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大開,正對院門的是一面花磚屏風牆,這屏風牆修建的氣勢十足,步入院門便感到頭頂一黯,似乎有什麼壓頂而至。屏風牆兩頭皆通,劉東西在牆前三步遠的地方默立片刻,舉步右轉,我們在後面跟上。
轉過牆來便是一片南北狹長的青石地面,中間一方沙土地,一間正房兩間廂房環繞,一棵巨木生長在隔壁院落,卻將一片枝椏伸過牆來。
劉東西腳步一滯,半轉過頭來道:「安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地方有些熟悉?」
「怎麼可能?我又沒來過這裡!」其實我已經看出此處構造竟然和那地下丹鼎所在之地建築構造一模一樣,唯獨多了屏風院牆。尤其是那棵巨樹,雖說規模跟地下那棵建木相差千萬里之遙,但也不是這世間常有的巨大,更何況其生長的位置和地下分毫不差。但是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我完全不敢承認。
但是劉東西顯然並不顧忌什麼,張口道:「我覺得這裡和那個地方一模一樣!」
劉東西這話說得確鑿,我只好跟著道:「也就是個巧合吧!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可不少!地上陽宅和地下陰宅對應的事情很常見!」
「那個地下的可不是陰宅!」
「也差不多,古人修道升仙,想的就是脫肉身而去,將修道的洞府按照陰宅的講究修建的大有人在。這個地方說不定就是那個煉丹人在陽世的住所,我們應該是來對地方了!」
他這段話信息量有點大,我完全陷入了思索之中。從地下出來之後,我在網上查了很多文明各種歷史時期的建築風格,沒有一個和那個地下世界的吻合。說白了那片地下的遺跡根本就不是我們這個歷史範疇中的東西,說是仙界也不為過。倒是那丹鼎所在的茅草屋卻像是夏商時期的建築,不知為何卻出現在了那裡。眼前的院落坎宅巽門,肅整厚重,正是明時建築的風格,夏明兩朝少說也得差了三千年之久。我突然想起取丹時跟劉東西的對話,難道說這煉丹人真的成了仙,跨越數千年時空,在這裡又蓋了個陽宅來享受這個花花世界?
這種事有點太扯,再說事實也已經證明了,那種所謂服之永生的仙丹,就是滅絕種族的毒藥!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看著劉東西道。
他顯然也是想明白了此節,駭然道:「這不可能!」
我倆相視一眼,雖未明說但都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麼事情,面上都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其實還有很多可能可以解釋這種事情,但是我們被這夏莊的詭異所懾,思考問題都朝著最不可能的方向去想。
葛浩然看我們遲遲不前,嘀咕了句什麼尋了個石墩子坐下,盧巖手扶門廊上的柱子,不知道在琢磨什麼。諸人看來各有心事,唯有小阿當飛快地衝了出去,在樹下拱來拱去不知道在幹什麼。我怕它有什麼危險,趕忙走過去,只見地上散佈著無數落葉,小阿當應當是在裡面找到了果實,搖頭擺尾吃的不亦樂乎。
我撿起一顆看看,原來是銀杏,怕它中毒趕忙把小阿當抱起來,。這小東西顯然是沒吃夠,在我懷裡掙扎不已。劉東西也走了過來,看我正在努力制服懷中的小豬詫異道:「怎麼回事,這是在鬧什麼?」
「這地下都是銀杏,怕它吃了中毒,不讓他吃還不願意!」
劉東西接過來我手上的銀杏看看,「你讓它吃就是,這種上古的樹種最對它們的胃口,不會中毒。」
本來我就不忍心不讓小阿當吃,聽劉東西一說便把它放下,小阿當一落地便一頭扎進了落葉裡,扭著屁股大嚼起來。
劉東西看著半埋在落葉堆裡的小阿當,面色凝重道:「安哥,咱們這回見沒見鬼不好說,但恐怕真是來到神仙洞府了。」
「為什麼?」
「你看這棵銀杏!」劉東西朝前指了指。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院牆之上枝幹蟠扎,綿延不絕,用手電筒照過去仔細看時卻發現,那半截根本就不是院牆,這四五米寬的一段,竟然就是這棵銀杏的主幹,而院牆仍在樹後!
「這麼大的一棵樹!」我倒抽一口冷氣,這種規模的巨樹本來在天坑裡見了不少,但在外面還真是第一次見。
「沒錯,這個地方海拔已經很高了,銀杏這種植物本來就長的緩慢,在這麼高的地方恐怕更甚。」劉東西轉過頭來看我,「我聽說在貴州有棵銀杏樹王,比這個也要遜色一些,但就是那棵樹也得有五六千年了,這種樹,樹齡越長生長越緩慢……」
我一邊想著一邊不由自主地接口道:「這樣算的話,這棵樹不得上萬年了?」
可是這能說明什麼?上萬年的樹雖說罕有,但不能說不可能,這銀杏樹本來就是活化石,樹齡長的也不少,這根本就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你的意思是說,這棵樹是那個煉丹人種的?」我問劉東西。
劉東西並沒有回答我,繼續說開來去,「我剛才大約測了一下,這棵樹和這個院子的比例和地下那個丹房一模一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那邊,應該有一口井。」
我回頭看去,頓時回憶起當時在地下被那怪物襲擊時的情景,那口豎井更是令我印象深刻。
「就算真有井,又能說明什麼?這個地方也不一定就是那個煉丹人建的,說不定是他的後人一代代傳下來的?」我反駁道。
劉東西一擺手,「那不重要,我們只要證明這個地方的年代就行!」
直到現在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反駁的就是自己,劉東西可沒有說這個帶有濃厚明朝風格的地方就是當年地下建木上的煉丹人親手所建,那只是我的想法而已。
這時劉東西已經走到了應該有井的地方,回頭衝我喊:「安哥,這裡果然有個井!」
我趕緊跑過去,只見劉東西面前,一個井眼深深打在地上,繩痕勾勒中,似乎還在閃著幽光。我晃著手電朝裡面照去,只見向下不到一米便突然收縮,井壁凸凹不平,井口部分應該是後來修建過,有磚有石,留下無數修補過的痕跡,哪一圈井口都不像是年代很近的樣子。手電筒根本就照不到底,扔塊石頭下去想聽聽水聲,卻像是落入一個無底的深淵,完全沒有動靜。
劉東西也伸著頭看,突然道:「安哥你看這井壁是什麼材料的?」
「不知道,可能是石頭吧!」我的確不清楚,只是看那顏色,應當是長滿了青苔的石頭。
「不是,你看那邊……」劉東西把手電照向一個方向。
我沖那邊看去,深色的洞壁上,赫然生長出一隻長長的根須。那只根須完全不像是從石縫中鑽出來的樣子,竟像是井壁本身長出來的!
我抬頭看看頭頂,這個井離樹已經很近了,基本和樹冠的第一分叉處平行,一種十分不可思議的感覺充滿了我的頭腦之中。那麼說來,這口井恐怕只和這棵樹只相差千歲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