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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走吧,我今天沒心情……」宋周坐在地上哭夠了,起來對一行人說道。
胡小妹見狀還想上前說些什麼,被張行一把拉住了。宋周現在的狀態根本不適合看病,還是回去從長計議,明天再過來的好。
於是在宋周的頹廢中,一行人回到白河。
其實張行這樣做還有其他的原因。那就是,他們認識周生。
而且自己是周生的徒弟。算起來那宋周就是自己的師兄。
按理說來師兄弟的關係都會比較親密,可是看宋周的態度,完全讓他拿捏不準把這一層關係說出來後宋周會是什麼反應。
回到農家樂張行把發現竹片的事和倆人一說,三人不禁唏噓人生何處不相逢。本以為周生收的大徒弟已經過世了,卻不想在這裡遇到。
次日一早,張行三人,劉奇,老闆娘,馬嬸,沈蓮,一行七人又去了宋周的家。
宋周坐在炕上,看也不看幾個人,直到把一袋旱煙吸完,方才動地。
他拿出鑰匙打開了西屋的門,進去一會後拿出了一隻長約半尺的竹筒。
宋周重新坐到炕上對附了馬嬸身的胡小妹說:「昨天晚上,那根毛的主人在夢裡來找過我。它讓我少管閒事,不過救死扶傷本就是我當大夫的責任,所以我要問一問你,你對治這個病,可有把握?如果你沒有把握,那只能按我說的來,生死由命。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少活幾天而已。」
屁救死扶傷。張行聽到這話在心裡暗想。宋周這明明是和那根毛的主人較上勁了。救死扶傷怎麼可能讓病人聽天由命?而且連傢伙事都拿出來了,這哪裡是商量的意思,明明是你胡小妹願意治,那咱們現在就治,你不願意治,那我也要治!
「神醫,既然那根毛的主人已經來和您說過話了,你可問過緣由?如果事不大,能化解得了,咱們也用不著費大力氣了,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胡小妹道。
「屁緣由!上來就說這病我治不了,讓我少管閒事。老子就不信我還弄不死只死狐狸!」宋周破口大罵。
宋周話音剛落,劉奇『哎喲』一聲抱著胳膊一下翻倒在地,痛得滿頭大汗。慌亂中竟然用頭去撞門框。
「小奇你咋了?」老闆娘急忙撲到了劉奇的身上。可是劉奇翻翻亂滾,哪是老闆娘能按住的。
張行和魏楠連忙幫忙,把劉奇按在地上。
「看看,看看,」宋周看到這裡指著劉奇大罵:「說你是只死狐狸你還和我較真,有本事你把這娃娃放了,衝我來!」
「神醫,求求你,你別罵了。」劉奇青筋暴動,咬著牙對宋周喊道:「你越罵我這胳膊越疼,就和有針在胳膊裡亂竄一樣……」
「神醫,你別罵了……」老闆娘心疼的眼淚一直往下流,「你再罵下去,孩子這病沒治好,就先痛死了!」
「不罵,不罵它能出來嗎?」宋周在炕上跳腳罵道:「虧你有千年的道行,最後也就這點本事。你也不怕毀了你的修行,你只死狐狸,你只臭狐狸,要是讓你落在老子的手裡,我非剝了你的皮當屁股墊坐,割了你的尾巴當圍脖!」
胡小妹也是修行的狐狸,聽宋周這樣罵,不禁怒上心頭。先不說她本身就是狐狸,就說宋周罵的那隻狐狸是狐族裡的貴族,這就已經讓她無法承受了。
此時上了沈蓮身的常勝天反倒和沒事人一樣,靠在牆上一聲不吱,臉上連個表情都沒有。
「哎呀,你這老頭,別罵了!!」奚晴見劉奇痛得厲害,在一邊對著宋周大罵道:「這人都要痛死了,你到底是救死扶傷還是草菅人命?要是讓你師傅知道他教出你這麼個徒弟來,他就是沒到壽也被你氣死了!」
「不許提我師傅,誰提我師傅我和誰急眼!!」宋周聽到奚晴提他師傅,就如紅了眼的牛一樣,馬上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奚晴的身上。
本來奚晴接話也是這個意思,張行和魏楠眼見就按不住劉奇了,如果再不轉移宋周的注意力,恐怕劉奇就真的去撞門了。
「你急眼啊,你本來就急眼了。你師傅把你救活,把醫術教給你,可不是讓你對著病人破口大罵……」
「你知道個屁!!」宋周氣得在炕上亂跳,打斷奚晴的話大喊:「我就是無意中被他救下來的試驗品,試驗品你懂嗎?你以為他會醫術?屁,他屁都不是,全是在我身上練的!!你知道個屁,他就是個屁!!」
「對對,你師傅就是個屁!你就不應該行醫!」奚晴回頭見劉奇的情況已經好多了,連忙又附和著宋周說。不單單是因為自己認識周生,也是因為宋周的年紀不小了,這麼氣下去沒準一口氣緩不上來就嗝屁了。
「你才是個屁,你才是個屁,你懂個屁!!」宋周指著奚晴大罵,口水四濺:「你懂個屁,你知道我師傅是誰嗎?你知道嗎?我不行醫,你知道我會的都是什麼嗎?中國這麼大,會的也就我一個,我不行醫就失傳了!!你就是個屁,你連個屁都不如!!」
惹火燒身,奚晴被罵的這叫一個委屈!宋周更是越罵越大聲,越罵越來氣,最後『嗝』的一聲,暈厥過去了。
眾人又手忙腳亂的救宋周,又是順氣又是餵水,當宋周把眼睛睜開,這一屋子人才算鬆了口氣。
宋周也是百十來歲的年齡了,脾氣是要多古怪就多古怪。醒來後就像把所有的火都發完了似的,也不氣了。
「你到我身邊來。」宋周喝了不少水後,對劉奇道。
劉奇現在胳膊已經不痛了,可是剛才胳膊上的劇痛實在是讓他記憶猶新,此時見宋周叫他,心裡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虧你還是個在衙口上吃飯的!」宋周出聲斥責道。
見躲不過去,劉奇磨蹭到了宋周的前面。
「我要用針把你胳膊裡的這根毛挑出來。」宋周對劉奇道:「你自己心裡不能怕痛,你一怕痛,那毛就往裡面扎,越扎越深,到時我可就沒辦法了。」
「神醫……」胡小妹在一邊喊道。
「你閉嘴!!」宋周對著胡小妹大喝道:「你們老胡家的事你自己辦不了,求到我這裡來了還不讓我辦,再不你領回去,領回去!!」
「咱們說好了商量……」
「商量個屁!你自己和那只死狐狸商量去,你們不都是狐狸嗎?!」
「它身份比我高……」
「那你就閉嘴。」
「神醫……」這回說話的是老闆娘。老闆娘紅著眼睛對宋周道:「神醫,您這麼高壽也一定是兒孫滿堂的人。我這個當媽的求您,救他一命……」
「兒孫滿堂?」宋周聽到這話愣了下,隨後一擺手對老闆娘道:「我盡力,盡力。」
「你們兩個給我按住他。」宋周指著張行和魏楠道。然後又對奚晴說:「你出去!!別惹我眼煩。」
奚晴被罵的一愣,鼻子一酸,轉身出了屋子。
宋周把從西屋拿出來的那個青褐色的竹筒拿到了手裡,揭開了上面同樣是用竹子弄成的小蓋。伸手從竹筒裡拿出來了一塊白布。宋周把竹筒放下,把白布在自己的膝蓋上攤開,露出了裡面的一層紅布。把紅布再打開,只見上面別著細細的十根針。
這十根針,長短不齊,粗細不一。長的七寸,短的一寸,細的如髮絲要細看才能看清,粗的直徑卻有半毫米那麼粗。十根針分兩個顏色,其中九根針是銀色的,只有一根是金黃色。九根銀色的針,從長到短,順序的別在紅布之上。而那根黃色的針,卻獨獨別在了一邊,和另外九根針遠遠相離。
「這是九針。」宋周見張行和魏楠眼露好奇,主動講解了下。
「這明明是十根針。」劉奇道。
「的確是十根針。這九根……」宋周指著那九根同一顏色的針道:「是銀針,分別是鑱針、員針、鍉針、鋒針、鈹針、員利針、毫針、長針和大針,統稱為九針。而這根……」宋周把那根金色的針拿起來,「這根是金針。九針所治之病,是常見之病。而這金針所治之病,卻是鬼神之病。」
「哦哦……」劉奇聽後點了點頭。
「我一會就要用這金針,把你胳膊裡的那根狐狸毛給挑出來。」
「神醫,」劉奇看著宋周手裡的那根金針,心裡直打顫,手不自覺的往懷裡縮,「這金針這麼軟,這麼細,不會斷在裡面吧。」
「斷不了斷不了。」宋周聞言連忙擺手,「這金針我用過一次,沒斷。」
「一次?」劉奇心中大驚,手縮的更厲害了。
「別怕別怕。」宋周安慰道:「生死由命,你不讓我把它挑出來,它也折騰得你活不了幾天……」
「那還不如不治,多活幾天……」這回說話的是附沈蓮峰的常勝天。
「都在這個地步了,治不治可由不得你們說了。」宋周左手一用力,把劉奇的手從他懷裡拽出,右手捏著金針就要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