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夜寒涼,滿地青霜,沁冷,冰寒。
丞相府內,昨夜佟氏聽蘇瑾說穆家的小姐已經同意退婚,不管是何人做她的兒媳,只要兒子喜歡,她便喜歡。
蘇鈺親手端來了廚房送來的養心湯藥,小心伺候著佟氏服下,拿出錦帕為她擦拭嘴角的藥湯。
佟氏很喜歡蘇鈺,也把她當做親生女兒一般,「鈺兒,誰要是娶了我們鈺兒為妻,那真是好福氣。」
蘇鈺竟是有些害羞低著頭,紅暈染頰,「大娘,您又在說笑了。」
倏然,房間的門被推開了,「呦!這一大早上的,有說有笑的,在上演母女情深嗎?"只聞其聲就知道是那個杜娘又來刁難。
蘇鈺看著杜姨娘一身枚紅色錦緞裙,還未到入冬時分,肩上已經披著火紅的狐裘,艷麗的妝容透著一股子風塵味道,定是父親又為她添了首飾衣衫,特意來大娘這裡炫耀。
蘇鈺不禁將佟氏扶的更緊,對於杜氏的把戲佟氏已經習以為常,「不知妹妹前來,有何貴幹。」
杜氏當然是看看這個大夫人有沒有病死,她好替代她坐上丞相夫人的位置。
杜氏妖媚的紅唇微揚,「看姐姐的樣子,氣色還不錯,不如妹妹再來告訴你你一件好消息。聽說你那寶貝女兒懷了蠻夷的野種,如今滿宣州城都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可是擾亂皇室血脈,是會被殺頭的。」笑得極其囂張,一臉的幸災樂禍。
佟氏一直擔心女兒,不管杜氏說的是真是假,本就體質虛弱的她一時間無法接受,心口如刀刃刺心一般絞痛,氣血攻心,竟是直接吐出一口血來。
蘇鈺見到佟氏吐血,就慌了神,在身上翻找應急的藥丸,手竟然抖的厲害,口中悲呼道:「大娘,您不要嚇鈺兒。」
蘇綰昨夜靠在祈寒溫暖而又踏實的懷裡睡得特別的安穩,早上起榻竟不知他何時離開上朝去了?
小昭兒伺候著蘇綰沐浴更衣,蘇綰就留在房間內繼續為孩子縫製衣衫,恍然間,心口處傳來隱隱的痛,是曾經不曾有過的痛楚。
不禁顰了顰眉,到底是怎麼了?為何心口會突然的痛,一旁的小昭見蘇綰神情不對,「小姐,您怎麼樣了?」
蘇綰怕她擔心,忙不迭的解釋道:「昭兒,我沒事。」
心口的那痛楚,讓蘇綰想起了母親,想起了昨夜母親命哥哥送來的糕餅,心中一直很掛念母親。
既然祈寒已經答應了自己可以去見母親,此時父親應該上朝去了擇日不如撞日,就趁現在。
「昭兒,你去找安叔,命他準備好馬車,我們去丞相府。」
祈寒昨夜一夜無眠,夜不能寐,看似平靜的夜,卻是風起雲湧,早上吩咐安叔,如果王妃想要去丞相府,就以此為由載著她朝城外走去,帶著她暫時離開宣州城,等風波退了在將她母子接回來。
很快馬車就已經準備好了,蘇綰換了一身素色的棉裙,披上了白色的狐裘,只是祈寒命人準備的,就是怕她會著涼。
在小昭兒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蘇綰以為很快就可以見到自己的母親,心中自然是欣喜的,懷孕以來還是第一次去看母親,一種微妙的感覺瀰散心間。
蘇綰並不知道安叔的心思,不知道如今的她已經捲進了一場暴風雨之中,更不知道馬車如今正在向城門處駛去。
另一邊太子最近在忙著籌建新軍事宜,昨夜他已經威脅過自己的母后,想必她必定會有所收斂。
為了不讓蘇瑾因為蘇綰的事情而憂心,一大早就派了蘇瑾去督導,蘇瑾來到軍營,看著來來往往忙碌的士兵,蘇瑾心中卻是為妹妹的事而憂心。
此時有兵衛稟告,營帳外有男子要事求見,蘇瑾不禁顰了顰眉宇,一大早上的,會是何人前來找他?
蘇瑾邁著步子朝他所在的營帳走去,推開營帳的門扉,一抹纖弱身影,藍衫的少年背對著他,那身影好似在哪裡見過。
來者皆是客,主動問道:「請問閣下找在下所為何事?」
那嬌俏的身影背對著他,朱唇輕咬,嘴角含笑,看她呆呆的,見了自己兩次竟然還認不出女子的身形,真是有夠笨的。
揚起脖頸幽幽的轉過身子,一雙明媚的瞳眸打量著錯愕的蘇瑾,見他一身青黛色的棉袍,身披著玄色披風,越看越覺得他英武不凡。
「怎麼,本姑娘換了一身衣衫你就不認得了。」
蘇瑾神色怔怔,雖然眼前的女子和昨日的嬌蠻相比,男裝的她看上去更加清新可人,還帶著女孩子的天真與俏皮,可是蘇瑾並不想娶她。
「怎麼會是你?這裡是軍營女子是不可以擅自進入的。」
穆佩玲嘟起櫻唇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換上了男裝,拿了父親的腰牌才能夠成功的混進來。
穆佩玲沒有開口提婚約的事情,她來是另有目的,「我來是想幫你的,如果想要救你妹妹,就跟我走。」
蘇瑾不悅的看了她一眼,就是討厭她帶著一絲威脅的語氣,果真是嬌蠻的大小姐,和她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我的妹妹,我自然會去救,不勞煩穆大小姐費心了。沒什麼事蘇瑾還有公務要忙,送客!」
那充滿火藥味的話語嗆得人心裡堵得慌,她穆佩玲從來吃軟不吃硬,心中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不知好歹的人,「你可不要後悔!」撂下狠話竟然要離開。
蘇瑾只是不喜歡她而已,思索著或許她真的能夠幫助阿綰,「等等,你想用什麼辦法救我妹妹。」
穆佩玲見他言語中不再強硬,昨日見他為了妹妹那般不要命,就知道他是絕對不會不顧及自己的妹妹。
「要想平息謠言,就要找到散播謠言的人。」
蘇瑾不禁皺了皺眉,可是祈寒和太子都說散播謠言的人是衛皇后,恐怕是多此一舉。
「蘇某謝過穆姑娘的好意,您還是請回吧!」
穆佩玲見蘇瑾變臉比翻書還快,恨恨的咬著唇,很想一走了之,可是她派出去的人已經查到了,她每日裡胡鬧都不是白做的,宣州城裡的大事小情都瞭如指掌。
「我已經查到了那個散播謠言的人,你只要跟來就會知道我沒有騙你。」
穆佩玲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她已經忍了很久了,直接甩了臉子離開,這種上桿子的事情她還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上他那裡?
穆佩玲悻悻的走出了營帳,不過她走得很慢,或許就是因為見到他對妹妹的那份擔憂,才會如此的想要幫他。
「哼!一個只顧著自己的顏面,置妹妹生死於不顧的男人,虧自己還想幫他,蘇瑾你就是一個大笨蛋!」
冷風吹過,不覺冷意襲來,穆佩玲將雙臂抱緊了些,一早上就跑了出來,鼻尖都凍紅了。
「阿嚏!虧本姑娘好心幫你,真是好心沒好報!阿嚏!」穆佩玲小聲的嘟囔著。
「穆姑娘!」原本還有些生氣的穆佩玲,聽到那身後蘇瑾喊出的那三個字,眼眸中儘是欣喜。
可是女孩子也是有顏面的,轉過身故意板著臉,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蘇瑾。
「蘇公子公務繁忙!阿嚏!」穆佩玲忙不迭的用袍袖遮住了臉面。
蘇瑾的心腸很軟,最見不得女孩子受苦,見她好似受了風寒,從身上將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遞到她的手中。
「人命大於天,有一線希望當哥哥都不會放棄的。」
穆佩玲伸出手接過蘇瑾遞過來的披風,毫不客氣披在了身上,蘇瑾是她認定的未婚夫。
「蘇瑾,我的人得到的消息絕對不會錯的,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阿嚏!」
蘇瑾跟著穆佩玲離開了軍營,來到一家福茂酒樓樓下。只是一間京城最繁盛的酒樓,是宣州城達官顯貴聚集之地。
「穆姑娘,請問你將蘇瑾帶到這裡是何意?」
穆佩玲的神情看似嚴肅起來,嘴角卻是繃著笑意,「蘇瑾你敢不敢跟我上二樓,那裡有你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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