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遠的妾室歐陽氏雖然不是主母,卻是長輩的女人,而且是五大家族歐陽氏的遠支,地位超然,沒人敢明著給她氣受。白家的兩個二代兒媳,卻沒一個好相與的,好在白府後宅的人比較少,之前有個公主大嫂壓著,而且白老爺子心明眼亮,所以她們鬧騰不了多大風浪。
男人們不算在內,內宅的女人們,可是真真實實和春荼蘼交過手的,對她很忌憚。
二代的四姑、五姑是被寵壞的庶女,但白敬遠對她們的寵愛有底限,如今和春荼蘼的受寵程度相比,就差了好多,因而是最恨這位六侄女的。不過歐陽氏算是個明白人,又得了娘家那邊的信兒,知道春六也頗被皇上看中,因而時常彈壓,最終令白蔓羽、白蔓竹敢怒不敢言。白府第三代的五姑娘白毓燕,是堅定的反六派,可惜獨木難支,黃氏又有點害怕遠在邊關的老公白世遺,所以她根本夠不成威脅。至於八妹白毓靈,上有嫡母、嫡姐,親娘早喪,父親不在身邊,祖父當她透明,好容易有個堅決不改姓的庶姐,卻又是祖父的心尖子,因而她是孤獨而沒有存在感的人,膽小懦弱,很是可憐。
春荼蘼看她緊張兮兮的,那雙溫潤的黑眼晴就像小狗乞憐一樣,萌性十足,當下心底還真湧起一股身為人姐的溫柔感覺,於是笑道,「那有什麼不成的。這馬車外面看著不大,但因為設計獨特,裡面可寬敞了,坐四五個人都沒問題。而且不用人扶著踩條凳,自己就能上下,多好。」說著,親自拉開車門。率先踩著短梯進入,然後給了白毓靈一個鼓勵的眼神。
白毓靈試探性的凳上梯子,鑽進行車廂。身後,傳來白毓燕的冷哼聲,「沒出息的,倒抱上大腿了。」這話一出,白毓靈就侷促起來。
春荼蘼有心回她兩句,問她,抱四姑、五姑的大腿是抱,抱她的怎麼就不行?再說。自家姐妹犯著著這樣嗎?一筆寫不出兩個白字,不互相幫助就算了,還要互相拆台。嫌白家敗得不夠快還是怎麼著?
但到底,她沒有回嘴。不然她是痛快了,可最後白毓燕還不是去欺侮八妹?她也沒時間總看顧著,何必給別人惹麻煩。因而裝作沒聽到,對白毓靈笑說。「這馬車還有一個好處,有正反兩排座位,咱們姐妹可以面對面說話,省得坐成一排,要聊天還得扭著脖子。
這身子的本主今年才十六,白毓靈就更是個小姑娘。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觀察起車內的佈置來,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很是新奇,話也跟著多起來,「我聽我院子裡的丫鬟們都說了,六姐姐才坐著馬車出去幾回。京裡已經有人開始仿造了呢,只怕不久就要流行開。」說著。小屁股在軟軟的椅墊上掂了掂,不好意思地道,「六姐姐跟我換個位置行嗎?我想知道倒著坐車是什麼滋味。」
春荼蘼笑著和她換,因為馬車恰巧顛簸了一下,兩人的頭撞在一起,姐妹倆笑的嘰嘰呱呱的。春荼蘼只覺得心情少見的愉快,這才意識到,其實她還挺需要姐妹的,那和與過兒、小鳳的感情不同,到底有血緣之親。
「六姐姐這身衣服也好看。」白毓靈讚道。
白家的四位隔輩小姐,清一色長安夏初流行的裙裝,是唐裝和胡服的混合風格,腰身和衣袖緊窄合適,裙子稍短,露出收口燈籠褲的繡花邊,腳上是絲線編織的鏤空鞋子。顏色都是大唐女性喜歡的艷麗系,紅、粉、紫、黃,髮式也是高盤的仕女髻,佩戴著華麗的首飾和牡丹絹花。漂亮,是真漂亮,不過一群人都這樣,看起來很是鬧得慌。
身為現代女性的春荼蘼知道,鮮艷的顏色不利於舒緩情緒,尤其是一大片的時候。不過她倒不是故意特立獨行,而是頭髮還沒長到腰,她又不愛假髻,乾脆利落的高束馬尾,配著黃金如意扣。豆綠色的束袖男裝,纖細的腰上紮著檸檬黃色繡帶,腳下的小布靴也是同色,整個人看來清爽之中帶著富貴氣。任誰都要說一聲,好一個英俊少年郎,可轉眼又會發現她是地道的姑娘。沒辦法,營養跟得上,加上長年跑來跑去的鍛煉,才虛歲十七,身段已經頗為窈窕了。
而每當這時候,她都慶幸自己重生在了大唐,民風開放,相對自由的大唐。何況這還是異時空,似乎還要更奔放些。
一路說說笑笑的,很快就到了奉國公府。因為頭天晚上收到回貼,杜含玉表示會熱情的接待,所以下馬車時看到丫鬟婆子一大堆的站在門口相迎,春荼蘼並沒有感到驚訝,倒是四姑和五姑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
春荼蘼就瞧不上她們的做派,雖說奉國公府從權勢上來說,是五大家族之首,杜含玉又是長房嫡女,親爹就是國公,而這回來的白家四個姑娘中,只有白五是嫡女。但白相深得皇上信任,而且白家也是五大家族之一,有什麼必要低人一頭嗎?
這般沒骨氣,沒傲氣,也怪不得她那表面兒上的祖父,實際上的外祖父焦頭爛額呢。教育下一代,多重要個事啊。
白家來了四個姑娘,杜家也出了四個姑娘作陪。除了杜三杜含玉和杜八杜含煙,居然叫了羅氏雙姝來。春荼蘼知道杜含玉是故意噁心她的,但她來社交是別有目的,因而也不在意。
貴女們湊在一起,無外乎聊聊八卦、各自顯擺下琴棋書畫,然後就是討論衣服首飾。杜含煙和羅氏雙姝有意冷落春荼蘼,只拉了白蔓羽、白蔓竹和白毓燕說話。杜含玉又疑惑春荼蘼突然拜訪的目的,假意和聲細氣的問白毓靈事情,只把春荼蘼一個人冷在那兒。
真是幼稚啊!春荼蘼看幾個姑娘用心機,不覺得尷尬,反而覺得好笑。時不時觀察一下杜含玉,見杜三似清減了些,雖然滿面春風。可笑意不達眼睛底,也不知是不是害了相思病。這點倒是讓她有些磨牙,畢竟,她已經把夜叉看成自己的人了,而且是獨佔性的。
用一句香港搞笑電影的台詞來說: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
而她和杜含玉是共同保守秘密的人,有關夜叉,有關綁架,而她佔據了優勢,隱約之間就帶出些傲慢來,恨得杜含玉牙癢癢。
中午。奉國公府當然留飯,就安排在花園涼亭。八個姑娘走過去的時候,偶然遇到了杜東辰和杜含真。杜東辰長得不錯。氣質也好,除了她的妹妹和只盯著長安雙駿的羅氏姐妹,白家女都嬌羞含情的。當然,春荼蘼不在此列。
彼此寒暄,又各自走開後。杜東辰回過身。望著春荼蘼的眼神,閃過一絲驚艷。杜含真看到,笑著說,「這姑娘真會打扮,明明並不出挑,可在這一群鶯鶯燕燕中。倒真是搶眼。」
「身為女子,卻入了皇上的眼,能讓目高於頂的韓無畏心心唸唸的。這樣的姑娘還不出挑嗎?」杜東辰意味深長的笑,「二妹膚淺了,只看中相貌。不過,她的相貌也不錯哪。」
「大哥不會是看上她了吧?」杜含真嚇了一跳,「春六可不好擺弄。主意正,人機靈。還做過狀師,絕非良配。」
杜東辰笑起來,「放心吧,我還有自知知明。這丫頭,白相當成寶貝,輕易不會與人,甚至她很難嫁掉。白家祖上出過一位女將軍,不就終身未嫁?」
「可是大哥看她的眼光不對哦。」杜含真用團扇掩住口鼻。
「我是好奇她為何而來。」杜東辰輕蹙了下眉頭,「杜白兩家明面兒上和睦,其實一直別著苗頭,不過是爭的誰是天下第一外戚的身份。杜家一直佔著上風,白家未必不想翻身。這春六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真怕三妹被她算計了。」
「三妹也是個伶俐的,況且是在內宅之中,春六翻不出天,大哥不用擔心了。」說著,就拉了杜東辰走。要知道,她是特意等著這位未來的國公到她那兒去,好商量一下著杜家田地的出息問題。她要向春六學習,因為她發現,只要有大用,哪怕是女子,也可以呼風喚雨。
這邊春荼蘼不知被人在背後議論,只高高興興的吃飯,姿態優雅,卻絕不做作。杜含玉倒還能忍,杜含煙個炮仗脾氣就看不下去了,直接道,「春六,你好好的幹嘛來看我三姐?」
「這是回訪啊。」春荼蘼一攤手,無視羅氏姐妹的白眼兒,「上回杜三姐姐去看過我,我瞧她身體不好的樣子,今天特意帶來補品探望。」
「補品?我杜家沒有嗎?」杜含煙傲慢道。
「杜家有,是杜家的。我送來,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不懂禮數就罷了,怎麼還這樣小家子氣呢。」春荼蘼立即板了臉,因為她一直笑瞇瞇的,人家冷落她,她也不介意,很好脾氣的樣子,突然變得嚴肅,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杜含玉連忙打圓場,「春六妹妹別生氣吧,我八妹就是說話不中聽。其實,她不是那個意思,她只是說,杜白兩家交好,原不用這些虛禮。」
哪想到平時看似圓滑的春荼蘼卻不給面子,冷聲道,「原來我的真心意,成了虛禮了。」說完騰地站起。可能是動作太猛,不小心撞了旁邊的羅語琴一下。
羅語琴正端杯盞看熱鬧,完全沒有提防。於是,一杯酒全灑在了春荼蘼的豆綠色長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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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大家猜春六要干神麼?
另,昨天三更誒,結果月票沒從第六到第五,反而下降了一名。555,不怪我不努力,也不怪大家,是其他作者太強勁了……所以,只好再求嘍,手中有票還在猶豫的朋友,別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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