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守在門口,良久都沒有聽到房間內哥哥傳出聲音,冷風夾著烏雲由天邊翻湧而至,眼見著辯雨即將來臨。
蘇綰忙不迭的跑回自己的房中,取了雨具,復又折回哥哥房中,一定要見過哥哥安好方才能夠安心。
霎時間,大雨傾盆沿著九天傾瀉而下,蘇綰撐著油傘,推開了房間的門,走了進,水珠兒沿著傘面滴落,蘇綰收了傘。
但見哥哥蘇瑾坐在木椅之上,右側臉頰之上銅錢大小的皮肉不見,血肉模糊猩紅一片,頓時嚇得尖叫一聲,忙不迭的掏出錦帕為哥哥揩拭掉臉上血跡。
「哥哥,你怎麼樣?」
蘇瑾皺眉,痛的冷汗沿著額角滴落,「阿綰,哥哥沒事」
蘇綰看著哥哥流血的臉頰心疼。外面的雷聲轟鳴,蘇瑾看著為自己擦拭臉頰的蘇綰,心中擔心懷孕的妻子穆佩玲,如果讓她見了這般血腥的一張臉,定會心疼。
「阿綰,不要告訴佩玲,就說我在父親房中今夜不回,等明日傷口結痂了,我再見她。」
蘇綰應聲點頭道:「嗯,阿綰知道。」
「還有,今夜讓小昭佩玲的房間睡,佩玲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雷閃電。」
誰說哥哥是個大木頭,哥哥平素裡少言寡語,不擅甜言蜜語,一心都再記掛著嫂嫂。
不禁想到了祈寒,三日以來未見蹤影,此時的他心中究竟在想著什麼?他們之間的愛就那麼微不足道,抵不過那心中怨恨。
蘇綰斂了心神,「哥哥放心,阿綰這就見小昭,讓她今晚陪嫂子。」
蘇綰在房間內為哥哥清理傷口,見傷口不再出血,欲為哥哥塗上玉露,蘇瑾擔心穆佩玲,催促著蘇綰方才離開房間。
狂風驟雨,越來越大,蘇綰單薄的身子艱難前行,幾乎就要淹沒在,辯雨之中。
小昭做了晚膳已經送至穆佩玲房中,蘇綰下了命令不准打擾,於是端了晚膳伺候著蘇誠儒服下。
眼見著外間兒雨越下越大,不知道申屠大哥還會不會來?
聽到房間門口蘇綰撐著油傘走了進來,已經被雨淋濕了大半個身子,衣衫浸濕黏在身上。
小昭忙不迭的起身,見蘇綰被雨淋,舀出一方錦帕,為蘇綰擦臉上的雨水,「秀,您身子都淋濕了。」
「昭兒,無妨事,我是來喚你晚上嫂嫂那裡睡。我留下來伺候父親。」
小昭心疼的看著蘇綰,見秀贏弱的身子,如此被雨淋到怕是會著涼,「秀,這房間內也沒有換洗的衣衫,以秀嬌弱的身子,若是病倒了老爺他也會擔心的。不如今夜秀少夫人的房間休息,老爺由小昭照看著。」
此時半個身子均被淋濕了,渾身卻是感到寒涼鼻子發酸,小昭說的沒錯自己不能夠病倒,嫂嫂那裡有換洗的衣衫。
思及此,頷首道:「好今夜就有勞小昭費心。」
蘇綰走到床榻前看著父親,稍稍的叮囑幾句,方才安心離,房間內就只剩下小昭一人。
雨夜,雷雨大作,轟隆的雷聲響徹天際,小昭的心中也是有些懼怕的,並沒有熄滅燭火。
看著床榻之上的熟睡的蘇誠儒,口眼喁斜,枯瘦的身子,真沒有想到當初那般威風的老爺會落得如此淒慘。
忽聞有人敲擊窗欞的聲音,小昭以為是狂落的雨點打在窗欞發出的聲音,沒有理會。
又聽到窗外的敲擊聲,莫不是申屠大哥前來,如此辯驟雨,怎麼可能。
「窗外的申屠俊透過窗欞見到蹙眉的小昭,就是怕嚇到她,才沒有貿然進。
「昭兒,是我,申屠」
聽到窗外申屠俊的聲音,眸中欣喜,沒想到他會如約而至,「申屠大哥,你等一下。」
如今蘇誠儒在沉睡,小昭放下床榻上的簾幔,方才走到門口將申屠俊讓了進來。
申屠俊一身蓑衣,站在風雨中,他冒雨前來,小昭眸中隱淚,心間蕩滌著無盡的暖意。
申屠俊伸出手將接下來的蓑衣放到了門口,方才走了進來,關上房門。
臉上笑的寬厚,「昭兒,一日不見你好像憔悴了許多。」
小昭卻是顧不得羞澀,直接撲到他的懷中,「我以為申屠大哥不會來了。」
申屠俊寬厚的大手摟著懷中的小昭,「怎麼會,答應昭兒的事情,即便是下刀子申屠也會來的。」
如今辯驟雨,根本不擔心會有人突然闖進來,小昭窩在申屠俊的懷中。
兩個人早已柔情蜜意如膠似漆,就差沒有履行那未完成的大婚之禮。
「昭兒,真想馬上把你娶進門,到時候我們生一堆的娃娃,喊我爹喚你娘,就不會再孤單了。」
「昭兒也想嫁給申屠大哥,如今秀和王爺一直街著,均不肯讓步,這個時候我們怎麼能夠提出大婚,豈不是在添亂嗎?」
六年前,他認識祈寒的時候祈寒總是一副生人赫進的模樣,幾乎很少聽到他說話。
「王爺他的心裡也很苦,昭兒你一定要勸勸王妃。」
「昭兒知道,當初秀受盡了苦難才能夠和王爺在一起,小昭當然會盡力勸說。」
申屠俊呆了大約一個時辰左右,冒著雨趕回沂州城,他還有公務要忙。
簾幔後,躺在床榻之上的蘇誠儒,整日的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著,只不過是為了讓女兒們擔心一直在佯睡。
他如今是廢人一個,害的兒子前途盡毀,女兒也因自己當初所犯下的過錯深受其害。
為了爭名奪利不擇手段做了那麼多的壞事,為什麼還要讓他活著,活著只會連累兒女不得安寧。
雙眸濁淚橫流,枯燥的手,緩緩的向簾幔輕挪。
琅王府書房內,祈寒望著窗外急驟的暴雨,知道自己心中最想擁有的,便是與蘇綰帶著孩子過上安寧的日子。
曾經仇恨是他活下的勇氣,已經深入骨脾,除非失記憶,根本無法忘記,活在仇恨之中只會作繭自縛。
正因為如此,唐瓚才勸說他學會放下,愛是可以化解仇怨,他願意放棄仇恨,他愛蘇綰,不想失她。
思及此,祈寒站起身來,撐起油傘邁著步子走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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