不停拉鋸。
就在我不知道多少個睡去又醒來中的一個漫長的夢後。我朦朧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無數人。
無數僧人模樣的長髮男人。正在整齊地走在我們兩邊。他們滿頭長髮糾結。手中捧著一個木頭削制的淺缽。濃烈的體味和香火氣息從兩邊向我們壓來。令人幾乎無法呼吸。
我搖了搖頭努力清醒過來。這才發現我眼前的並不是夢境。那些僧侶樣的男人有高有矮。但卻都是一樣瘦得可怕。一雙雙手乾瘦如同鳥爪一般。緊緊抓著手中淺缽。
長長的隊伍。前進的緩慢而又堅定。伴隨著某種呢喃般的鬼啼。陰森可怕。而更令我感到恐怖的是。這些人的臉都和剛才我們見到的那個瞎子一樣。每個人的雙目中都釘著一對銀釘。
我們已經停止了前進。劉東西站在最前面。我們依次跟在他身後。王大可還穿著他那件衝鋒衣。站在我們中間。如同站在海中孤島上的蓋亞。面露懼色。一個勁地發抖。
看著兩邊妖鬼般的隊伍。我一動也不敢動。暗自慶幸這些僧人都看不見。不停祈禱他們不要改變自己的前進路線。心中卻明白自己剛才一定是被催眠了。所以才會把我們帶到了這個隊伍中間。
但是這隊伍卻偏偏像是走不完一般。我站在那裡。努力去看他們的模樣以免自己再睡過去。
這些僧人長相驚人的類似。雖然絕不是雷同。但卻在特點上非常相像。雖然身處藏地。卻並沒有藏族人那種特別的特徵。扁平的黑黃色面龐和蒜頭鼻子。明顯像是長江流域的漢民。
他們雖然看不見。但是步調卻有驚人的一致性。前後的間隔有七十公分左右。一律貼著牆根走。在障礙面前抬腳落腳毫不含糊。就像腳下長著眼睛一般。
我看著他們出神。卻感到自己被人戳了一下。回頭一看卻是盧巖。
只見他面色凝重。這種情況下自然不敢說話。伸手朝前面指了一指。
什麼意思。我心中納悶。抬眼朝前面看去。卻發現就在不到百步的地方。這兩隊僧人之間竟然又多出來一隊。
這條巷子也就不到兩米寬。兩排人貼牆走。中間的空也就能讓我們勉強容身不被碰觸。而這時再加上一隊。我們再也沒有可容身的地方。非得暴露不可。
但是我們已經無處可去了。向前是塞子一樣堵過來的第三隊人。向上是夠不著的洞頂和爬不上去的牆壁。左右都是行走著的瞎眼僧人。我們只有唯一的一個方向……
我回頭看了看盧巖。盧巖抬手向身後一指。
那邊。是這些僧人前進的方向了。我們沒有別的辦法。雖然沒有缽。但也只得去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