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相信這個世界是有生命的,整個世界的所有事物都有它們自己的生老病死、喜怒哀樂,它們用自己的節奏呼吸,用自己的邏輯思考。這些東西為我們所熟知卻又在暗地裡有著它們獨有的魔力。
特別是語言,古人認為語言有著無與倫比的魔力,說出口的便會成為事實,而寫在紙上的,就更加有力量,是對抗邪惡的無上法寶。東西方的宗教中都有咒語、真言,書寫出來的符菉更是妙用無窮。民間則有說話的無窮忌諱,這都是言咒。而最重要的言咒就是名字!
劉東西摔下去的那一剎那,我以為是我指名道姓的那一句話把他咒下去的,所謂一語成謬可能就是這樣子。
不過劉東西並沒有變成仙丹。
他脫離了懸崖之後竟然一下子飄在了空中,就像之前那塊飛在空中的石頭一樣。他疑惑地看看身周,再抬頭看我的時候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很奇怪,按說如果人在這裡不受地心引力的作用,那麼我的手指和腳可是清清楚楚承擔的我身體的重量的,但是要說地心引力仍然起作用,那劉東西那算是怎麼回事。
劉東西大喊:「這裡真的可以飛,你快來試試。」
我看劉東西飄在那裡,似乎沒有什麼異樣,這樣到中間平台上就很方便了。我鬆開一手一腳,仍然沒有絲毫要懸空的跡象,要說一下子全鬆開,雖然有劉東西的例子擺在面前,但我也不敢。我收回一隻腳,盡量站穩了,慢慢鬆開了雙手,仍然虛放在縫隙之上,兩腳微微一撤。
我頓時感到一陣輕鬆,耳朵發蒙,身體的重量竟然完全消失了。我用手推了一把巖壁,想飄到空中試試。沒想到手剛一碰到巖壁,身子便朝下一沉,我趕緊手忙腳亂的想把住巖壁,結果越亂越忙,順著巖壁一路掉了下去。
路過劉東西的時候,他探手想抓住我,卻被我帶著一塊朝下落去,我伸手在巖壁上亂抓,被劃破了無數道口子,劉東西一直沒撒手大聲喊,「撒手,你快撒手。」我這時候腦子完全是空白,聽見讓我撒手連忙照做,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下子,我和劉東西都懸在了空中。
我倆面面相覷,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明明已經浮在空中了,為何一碰那石頭便掉了下來。
劉東西說,「莫非這些都是磁鐵?」
我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且不說磁鐵能不能吸得動我們這兩坨肉,就算能,也解釋不了剛才這種情況。不過他這說法倒也提醒了我,我們很有可能就是在一個巨大的磁場之中,我們就像是磁懸浮列車一樣在其中漂浮,而觸摸石頭就像是接通了接地線,瞬間抽空了我們的電流,從而重新歸於地心引力的控制。
我覺得可能是這樣,但是又覺得這套解釋有很多漏洞,簡單向劉東西解釋了下,估計他也沒聽懂。我心想自己還沒弄明白呢!哪有精神跟你解釋啊!於是轉移話題問他:「咱先去哪?」
劉東西指了指那個最大的平台道:「自然是去看那棵樹!」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那棵樹竟然是由下面長上來的,這個巨大的平台就穿在樹上,幽綠的樹幹顏色不斷加深,延伸向看不見的方向。剛才視角比較高,整個樹幹都被平台擋住,這時才看到整群平台都在圍繞著這棵樹在移動。
我倆看的咋舌不已,這麼巨大的樹簡直不能讓人相信是個活物,跟一路所見比起來,這才是真正的神跡!
這棵樹並沒有影響到我們的行動,短暫的讚歎之後我們繼續前進。
移動倒不是問題,用力蹬一下巖壁的力量就足以克服地心引力開始在空中滑行。就這樣在空中滑行是我從來沒有過的體驗,感覺很是好玩,我還開玩笑說沒想到現在輕輕一跳就能達到逃逸速度了,劉東西也聽不懂,我也不解釋,自得其樂。
但是這樣移動是沒法控制方向的,我們只好在一個平台上歇一下,一站一站向那棵樹靠攏,也算是一路搜索過去。
每一個平台看起來都大同小異,基本都是一個光滑的平面,由一種不知名的灰白色岩石構成,形狀不甚規則。平面上還殘留有一些斷壁殘垣,好像還曾經建造過房屋。我越看心中越有數,看來真的是找對地方了,看這些遺跡,肯定曾有人在此居住過,筆記中所說的丹鼎,定然就在這些平台之中。
我們兩個人在平台上搜索一番便跳向另外的平台,雖然這些平台都在移動,但是一個是平台移動極慢,再個我們選的都是較大的平台比較能容錯,所以一路上也算是有驚無險。
劉東西一路看來,臉色並不太好,我偶然看見,心中奇怪,按說目標就在眼前,多少應該有些激動才對,怎麼看著好像非常失望的樣子?我覺得自從來到這個地方,劉東西的表現一直很反常,剛才他掉下去,以他的身手,肯定不是偶然失手,他究竟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我暗自在心中搜索,想找出他瞞了我什麼東西。此時我對劉東西起了懷疑,但又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到底是靜觀其變,還是一語道破?我的心裡並沒有底。
這個時候我們正在一個大約一百多個平方的平台上,這個平台的一個邊緣有半面矮牆,正中間有個巨大的石墩子,大約得有兩米多的直徑,刻滿了雷紋,竟像是商周遺物,不知有什麼用處。
我回想起進來以後劉東西種種表現,下定決心,在這石墩子前站定,喊了劉東西一聲。
劉東西走在我前頭,回過頭來問我:「安哥,什麼事。」
我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直截了當的問他:「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劉東西面色如常道:「沒有啊,怎麼這麼說?」
「別裝了,你肯定有事瞞我,這一路咱倆都吃了不少苦,也差點死在路上,你我怎樣大家心裡都清楚,你現在還瞞著我可有點不地道。」我看了看他還算平靜,接著勸他,「到了這一步了,我不可能不幫你,你跟我說實話,我也好有個準備,要不然我白白送命,就是你害的。」
劉東西翻著眼睛看著我,我微微後退一點,暗暗提防著他翻臉動手。他就那麼看了我一會,好像下定決心一般出了口氣,道:「安哥,這個事情不是我有意瞞你,畢竟人心隔肚皮,此事干係重大,不是患難之交,我不敢信你。」
我鬆了口氣,心想都這樣了還不是患難之交,並沒有搭腔,靜等下文。
「其實我沒有騙你什麼,我跟你說的故事都是真的,我也的確是來取藥給我爸爸治病的,我只是隱瞞了那個丹藥的名字。」
我莫名覺得有些好笑,「丹藥的名字有什麼好瞞的?難道還是傳說中的什麼金丹?」
「那個丹藥的名字很普通,筆記裡也沒提具體的名字,就是稱呼為仙丹。」
我想起來之前劉東西掉下來的時候,我的確叫破了仙丹這兩個字。心中不由好笑,劉東西估計是聽我叫破,以為我知道了他的小秘密,嚇得失手掉下去了。
我說:「仙丹又怎麼樣?你說那丹藥的效果,說是仙丹也不為過啊!」
劉東西苦笑道:「這個效果我還真是偷換了辭句,筆記中說的是『服之永生』!」
之前分析筆記詞句找到這裡的經歷對我的影響很大。我不由自主又開始分析詞句。「服之永生」這個說法也很奇怪,我接觸的那點古文裡面很少有永生這個說法,一般就是「長生」,力度比之永生力度要差很多。劉燃卿常年盜墓,這些長生之類古人神神怪怪的事情見得多了,應該早就免疫了,在他的筆記裡面能夠這麼誇張認真的強調效果,難道竟然是真的?
我問劉東西:「劉燃卿當時是在竹簡裡看的,還是自己試過?」
劉東西面露不快之色,但並沒有計較我對他祖宗的不敬,說:「我不知道,筆記中沒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