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雖是四月,可寒風依舊稟烈。天色沉暗。所有疲憊了一天的人都回了家。
帝都裡總是笙歌不斷,夜夜繁華。而在帝都的中央地帶,自古以來都是最為富饒之處,燈火更是從不絕於眼。
在其中流淌著一條河流,自南門之外流入,自西門之外流出,橫穿半個帝都。每至夜晚,河岸的萬家燈火通明,將河面照應的波光粼粼,清水熠熠,一片寂廊。
河上立著一座石橋,這孤橋歲月悠久,歷史滄桑。靜寞在河上不知年華。
偶會小童玩劣,站在孤橋上嘻笑著打水漂,見瓦片石子連躍數里,濺起水花清音陣陣,便哈哈笑開。好不愉悅。
河岸有長街,長街裡小酒館通常在這個時候打烊——
「客官,你明日再來吧,小店今日打烊了。」堂倌把桌上散亂的酒罈收拾著,對著那醉的爬在桌上的最後一個客人笑道。
聽到堂倌的聲音,那人的肩膀聳了聳,像是想要起來,卻用盡了力氣——
正當堂倌猶豫著是否該去扶一把時,那人卻醉熏熏的爬了起來,只是被這夜風寒稟烈一吹,醉意去了大半。
「客官,時候不早了,小店打烊了,你也回家吧。」堂倌說道。
那人笑了,聲音明顯還是少年,他大聲嚷著:「回家了,回家了,是該回家了…」
說著,恍著身子有一步沒一步地走出酒館。只在桌上扔下了一些碎銀。
堂倌一時間住了嘴,想來這夜晚還醉流在外的,定無家可歸的人——
夜晚有那些繁華人世,也有那些寂寂世間。
少年身上就一件烏衣,他也就只有一件烏衣,一年春冬不變的烏衣。
浮虛著步伐,他不知走去哪,最後沿長街一直走啊走啊,有過長街有過青石板,竟然有些恍恍地走上了石橋——
坐上石橋之後,他低頭看著那潺潺的流水,靜寞的波光,還有水中像車**的月亮,燦爛繁華的萬家燈火,還有自己的臉,那雙臉從今是那般意氣風發,如今只剩下滿臉頹廢與風塵僕僕。
一瞬之間,帝國滅亡,門閥墮落,家人流離,榮華夢醒……
他一時掩面,孤影煢煢立於橋上,沒有大聲哭泣,沒有暗暗欷噓,有的,只是那萬般寂寥。
他想了想自己怎麼度過那段時期的——先一路乞討,而後進了一富人家當了家丁,再而後被管家誣蔑打了二十板子被趕出府,接著去當了拉船的縴夫,又因為幹活不夠賣力再一次被趕。最後他去妓院當了供妓女差遣的龜奴,只是還是被趕了出來,原因是什麼?原因啊,是因為端水不小心將茶水灑到了妓院花魁的衣裾之上。
呵——
一個妓子現在都比他尊貴!
他透過指縫,寞然悲涼地看著這一場盛世,從水面裡他再次看清自己的眼,明亮的,璀璨的,如今卻是沾上的一些彷惶與迷茫。
他揉了揉眼,像試圖笑起來,嘴角笑起來,可眼睛一點也不笑。
原來,不知何時他正在慢慢改變——
會不會有一天,他會變得像上回那個閣樓之上的藍衣女子般,無論何時都在笑,是真還是假卻無人分的清。
連續更了一個星期的,現在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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