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之抬頭望了望今夜的月亮,月光今日有些陰寒,絲絲滲人,一層一層地壓下來。
忽然想到一句詩「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嬋娟」想若指的應該便是如今夜這般的月光吧。千里共嬋娟?這九重宮闕之外,會有誰同她在這時一起抬頭望著月色蒼茫。
思即此,莫言之淡淡一笑,閉上眼睛最後聞了一朝這院裡芳香。
「啪——」
窗戶被她關上,房間裡只剩桌上一燭蠟,在暗裡隨手披上了一件黑色大氅。她又微傾身,吹滅了桌上明亮的燈——
………
這是莫言之第二次,登上高樓。一路走來,過了那鳳儀宮,只是這回卻再不見那一盞紅燈亮起。行至殘花庭,而今這庭院之門還是緊關著,上面有蛛絲很久未被抹去,歲月很長了。
她就停在這殘花庭前,扶手而立。
須時,她忽然開口:「閣下,還打算藏於暗中嗎?要知,無你我根本無法進那高樓。」
她的話在夜空之下迴響,良久不消。
「欷欷——」
是樹葉摩擦的聲音是衣縷滑過地面的聲音。有腳步聲在莫言之身後響起。
莫言之暗垂下眸子,聲音微涼:「曾未想,原來上回引我至高樓的人會是你。不過這樣一來你第二天莫明離開之事便可以解釋了。」
月涼如水,一切顯得有些朦朧之意。她一身青白色衣安靜立在莫言之的身後,那樣清麗的臉那樣冰寒不掩的藍眸——玉琉素。
扶了扶袖,莫言之不曾回頭看玉琉素,她漠然開口:「怎麼,玉姑娘還不帶我進嗎?」
還是沒有答聲,一切靜的幾乎可以聽得見那風過天地的呼嘯聲。
莫言之微感疑惑,轉身而望,便見玉琉素正緊蹙著眉像是在認真考慮什麼事情。而且這件事困惑住了她,她很猶豫,很矛盾。
「玉姑娘……」
「對不起!」玉琉素忽然就說出這樣的一句話。眼睛很是真摯地看著莫言之,清亮清亮,雖然那藍色眸裡冰寒一點也沒去。
莫言之一時間差點為她說的話嗆著,不敢置信地看著玉琉素,卻見說話的人那真摯而清亮的眼睛,頓時無言以對。
「對不起。我沒有騙你。」玉琉素緊蹙的眉舒開,她再次說了一聲。還是那誠懇的語氣,剛毅的語氣。
莫言之再次為之嗆著。這姑娘說得是什麼話,對不起,我沒有騙你…對不起,我沒有騙你?成,她莫言之就是找騙的,別人不騙她就是對不起她。
「我真的沒有騙你。」
「停停停。我知道你沒騙我,不用再說了。」莫言之唯恐她再說出什麼話急忙打斷她。
玉琉素目光清寒的凝視著莫言之。安靜地不再說話。
莫言之繼而續道:「道完歉,可以帶我去入高樓了嗎?」
玉琉素搖了搖頭,聲音很低:「今夜你不可見他。現如今皇宮因為陸公公之死搜察嚴謹,倘若今夜帶你進入,難保不會被人發現。」
怕人發現,那定然是隱密之地,那麼,到底那高樓之上的人身份會是什麼?她越來越好奇,也越來越謹慎。
莫言之微笑:「是嗎?也無妨,我只是來通個信。你傳給他,下月便是追雲皇帝大壽,我二姐負責同禮部一起招待外賓,急需一處儲藏傲天賀禮的陰寒之地。而好巧不巧,有人曾誤闖過高樓,瞧見高樓前一處幽譚並把這地方告訴了我二姐,怕不久高樓便會被我二姐發現。你叫他小心點。」
玉琉素聽罷,面色有些凝重。見她對這事上了心,莫言之甩了甩衣袖欲離開,消息已經傳至,其餘事想必他已有主張。
她方才走兩步,卻聽得玉琉素叫了聲:「等一下!」
「怎麼,你還沒有聽清楚?」莫言之抬頭看著玉琉素,問道。
玉琉素暗下眸,話語冰冷:「這件事我定然會告訴他,只是須要你來擺定。」
算是命令了?莫言之有些譏諷:「為什麼?」
「因為,他被人發現,你必死無疑!」她說得一字一頓。
輪子大的月亮在玉琉素的身後輝映,將她的話鍍上了層深深的冰寒。
莫言之瞇了瞇眼,微笑,只是又是笑得越來越冷。玉琉素察覺了她的變化,可是卻沒有絲毫退卻之意。
兩人對峙良久,一則青衣執素,一則黛裳濃郁。彷彿只在一瞬,便是刀劍相對。
也不知這樣僵持了多久,最後在莫言之的點頭中結束:「成成成,嗯,成,這件事我擺平,成,這件事我擺平,怎能不成呢?」
她笑著,眼睛都彎起,今夜笑得特別明亮,幾乎讓人如墜地獄。
玉琉素抿唇,看著莫言之的背影走的絕決,幾乎瞬間捲起了這春天所有的如刀雪沫。化麗春為嚴冬,化百花為重雪———
連續更了一個星期的,現在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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