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荇流水般緩慢的琴音一變,不復江南的細膩與悠然。轉而襲來陣陣亢鏘有力的音調,彷彿親臨戰場,金戈鐵馬,折戟沉沙,瞬間掀開來滿天肅殺——
眾女為這突變的琴音而驚訝,紛紛望向那扶琴之人。
只是他低著頭,矯好的面容被垂下的烏絲所遮擋。一襲素白長袍,青絲如娟絲流水,一瀉迤邐——
彷彿一潭碧如翡翠,靜如止水的泉。
莫言之抿唇,心中卻是掀起萬丈波瀾。
琴聲依舊,他平靜的澈瞳中不知何時泛起漣漪,微過迷惑。
玉夕嵐,玉夕嵐。如玉夕嵐,夕嵐如玉。
……
馬車之上,莫言之一路無言。
錦瑟卻是一直不安,她不安的還是早上之事。她從來未像今早那般在殿下面前放肆過,她怕她做的不好,而殿下卻一直未表態,她心中更是忐忑。
「殿下…」她躇躊很久,決定主動發問。
「錦瑟,你可知早上那車伕是誰派遣的?」莫言之卻忽然打斷她,開口微笑。
一瞬啞然,終於還是到了這件事。錦瑟低頭,澀聲:「屬下不知。」
她對自己的稱呼變了。
莫言之似笑似非笑,提高聲調:「那麼,竟然不知是何人派遣,不知那人底細,你怎敢擅自試探?!」雖是反問,但她帶笑的語氣問的讓人心裡發寒。
錦瑟一時將頭低的更低,快聲道:「請公主恕罪,屬下見公主已有兩次試探那人,便……」
「你以為我是試探?」莫言之涼涼的話音傳來。
「不!屬下見公主表面上是試探那人,實則是在用手先後取下那人蓑衣之上的棕毛,我怕那人會注意這些,才刻意去裝出刻薄的模樣,以來減輕他的懷疑。」
快聲說完,卻未聽見莫言之的聲音響起,她暗自舒了口氣。
錦瑟不敢抬頭,所以她錯過了莫言之的微歎與那眸裡浸出的點點星火。
「你還記得大夏皇宮那一回十三皇子之死麼?」莫言之忽然道。
十三皇子?錦瑟一時間再次全身透進冷意,那個害的殿下不惜毒瞎眼來保命的皇子?她至死也不會忘記。
堅持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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