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件,你可喜歡。」
水無碧帶她來了鳳內的一間屋裡,這裡掛著一件衣裳。
是單獨掛著的,你一進來便可看見,它安靜的擺放在窗邊,有些或暗或明的光從紙窗的不同角度射入——
這是從淮南進貢的布料,滑如輕絲,涼如清水。
竟是藍色?
是很淡的淺藍色,上面的衣領處是如海浪般的白色,衣擺衣袖口亦是那白如梨花般似海面濺起的白沫。
藍與白色相間,淡雅而又似天地之極的塋塋之雪,冷的讓人心生幽涼。
莫言之笑,道:「很是滿意,多謝娘娘。」
水無碧抬步向前走,她走至那一條衣裙之前,手輕輕的撫摸著,像是在回憶什麼:「這條裙子,是在淮南是制定的,當時只因好看,現如今你穿上倒也好?」
完全沒有主語的一句話,完全不流暢的一句話。
莫言之微微點頭:「娘娘這般重視,阿言必將好好珍惜。」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娘娘你如果不捨,就把它收回去吧……
水無碧噗笑一聲,她嘴角勾起,眼間卻是笑不起來,滿是女子的嫻靜柔和,還雜著一些懷念和哀傷。
她說道:「你換上吧,等會我教你好好學一些禮節。」
落下吩咐,便走了出去。
「娘娘,慢走。」
她目送尊貴的皇后娘娘離去後。
移步倒那件衣服前,笑意似海岸上的海花,雖美卻在下一秒便融入了那一片靜謐幽深的海中。
她的半邊臉處在陽光照不到的陰暗之處,看不清眸中的情緒……
空中揚著她淡淡的呢喃:「留了那麼久,是和誰?是為誰?」
她又笑了笑。
手一扯,那藍白清雅的綢衣猶似那舞在空中的花絹,像一場無聲的盛宴。
———
水無碧則是站在門外,憑著那長廊的欄杆,莊重的大紅衣服背立著,髮髻高盤,金釵隨步搖動,鳳冠靜立記得很早以前,她從不愛這種繁瑣的東西,一直愛的是清然簡單。卻不想,隨著年齡的增長,春江站在她的後面,似乎很早以前便是這樣了。
「沒想,她和他的女兒竟會是這樣。」
春江一驚:「娘娘,您早就知曉。」
水無碧歎了口氣,笑道:「那樣的眼神,除卻他們的女兒外,還有誰會擁有?」
回想起,初見時藍衣少女的巧笑焉然,還有那冰涼卻平靜的眸。春江不言。
水無碧又道:「是個聰明的孩子,竟這般洞悉人心。會掩飾自己的容貌。」
「這便是聰明?也許她只是不想太露鋒芒而已。」
「不,不是。若是隱藏鋒芒有千萬種,這種不是最好的一種。她會隱藏容貌,證明她已經知道她的容貌給她帶來麻煩。」
「怎麼可能,五歲便被送去大夏,她應該不知道甚至不記得自己的親生父母?即使長的像也不會有太大感受。」春江驚疑。
水無碧搖頭:「剛進宮,僅一個不受寵的公主卻讓我特意關照,想必她以開始懷疑。你去見她第一眼,想若也定神色不如常,僅是這一點以她的細膩定也會明白自己的容貌不會對她有太大好處。」
春江還是疑惑:「那您在讓她將褪去胭脂時她為何用如此差的理由。」
「因為她知道,我是幫她的。她僅需要向我表明態度便可。」
她的聲音裡有著淡淡的笑意與苦澀。
你們的孩子,果然令人驚歎。
若是一些尋常公主這樣也罷,一個被關十幾年的目不識丁未見多少世面的公主卻如此聰惠,真叫人,驚歎。
她想著,一時間又悲從心中來。嘴角的笑意越發苦澀。
日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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