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之依照著原來的道路,慢慢的走上了高樓,高樓依舊是如初般的神秘莫測,今日殘花庭的門開了,也因為如此她才得以入內。
黑夜無聲,明月高掛天上,莫言之踏上了二樓的台階,長長的廊子,就如同當初一樣。
她在廊子的一頭停下了腳步,然後目光看著清冷月光照耀下,長廊的另一頭,彼岸無人。
莫言之頓了一回兒,然後淡淡笑道:「我已經來了,你出來一見可否。」
長廊的那一頭其實還有著連通三樓的台階,她的話音剛落,長廊就有晚風吹過,吹的她髮絲其飛,衣袂獵獵飄起——
今日月光將那一頭的情景照耀的一清二楚,看得見有一角白衣勝雪,彷彿夜空之中盛開的白玉蘭花,清雅絕俗,又像是那縷被織成衣的月光,皎皎動人。
有人從那台階下,慢慢的走了下來,走的尊貴,這種優雅是與生具來,內斂的華貴,驚艷萬丈——
他微笑,聲音親和溫潤:「長安,你來了。」
他這一回喚的是她的尊號,長安公主,長安。
莫言之看著從三樓緩步走下的人,他白衣勝雪,長髮未挽,膚色本就白的如同玉蘭,此時眼簾之下的痣淡淡,卻平添一絲的智慧。不是那種步步為營,設下千重陷阱引敵入內的心機,是看了種種風雲見了萬般人情的通透,不入這紅塵十丈的智慧。
「你今日來是想問我,我與你的關係。」
他在那邊笑的親切,看著她的目光溫柔而含笑,渾身上下散發著暖玉的光芒,這樣的模樣,如同玉雕。
沒有喜沒有樂,平平淡淡地道出她的目的,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永遠那般看似溫潤實則淡漠地笑著。
莫言之看著看著,不知不覺間眼眶就淡淡的紅了一圈,很淺很淡卻讓人看著有著心揪。
這個淡藍長裙的少女,一向雍容絕代,這一刻幽潭般的眸中淡紅泛起,就如同那滄海明月一瞬盡退,捲動的海浪,衝擊這天邊的高月,讓人覺得滄涼,而後沉默。
見她如此,那個白衣勝雪的男子終究是笑的無聲:「終究你是知道了的,我的……妹妹……」
莫言之靜在原地,清麗的面容上有著很多表情,重重疊疊交織在一起,最終變為微笑,她眸子燦爛而悲涼。
然後看著與她隔著十里長廊,卻如隔滄海雲端的哥哥,最終跪在地上,沉沉一拜——
「砰——」
高樓明月,雪衣男子溫潤如玉,望著那叩首在地的藍衣女子,平淡溫和的目光裡終究是一絲欣慰,一絲苦澀。
「這一叩,感謝你,感謝你在這高樓等候十年,寸步不出,把自己的一生囚禁在著方圓三寸之內,只為等我歸來——」
「這一叩,感謝你替母親守著這殘花庭,替她守過一年又一年的海棠花開——」
「這一叩感謝你的暗中幫助,扶城一路,感謝你步步跟隨——」
她垂著頭,深深的拜下身來,尊敬而感激,不是兄妹間的笑語融洽,而是一種無言的感激。
她這一生,曾來沒有過這般愧疚,曾來沒有過這樣的心酸。
一個自生至死,一直為她而活的哥哥,一個自出生開始就因為她被注定死亡的哥哥。
生如夏花,他生命早已定下期限,不該活過即冠之年。都是因為她……
這短短二十年,卻終生在黑暗裡不見天日,在高樓之上望盡天涯路。也是因為她……
母親,您何其殘忍,將這樣的一個溫潤男子逼上這等地步,母親,您又何其仁慈,為了一個國家的存亡,搭上自己的生命,兒女的幸福。
「我還沒告訴我的名字吧——」
在她垂頭閉眸之時,白衣勝雪的他忽然就開口。莫言之抬起眼眸就這樣微紅地望著他。
他笑著,平靜淡雅,恍如謫仙,說道:「我姓姬,名叫——笙歌。」
笙歌……
夜夜笙歌,那是人世間的繁華與熱鬧,對於他而言,笙歌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名字,一個只有幾個人知道的名字……
他幼時也曾經嚮往過大海,也曾經嚮往過藍天,也曾經有過治國抱負,也曾經有過少年心思,也曾經……
一切隨緣,我遇到了你,珍惜著你,為了不辜負你每日時間緊促,每日都在努力,可是最後你卻放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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