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少年不識愁……
綠綺眨了眨眼睛,笑得燦如夏花,她繼續說道:「文尚翎打小就是一副表裡不一的模樣,很讓人氣憤呢。」
油光昏黃,照在少女的面頰上,映照著少女目光黑如曜石,灼灼華彩。
「然後呢?」相逢之後是什麼,該是相知相識相……愛了。說書人總是這樣開始說故事的。
「然後啊,」綠綺微微一笑,唇角有些兩個很淺很淺的酒窩,漂亮就如同玉雕的花兒,「然後他幫助現在的聖女殺了我的姑姑,將我處死。」
莫言之的手一顫,她在黑夜裡目光瞬間望向對面笑得平靜的少女,面前的少女無喜無悲,彷彿她在講述的是別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故事。
「文尚翎,文尚翎,我有時就想,他怎麼可以薄情成這個樣子呢?」綠綺嘻嘻一笑,眉宇流轉不負悲哀有的只是深深的玩味。
莫言之微微一笑,是啊,雲裔,你又怎麼可以薄情成這個樣子呢。
滅我國,毀我家,生生斷了我所想要的一世長安?你說,你又怎麼可以薄情成這個樣子呢?
「所以啊,姑姑的話是對的呢,這世間真情的男兒能有多少。不過,我不後悔愛上他。」這碧衣姑娘笑的淡然而清雅,「哪怕被傷多深我都會愛著他,倒並不是因為有多愛,而是因為我想對於我而言愛了就是愛了,不會改變什麼也不能改變什麼。」
「你也確實不該後悔。」莫言之平靜說道。
「哦?為什麼?」綠綺聽了有些玩味地笑問。
莫言之手攏上了桌子上的油燈,昏暗的燈光變得更暗了。黑暗中唯見灰衣少年有著一雙很深很暗的眼眸:「這世間男子有多少人沒有一顆追名逐利的心?我也不例外,一心想著居廟堂之高去論點國家政事,能夠高官厚祿車塵馬足,紅衣紫袍萬人之上。在我看來,哪個人年少時沒個宏圖偉志,又怎麼會因為兒女情長所困。如果一個男人的一生僅僅為一個女人而碌碌無為,那麼這種只顧小情小愛的人也不值得女子去愛。」
綠綺聽了真的是怔愣了,呆呆看著莫言之。
莫言之將手從燈火上移開,她面色安靜,少年紅唇輕起:「一個男子一生最為重要的,第一是少年的志向,第二才懷中的女人。」
綠綺忽然就苦笑一聲:「你的意思是說我小家子氣咯,說我不懂男兒的宏圖偉志,只顧自己的兒女情長。」
「的確。」
「你啊你啊,」綠綺輕笑著搖頭,「將來愛上你的女子一定會非常苦的。」笑著笑著,忽然嘴角就凝結了下來,她悶聲道:「我覺得我也非常苦。」
莫言之沉默不語。
綠綺喃喃,聲音輕得彷彿飛雪:「其實為什麼人這一輩子都要去追名逐利呢,廟堂之高江湖之遠,為什麼沒有人想要那種簡簡單單的幸福呢?」
莫言之聽了也是身體輕愣,然後漸漸恢復過來。人這一生,雖說不能成為權利金錢的奴隸,可是總需要一些志向一些權利來滿足那一段年少輕狂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