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彈夾拿出來在兒牆上輕輕地磕著,看著下面漸漸清晰的地形沉思。
牆下朝裡是一個五米寬的隔離區,有一個四米高帶防爬網的鐵絲網隔開,過了這道網就是食堂和伙房。
食堂的窗戶很大,離地也就是五六十公分的樣子,現在空氣逐漸明晰,大院裡面的燈光透過來,裡面的桌椅板凳看得清清楚楚。
伙房裡還是一片黑黢黢的,沒有任何怪物活動的跡象。但是裡面儲存了大量的熟食和肉類,怪物們遲早會蜂擁而至,除非它們只吃血食。
那個時候也許是我們最好的時機,只求守住獄牆早晚會被攻破,主動出擊,盡量消滅怪物的有生力量才能有一線生機。但是我們的火力還是不夠猛,加上我九個人,單位裡給配了一支79沖,兩支防暴槍,剩下的就全是手槍了,兩支五四,四支六四,子彈更是少得可憐。這麼一個小隊,對付歹徒的話算是武裝到牙齒,對付成群的怪物恐怕要差一點。
我正這麼想著,辦公室的小張小跑過來,擦著汗小聲跟我說:「安哥,常監讓我通知一聲,變異者的數量已經基本確定,大約一千一百有餘,常監說各隊長有數就行,不用再向小隊傳達。」
竟然這麼多!我雖然對這個數量早有估計,但證實後還是感到毛骨悚然,一千個人可能看起來數字不是很多,要是全都張牙舞爪的衝上來的話絕對能讓個密集恐懼症患者暈過去。
我對小張說:「知道了,麻煩你跟常監說,變異者有可能到伙房覓食,請求在關鍵時刻火力支援。」
小張低聲重複了一遍,遞給我一個警務通道:「一個隊長一個,都調好頻了,你自己給他說吧!」說完按著帽子跑了,這個小孩剛參加工作,看來被常監當通訊員使了。
我看看手裡的警務通,這個比我們平常用的更高級,五公里範圍內可以對講。我還是撥了原來的號,雄壯的歌聲響過之後傳來常監威嚴的聲音,「什麼事?」
「報告常監,我的防區緊靠伙房,可能會有大量變異者前來覓食,但是我們火力太弱,請求支援。」
常監聽完沒有說話,稍後才道:「你注意觀察,如有必要我會令兩個小隊過去支援你!」
「謝謝常監!」
「你不要光指望別人支援,仔細思考一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
常監沒有等我回答,匆匆掛了電話。
我把警務通插好耳機別在背心上,心裡琢磨常監的話,這個火力大小可是硬槓槓,怎麼思考才能變大?
盧巖不知道聽到了什麼,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會,遞給我一把六四。
我下意識的接過來,愣了一下才覺得不對,趕忙又遞回去道:「你給我你用什麼?」
盧巖不接,反而把一盒子彈和一個彈夾遞給我,「我不會!」
竟然又說話了,我回想了下,卻是從來沒有見過他開槍,可能這些習武的人都不大習慣使用火器吧。
我接過子彈裝好,把一根警棍遞給他,他伸出手來對我晃了晃,搖搖頭。
太霸氣了,「大哥這是守獄牆又不是讓你跳下去,你手夠得著嗎?」
盧巖很認真的想了想,掏出來一把鋼珠。
我都不知道他把這麼一大把鋼珠藏在哪裡,看看他身上服服帖帖的常服,覺得從裡面掏出這麼一大把東西來簡直就是奇跡。
既然是奇跡那就接受吧,說實話之前他的表現讓我絕對相信,這小子能把鋼珠打出五四的效果來。盧巖手一翻又把鋼珠變沒了,轉頭繼續看牆裡面。
這時候視線已經很好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氨水味道,但是各處的排氣扇和鼓風機還在拚命地嚎叫著,對抗著上方緩緩沉降的霧霾。
眼前這番景象十分奇特,獄牆上的燈和探照燈的光把頭頂的霧霾照的如同實質。對於我來說,天從來沒有這麼近過,壓在頭頂令人感到憋悶不已。
放眼望去,獄牆上忙碌的人群在低垂的天幕下顯得這麼不真實,現代的裝束和魔幻的環境交織,如同一部蒸汽電影,帶著種奇異的動人力量。
此時基本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事情了,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架設妥當,隊員們點起煙,趴在牆頭上不知在說著什麼。
我深深地感到那種被排擠在外的一種無力感,這種在他們眼中的陞遷十分傷害這些老同志們的感情。好在我平時對他們還算尊敬,口碑也不錯,要不然恐怕早就有人挑頭鬧事了。
我強打起精神湊過去,所有人都停下來看著我,我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化解這種稱不上敵意的隔離感,我甚至覺得這比當初面對雍合更加讓我不知所措。
就在這尷尬的時刻,老曹說話了,「小四!陞官了得請客啊!」
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頓時讓氣氛鬆懈下來,我笑著跟上,「升什麼官啊,又不漲工資。」
「漲不漲工資的你都管著我,不請客誰白給你幹活!」
「我哪敢管你,想讓我請客我就請唄,找什麼理由啊?」
老曹在他們之中威信頗高,此時打個圓場眾人紛紛表示給面子,氣氛逐漸活躍起來,也有人開始稱我安隊長,盧巖依然**一旁,臉上似笑非笑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話題從請客扯到喝酒,又從喝酒扯到酒量,氣氛越來越熱烈,我的一些話也開始有人附和,算是承認了我的態度。雖說不管怎樣,關鍵時刻我的命令都會起作用,但還是搞好關係效果好些。我感激地看了一眼老曹,老曹衝我笑笑,暗地裡擺了擺手。
我還惦記著增強火力的事情,不多會便從討論中抽身而出。這時夜已經深了,剛才積攢下來的勞累、疼痛和睏倦在此時突然爆發出來。我摸出剛才李良給我點的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煙氣刺激著戒煙已經兩年的喉嚨。
這個時候,不光是我的神經需要它。
老曹可能是發現我脫離了討論,想幫我再鞏固下戰果,大聲吆喝著,「四隊長,琢磨什麼那?想著請客的錢怎麼給小闞報賬嗎?」
我腦子裡全是增強火力的事,聽到老曹的話下意識地便說,「你說有沒有辦法一下把食堂給炸掉。」
所有的人都靜下來看著我,老曹奇怪地問我,「你炸食堂幹嘛,炸了食堂我們也跑不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大伙聽我說完,都開始討論起來。有說用槍榴彈的,有說要求空軍支援的,反正沒有個靠譜的說法,就在這時有個聲音在旁邊說:「這有什麼難的?」
說話的人就是剛才給我點煙的李良,這個人有四十多歲,矮胖身材,嘴巴長得很有特色,幾乎沒有上嘴唇,總讓人感到他像一隻充滿怨氣的鬥牛狗。這個傢伙不是很實在,屬於那種天天身上揣著兩包煙,見了領導遞好煙,不是領導遞差煙的那種,這時候突然插言,所有人都轉而看他,他明顯的開始興奮起來,把耳朵上夾了半天的煙摘下來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