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韓。」冒牌皇帝回答。
韓無畏立時皺眉,持劍的手用力下壓。登時,人棍兒韓先生膝蓋一彎,跪在了地上,「你說什麼?」他冷冷的問,很有威勢。
「難道除了皇家,沒有人可以姓韓嗎?這可是國姓。」冒牌皇帝說,「難道,你以為我在挖苦你?說到底,你還不夠格呢。」
春荼蘼上前一步,輕拉了下韓無畏的手臂,防止他被激得發火。
她心裡忽然起了風浪,而且有向驚濤駭浪上發展的趨勢。這個人也姓韓,雖說姓韓的人有千千萬,但他剛才說他觀察皇上,這麼說,他應該是距離當今聖上很親近的人。而韓無畏是賢王世子,皇上寵愛有加的侄兒,他卻說韓無畏不夠格被他挖苦。加之她關於雙生子陋習的猜測……答案於是呼之欲出。所以,韓無畏最好不要再輕易動武。
「你到底是誰?」這次,是韓無畏問的。
他本極聰明,敏感被大大咧咧的外表所掩蓋。剛才一時之氣,被荼蘼略暗示下,立即清醒。
「我沒有名子,但你們可以叫我影子。」那人答非所問,隨後歎了口氣,無盡的寂寞。
春荼蘼和韓無畏對視了一眼,因為來之前沒考慮會這麼順利,這時候倒有點被動了,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做才更適合?大張旗鼓的揭穿騙局?還是秘密將影子先生押回京城?但無論如何,這事得讓皇上知道。可那些權貴如果發現自己被騙,又必定不想鬧大吧?到底臉上不好看。還不如吃個啞巴虧。而大唐才歷兩代,豪門權閥勢力大,就連皇上也會顧忌他們的心情。
「晚了。」韓無畏正猶豫,影子突然輕聲說。
「什麼晚了?」韓無畏挑眉問。
春荼蘼有很不好的預感。於是也顧不得禮儀,上前拉住韓無畏的衣袖。韓無畏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那隻小手,迅速令心情平靜下來。之後深吸了一口氣,緊緊盯著那冒牌皇帝。
也不知影子此名,是真是假。
「你們是不是在想,要把這件事壓下去,對不對?」影子嗤笑,「堂堂大唐的皇帝讓一個騙子冒充,下面的高官權貴居然沒有發現。拿出大把銀子供奉,此事說出去,不僅那些溜鬚拍馬的傢伙丟臉,朝中坐著那位,怕也丟人嘍。哈哈!」
「你什麼意思?」韓無畏的眉頭皺得愈發緊了。
「意思是。其實我早把真相埋藏在民間。只要我被抓住,這秘密就像一顆優良的種子,很快就破土發芽。所以,瞞是瞞不住的,而是趁著天下皆知之前,想好對策,把這件事圓滿解決吧。哦,對了,別想著禁絕謠言哦。有道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大水洶湧而至時,堵塞只能釀成大災,不如疏通呢。」影子好整以暇的說著,極盡氣人之能事。
春荼蘼因為就站在韓無畏身側,所以感覺得到他的怒氣。甚至。他整個人都似化成了一柄出鞘的寶劍,立時就能斬殺了眼前的大騙子。可讓春荼蘼佩服的是,他雖少年心性,卻能把努力完全抑制住,只冷冷的道,「你這是求死。」
「影子本來就沒有生命呀。」冒牌皇帝雖然不能動,但一臉攤手聳肩的無所謂表情,「沒有生,又何來死?你不用嚇我,我可不是被嚇大的。」
「我沒嚇你,只是說出你的心思罷了。」韓無畏倒笑了,「只是,好多事你說了不算,就算你捅破了天,怎麼修補法,也輪不上你做主。」說著,他發出一聲尖利的呼哨。
眨眼間,就有幾名帶刀護衛飄身而至。春荼蘼甚至沒看清他們是從哪裡來的,而他們並沒有蒙面,卻給人面目不清之感。這樣的人,是當暗衛的絕佳人選。
「韓家的影衛,果然名不虛傳。」影子由衷歎道。
韓無畏一窒,卻沒有搭話,而是指了指影子,吩咐道,「把這個人帶到我那兒去,嚴加看管。不管他說什麼也不要理會,別餓死就成,也別讓他見到除你們之外的任何人。還有……把地上這兩個也關起來,分別關。」
「是。」幾個人,回答聲卻完全一致。
「小荼蘼,銀子我有的是,你別忘記答應了給我做狀師。還有,也別忘記來看我。」被強拉走之前,影子努力說著。
春荼蘼不置可否,等三個騙子被帶走,連聲音也斷絕,她不禁問,「你到底要如何做?」
想必,韓無畏會直接回到他的別院去,因為春宅那麼點大,關押不了這種要犯。
「他佔了先機。」韓無畏沉吟道,「他能這麼大本事假冒皇上,我就信他剛才說的,能讓謠言四起。說不定,他外面還有幫手。但有一件事他說對了,防是防不住的,不如想辦法應對。」
「這件事很燙手。」
「所以說,讓皇上煩惱去吧。」韓無畏突然笑笑,露出一口閃光的白牙,「我這就發出加急密報,說清楚所有細節,相信皇上很快就會有旨意下來。至於這兩天……我會找洛陽頂尖的幾個權貴,把此事透露一二,免得事發突然,再氣死幾個就不好了。不過……」他話題一轉,「若皇上決定公開審理這樁詐騙案,你真的要給他當狀師嗎?」
「皇上不會遷怒的話,我就接下這案子。」春荼蘼說得認真,「我雖然是個睚眥必報的壞脾氣,卻不是小肚雞腸的。影子自然也騙得我好若,還讓我祖父和父親對他跪拜,但是一碼歸一碼。於私,我會報復他。但於公,我在公堂上也會盡力維護他的權益。」
「那我們這次是站在對立面兒上嘍。」韓無畏稍後退半步,似乎這樣能看得春荼蘼更不清楚些,「我倒很好奇。你要怎麼打這場官司。」
春荼蘼笑而不語。
因為韓無畏接下來的事情會很多,所以送了她回家後,就很快離開了。
晚飯時,春大山回了家。一臉的莫名其妙,說軍府的上官突然解除了警戒狀態,開始給軍官和衛士們輪流放假。他被放在了第一批。
「有半個月的空閒。」春大山放下碗筷,神情間也不知是喜是疑,同時壓低聲音問,「難道說皇上離開洛陽了?」
春荼蘼見祖父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叫過兒和小鳳待會兒再收拾,自去門外守著,然後把驚天的消息透露了出來。她是個嘴很嚴。很能保密,打死也不說的人,但其中不包括家人。不管是什麼事,她都會先告訴家人,讓他們凡事都有心理準備。
「你說什麼?!」春氏父子幾乎同時站起來。驚呼出口。而且一人帶掉了一隻碗,掉在地上,摔碎成好幾瓣。
「這這……這簡直是膽子大到天了。我活了這麼一把年紀,也算見識過各類刑獄的事,卻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膽大妄為的!」春青陽臉都白了。
春大山也沒好到哪兒去,一直半張著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說實話,就連來自現代、見識更多的春荼蘼,也料想不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在現代。頂多冒充個高官什麼的,直接冒充第一領導人的,那真是瘋狂之中的瘋狂!
「這個……不會打官司吧?你不會摻合到裡頭吧?」春大山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告訴你啊,平時你怎麼折騰,爹都縱著你。這次。絕對不行!」
春荼蘼一怔。
她已經把接案子、打官司當成常態事件,因而沒想到在這件事上,春大山會這麼激烈的反對。再看春青陽,是絕對支持兒子的意見的,害她心中發苦。、
當下她什麼也不敢說。只含含糊糊地道,「說不定那騙子直接拉出去砍頭呢,與我有什麼相干?」她不提接不接這案子,先哄得祖父和父親放心再說。
接下來的幾天,果然漸漸有謠言在市井流傳開,但規模和力度都不太大,只隱約說有人冒充京裡的大人物,還沒點名到皇上。另一方面,洛陽權貴突然集體低調了起來,市面上呈現出詭異的安靜。
這些,全是大萌和一刀出去打聽的。最近幾天,春家大門緊閉,除了日常採買著,任何人不得出入。當然,其實主要防的是春荼蘼。她不想頂撞祖父與父親,卻又實在無講可施。他們平時太寵愛與縱容她,如今嚴厲起來,令她有束手無策之感。
終於有一天半夜,她威脅一刀和大萌把她偷運了出去,自然也得到了韓無畏的幫助。她覺得,如果實在祖父與父親不允許她打這個官司,她可以放棄。但於情於理,對當事人,也就是名為影子的冒牌皇帝,她得有個交待和說法。
這,不僅是職業道德,也是做人的誠信和態度。
「怎麼才來看我?」一進韓家別院裡那處隱蔽所在,影子就開口問道。
從他的外表來看,沒受什麼委屈,即沒有憔悴,衣物頭髮都很整潔乾淨。就連關押他的房間,也佈置得不錯。惟有違和的,是一條鐵鏈拴在他的腳腕上,以他那不太強壯的手臂和纖長的十指來看,絕對是掰不開的。
「我沒有與你約定時間,甚至我都沒答應來看你。」春荼蘼就站在門邊,離他遠遠的,「我來,是要告訴你,有可能我無法接你的案子。因為,百善孝為先,我祖父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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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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