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被稱作城市的人類聚居地中,長安該是最厚重的那個名字。我曾經來過一次,無論是那些沉重的古跡和古老的小吃,都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需要進城嗎?」我在接過方向盤之前問劉東西。
劉東西想了想說:「吃的東西不多了,補給還早,我們盡量不進城,在城外看有沒有辦法。」
如同靠近內陸的海灣,路邊漸漸出現各種白呼呼的廢棄物,在夜色裡綿延成片,顯得非常醒目。我開著車,心中卻突然想起一本書中說的話。
「人類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骯髒的動物,他們散發著惡臭,侮辱著法則,玷污著自然精神,偏偏又像是細菌一樣無孔不入。他們是世界的毒瘤!是自然史的恥辱!」
當年我也覺得這種說法太過於偏激,說這話的人肯定一個人類社會的失敗者,把自己的不如意用這種方式發洩出來。但是在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我突然發現,自己對於這種說法再也沒有以前的那種反感。
直到天亮的時候我才驚奇的發現,那些白乎乎的廢棄物竟然是無數用編織袋什麼的搭成的窩棚!
這種地方怎麼可能住人?我驚奇地打量著路邊的窩棚,這樣的景象只有在一些極為貧困的國家才能看到,別說這裡遠遠談不上貧困,單就說原野中成群的格迦,這種地方就像是一個格迦的食堂!
小闞揉揉眼睛醒來,也被窗外的景象嚇著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能知道,這地方的人可能都是超人吧!」我聳聳肩,不願意去多想,心中隱隱猜到一些什麼。
格格也醒了,接過話來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住在這裡的都是被趕出來的平民!」
「被趕出來的,為什麼?」我問道。
「我也是聽說有些城市採取了這種做法。」格格拿過水瓶喝了一口,「能像董征那樣擁有適用科技的城市還是很少的,很多城市只有非常有限的力量,沒有天險可守,人手又不夠,你會怎麼辦?」
「縮短防線?」我試探地問道。
「沒錯,但是這樣一來,城市的範圍就被縮小了,他們就用了一種類似於貢獻值的衡量方法。所有對城市保衛有貢獻的人都可以享受保護,而其他的人只能住在城外!」格格道。
「那也沒有必要住在這裡啊,城市保衛朝裡縮,空出來的部分還可以住啊,何必在這裡受罪。更何況這種窩棚簡直是一點防護作用都沒有!」我問道。
「他們是被強制趕出城市的!」格格臉色有點變化,「城市裡面地形複雜,格迦進入之後很難處理,所以沒用的城區基本都被爆破了,這些人住在外圍,和主城有一定的距離,其實就是一道城牆!」
「城牆?」我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格格的意思,「攔的住嗎?這樣做不是間接增加了格迦的數量嗎?」
格格不再說話,臉色難看得很,我奇怪地看看她,心中表示理解,這種做法可以說是完全泯滅了人性,誰也不忍心就這個多說什麼。
「找個地方停下吧,問問什麼情況!」劉東西也被我們弄醒了,懶洋洋地說。
前面有個加油站,我看到那邊好像有人,把車子開了進去,正好還能看看會不會有油。
「帶好裝備!」下車前我提醒他們,這個地方的人恐怕早就窮瘋了,我可不希望被一幫饑民洗劫。
這個加油站設施非常全,像個小服務區一樣,只是現在已經破敗的不行,超市的牌子耷拉著只露出一個走字,看起來充滿了末世的隱喻。
加油機已經壞了,估計油也已經完全被抽空了。我正提著槍到處轉悠,卻突然看到牆角邊伸出一個小腦袋,烏溜溜的眼睛好奇而又畏懼地看著我。
那種神氣特別可愛,我忍不住笑了,掏出一根巧克力棒蹲下招呼。
那個孩子完全不為我所動,只是眼神被我手中的巧克力棒挑逗的炙熱起來。
小闞也看到了那個小孩,朝那邊走了兩步,「小弟弟,你出來姐姐給你糖吃。」
那個孩子看小闞朝他那邊走就要跑,可是聽到小闞說有糖吃又停住,最後還是怯生生的從牆角後挪了出來。
沒想到小闞狼外婆般的扮相還真能哄小孩,我看著小闞包頭的花頭巾心中吐槽,但馬上又被這個小孩嚇了一跳。
這個孩子穿了一身看不出顏色的褲頭背心,上面糊滿了各種髒污,露出來的胳膊腿就如同非洲饑民的樣子,膝蓋上滿是血液干了的黑色痕跡,那個擦傷明顯是發炎了,腫脹的很厲害,更顯得腿細的像根火柴。
小闞明顯嚇了一跳,緊接著就把外套脫下來要過去給他披上,誰知那孩子一看她起身,竟然嚇跑了。
我看小闞追了過去,心中著急喊了一聲也跟著跑了過去,誰知道轉過牆角就是空蕩蕩的一個停車場,我到處看了看沒有找到人,那個古怪的孩子就像個鬼一樣消失了!
沒想到還真有活人,我提著槍朝回邊走邊想,這麼冷的天穿這麼少,這個孩子不會也是變異的吧?
小闞臉色有點白,仰著臉問我,「他跑哪去了?穿這麼少不冷嗎?」
我當然回答不上來她的問題,只好說:「等會咱們再找找,要是能有大人那孩子肯定也不會有什麼事。」
劉東西他們在超市和餐廳裡面轉了出來,見到我就抱怨道:「見了鬼吧!這地方什麼東西都沒有,你說這些人放著這麼結實的房子不住都跑去住窩棚,是不是腦子有病?」
「誰說沒人?我剛才就看到一個!」我把剛才見到那個孩子的事跟劉東西說了說。
「真的假的,你們肯定是遇見鬼了!」劉東西根本就不信。
「愛信不信!」我也懶得跟他解釋。
劉東西呵呵笑著,「在這裡休息吧,房子裡面還挺乾淨,正好擋風!」
「行!」我雖然還覺得剛才那個孩子有些不對勁,但是只是個孩子而已,不至於對我們有什麼威脅。
我們把車開到加油站的棚子底下,按照慣例我來望風,他們就進去休息了。
周圍不遠處就是那些破爛的窩棚,我跳到車頂上拿望遠鏡看遠處,沒有發現任何活物。但是我總有種被窺視的感覺,那些視線就來自於周圍的窩棚裡,尖銳的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