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紅茶,盛在小白瓷杯子裡瑩瑩的像一隻眼睛,我喝不慣這種東西,象徵性地抿了一點便準備破題。
那老頭卻沒有給我機會,開口道:「四安先生遠來辛苦,茶也不願多飲?」
「老先生,謝謝您的搭救,但我來不是找您,也不是來喝茶的。只是我怕這樣的無名小卒竟然能讓您認得,還是不免有些好奇之心,還望指教!」我見他有禮,只好也文縐縐地問他。
「呵呵,思安先生過謙了,當今亂世,民不聊生,四安先生恰是這亂世之英雄,天下誰人不識?」
我感到自己似乎是穿越了,這時到了戰國還是五代?「老先生過譽了,四安惶惶一喪家之犬,怎能談得上英雄?」
老頭正色道:「不然,若無先生警兆,這一城百姓,這天下百姓何以苟活?」
「您指的是?」我心中似乎有些眉目,卻不敢確定。
「實不相瞞,先生在網絡上發出警兆之後,老朽也曾派人去尋找過先生,但是彼處僅剩屍山血海,卻再無先生的蹤跡了,昨夜在得知先生已經入城,落在那董征的手中,剛要施以援手便又得到先生脫出的消息,老朽無能,幸得高人指點,才能得見先生?」
「老先生客氣了,我有一問,還望不吝賜教!」我已經明白了他指的就是當初我在網上散佈消息的事情,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那個qq上的神秘人。
「先生請講!」
「您上qq嗎?」
老頭笑了起來,「不錯,先生心中所疑,正是在下!」
我心中有個點突然爆開,那個神秘人果然是他,我顧不得客套,直接問道:「石骨是什麼?」
「石骨便是那地穴之中萬千異獸的遺殼,看先生的情況,當是已經得手了。」
「您怎麼知道?」
「我也去過那裡!」老頭的話不異一聲驚雷,炸在我的耳邊。他也去過那裡,他是誰,一個個名字迅速在我腦中閃過,卻又無法確定。
「您是?」
老頭哈哈一笑,「先不急說這個,先生一定餓了,先吃再談!」
我有點急了,哪有這麼吊胃口的,「我不餓!」
「先生不餓,兩位猛將定然餓了,咱們邊吃邊談!」
小花的肚子很應景地叫了起來,我轉頭看看他,只好答應,吃就吃吧,反正邊吃邊說。
餐廳在樓下,和樓上一個風格,偌大的房間只有桌椅。老頭引我們來坐下,一桌豐盛地菜餚已經擺好。
我有些納悶,沒見過這麼浪費的,再有錢也不能把房子搞成這樣,不空的慌嗎?
老頭顯然看出了我的疑惑,「四安先生,老朽年輕的時候受過驚嚇,從那地方出來之後再受不了狹**隘之地,不怕您笑話,就連電梯也是專門做了個大的,要不便覺得喘不過氣來。」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心道這還是有錢人的毛病,老子也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也沒留下心理陰影。
菜很豐盛,小花吃的很盡興,我一直在套這個老頭的話,最後發現,這個老頭很圓滑。
「食不言,寢不語。」老頭如是說。
其實我也投入了這場大嚼中,我幾乎算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這麼好的飯菜了,該死的格珈不光摧毀了我們的社會,還幾乎摧毀了我們的飲食文化。
拿餐巾擦了擦嘴,我開了口,「老先生,還沒有請教您高姓大名?」
其實我這樣問已經非常直接了,我雖然不知道自己的這種認識是哪裡來的,但是我知道,如果這樣問,幾乎就是已經帶上了敵意了。
「姓名,四安先生不必介懷,老朽早就忘記了。」這老頭子呵呵笑著說,「至於四安先生眼下要緊的事情,老朽雖然不才,卻也可托大指點一二。」
我聽他這話越說越不客氣,心中有些火大,人就是這麼奇怪,別人要是一開始就頤指氣使,到最後這麼說反而會感到舒服,要是開始太客氣了,到後來熟了說什麼都有些討厭。
「我眼下有什麼事情?」
「董征!」老頭子扔下餐巾,站起來道。
「董征?」我愣了一下,突然有種被人當槍使的感覺,「老先生恕我無禮,您是什麼來歷我還不清楚,有些事情我也不敢相信。」
這話說得十分無禮,容予思聽我這麼說也站了起來。那老頭愣了一下,笑了起來。
「年輕人太多疑可就顯得老了……」老頭又坐下道,「幾十年前的時候,我也和你們一樣,年輕,不怕事,仗著家裡有些背景到處惹是生非。」
我聽著老頭開始回憶童年了,心裡想我們年輕是不假可是絕對沒有背景也不敢惹是生非。
「那一年我們一幫人年輕氣盛,酒後惹事打死了人,好在加重多方周旋,我又只是個從犯,判了二十年,沒錯,就是在你那個監獄。」
我心說不會這麼巧吧,問了一句,「您今年?」
「我今年才七十歲,想不到吧?」
我心說有什麼想不到的,七十多歲比你老相的多了去了。
「監獄裡看我聰明,讓我學了技術,干電工。」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但是覺得還是應該聽他說完。
「當時有個隊長對我很好,有什麼好事都想著我,有一次,四號坑道出了故障,因為這個坑道很接近邊緣,所以修好了就是大功一件,於是他叫了我和另外一個犯人,加上一位隊長下了坑道。」
「等一等,」我終於忍不住了,出言打斷,「他們叫什麼名字?」
老頭奇怪地看我,「另一個犯人叫做盧源,兩位隊長一位名叫劉未名,一位名叫張國慶!」
老頭的聲音不大,卻如一道炸雷在我頭頂炸響,「你是馮柏霖?」
「四安先生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沒空搭理他,心中不斷盤算著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那個馮教授不是已經死在那個山腹之中嗎?怎麼此刻又冒出來一個,他是馮柏霖,那麼死的那個是誰?
我想不出來,無力地擺擺手讓他繼續說,這老頭此刻眼中卻多了幾分了然之色,繼續道:「四號坑道的故障很容易排除,但是就在我們維修的時候,卻突然出現了一個毛人!」
「這個人全身長滿頭髮一般的烏黑毛髮,看不清面孔,看到人之後就開始攻擊,我們幾個也算是精壯小伙子,但也打不過他,幾個人都被咬傷了!」
「但是這時候那個老隊長劉未名卻大顯神通,用一種我們也理解不了的方式幹掉了那個毛人!我從未想到一個人能有如此神通……」
老頭臉上現出一份震驚之色,可見當時的事情對他的震撼經過這幾十年的歲月還依然如故,喃喃道:「神通,沒錯,就是神通!」
「後來呢?」我忍不住打斷他。
「哦,後來。」老頭蒙正了一下,繼續道:「後來劉隊長說底下出了事情,堅持要下去看一看!我們向前走了幾步就掉進了無底的深淵……」
老頭又走神了,我緊盯著他,接道:「後來你們隨著水流,見到了你從來沒有見過的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