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在,江南見「鳳儀樓」這三字時———
莫言之想為這棟樓的主人鼓掌。要知道,以「鳳」字為名的向來只有皇宮的一些宮殿才用。這樣,這主人也不怕皇家怪罪,抄家滿門。
現已是日落,夕陽些許餘暉照的那快匾牌有些蒼老的意味,被染上了世俗的煙火——
樓裡,只有寥寥幾個客人,也皆都獨自安靜的夾菜,飲酒,他們似有默契的笑而不做聲——地上一片如同蒼老的紅瑪瑙所映的光,平靜而柔和,安寧而滄桑。
旅人的面上點點疲倦於這一方靜土中,似終於得到歸宿般,綻開點點鬆緩。
很安靜,莫言之踏入門欖時,那藍如海般明媚清雅的衣擺於那早受潮,腐爛的木上翩然擦過,在明亮於陰暗的觸碰中,一抹風采渲染。她抬眸看著這一切,平靜的眸中一閃而過的暉暗。
在一片昏黃的明亮中,櫃檯裡一手撥算盤,一手翻動帳本的老闆瞥見了那走進客棧的人。抬頭,手停下!
在莫言之後,秦江月,錦瑟,還有司徒龍也先後踏入。由於人數太多,不利行路,所以上岸以後,就只剩下三人護她回宮。
那老闆,是一個老人,臉在陰影中被擋住,只是那一雙眼中,可見滿是滄桑。
他在這兒,背對著光。於這世間,隱隱透出一種悲傷。他見莫言之等人,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低下頭——
說道:「左邊,角落裡!」
雖老,可那語氣卻是十分響亮。而且帶點不耐煩。
莫言之看向左邊的角落———那卻是是有一張四方桌子。只是,椅子的腳有些破爛!
她微張唇,似想說什麼,最後卻是笑了笑,搖了搖頭,不再多說。邁著安靜的步伐走了過去。
這樓裡的人,自顧不暇。
依舊笑飲茶酒,執筷夾菜。動作來往間,如行雲流水,悠然自得。
秦江月自是不多說,安靜得跟上去,清白得衣裳在這夕陽中卻還是一片冷然。為這黃昏添了一分的梅香清寒。司徒龍隨後。
唯最後面的錦瑟略感到迷茫,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樓中,她為什麼覺得所有的人皆以醉,唯她一人清醒。以至於她與這世界格格不入。
很自然的坐落。在這安靜中,秦江月目光掀也未掀,他揚起手,執起茶壺,任茶水流入那青花瓷器做成的杯中。
莫言之也是笑著為自己斟茶,不問外物!
錦瑟不禁有些如坐針氈,她無法忍受這般沉寂———有一種悲傷,她很不喜!
四人皆各懷想法,卻也皆不言語。
這時——
「聽道說籬菊學院這回招生竟又加了一條,寫明———皇室貴族皆不得入內!」
一道聲音從門口傳開。
含雜著男子的清笑聲,這音如鴻儒般的嘹亮且有著一種絲竹之音清然。給這一片安靜多了些生氣!
如天外來音,仿如那一曲絃樂流水般淌過。那青新的韻律將這一方世界喚醒。
眾人眼簾微抬,但聽道那錦衣踱過地面所摩擦發出的悉悉聲。雖微小,卻異常的引人入勝———
是兩個人!
一人腳步輕盈,步步生蓮!走路如風過天地般縹緲,瀟灑。他的每一個落腳間似都有音流出,綻放。
另一人,走的很正常,只是他走的步伐很是流暢,一瀉而過。很慢,很慢,慢的你能數清他走了幾步。然,卻也很快,快的你卻不知他落步點在何處———
這般意態走入,就像一幅山水水墨丹青中一抹抹色彩開始如雨後春筍般綻放、蔓延。最後鋪延開來,一點一點,給人以一種壯觀。
在水墨黑白,孤鴻在墨山間飛過無痕至山水皆有色,水流有聲的感覺極至交替間,所體驗的——驚艷!
在角落裡,莫言之斟茶的手微僵。她看著杯中濁黃旋轉的茶,長睫垂下,灑下一片陰影,遮掩了眸中的所有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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