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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如此,任何細小的東西都有生命。那人活這一世豈不是處處殺生,時時作孽?
再有就是殺生和因果。這一世,就是上一世的果。六道之中因果循環,有因就必須有果。如果這魚這一世的果就是被自己吃掉,那不吃它它會怎麼樣?它豈不是世世都要投胎成魚來被自己吃?自己不吃,那就成全不了它的果,不成全它的果,它就只能一直做一條魚,入不了人道。
自己因為不殺生不吃肉而脫離了因果的循環,那這條魚怎麼辦?沒了收債的人,它只能世世成魚。
果真是自私的。因為自己不想受因果輪迴的苦,所以讓那條魚世世為魚,這是何其殘忍。在行善的同時,自己又何嘗不是在報復?
「師傅,我想明白了!」張行看著周生的眼睛有些發亮:「地藏王菩薩曾經說過,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真正的善舉不是自己得到什麼,而是別人因為自己得到什麼。我吃了魚,幫它結了果,就是善舉。雖然我會因為吃魚而進入下一個因果,可是只要下一世它不吃我,那它就會脫離因果。我不脫離因果是因為我不忍讓別人下地獄,它脫離因果是因為我願意為它下地獄。眾生平等,我心存善念,我殺生積下了自己的罪孽,卻解脫了別人!」
「什麼因果不因果的,我可糊塗了……」奚晴吶吶的道。
魏楠在一邊也是一臉的茫然。
「對,就是這個道理。」周生聽完張行的長篇大論後仰天大笑道:「這就是我想讓你明白的!」
「師傅,我明白了!多謝指點。」張行把這想通後,心裡特別痛快。看著陶罐裡的魚肉也覺得美味起來。
他大快朵頤的同時,在心裡想道,魚兒魚兒,地獄我來下,你還的債我收了。
「丫頭,你看他是不是要瘋了?」魏楠湊到奚晴旁邊問道。
「我看快了……周生是老瘋子,他就是小瘋子……」
「你們兩個也悟悟……」周生聽到魏楠和奚晴說的話也不生氣,反倒笑呵呵的對兩人道:「佛家的學說修身養性,悟悟沒什麼壞處。」
「才不要。」奚晴一臉嫌棄的道:「吃條魚我還要想想我犯沒犯罪,我才不活那麼累呢。」
「灑脫,也是修身的一種。」周生哈哈笑道。
「周生,你怎麼不讓張行也灑脫點?你看你把他難為的。」魏楠指著犯神經的張行對周生道。
「張行和奚晴不同。所以我對他們的要求也不同。」周生笑呵呵的揉了下奚晴的頭:「小丫頭就應該快快樂樂的,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才好。而小行,他現在是在為他的以後做準備。」
「以後?」魏楠詫異。
「是啊,以後……唉……」周生歎了口氣不再說了。
幾個人把午飯吃完,張行從周生的樹屋裡拿《地藏菩薩本願經》出來背,周生回到樹屋裡睡覺,而奚晴和魏楠則跑到山裡去找吃的。
奚晴笑著對魏楠說,現在感覺周生就是那大戶人家的老爺,張行是少爺,而她和魏楠兩個則一個是丫鬟一個是小廝。要天天想著給主子做什麼好吃的。
魏楠聽後哈哈大笑著說道,「能天天拔老爺鬍子的丫鬟可真不多見。天底下可能也只此一處了。」
兩個人在山谷裡逛了小半天,在周生早年挖的陷阱裡抓到了一隻十幾斤重的狍子。這可把兩個人樂壞了,再抓點魚,足夠四個人吃兩天的了。
當谷上面的濃霧下沉的時候,倆人拎著狍子回到了樹屋前面。
對於宰狍子這種血腥的事奚晴幹不來,全權交給了魏楠和張行處理。自己則鑽進小樹林裡采蘑菇。她準備用蘑菇和魚燉點湯,狍子則用火烤著吃。盆太小,狍子這樣的肉質根本煮不爛。
等魏楠把篝火架起來,張行已經把一半的狍子拿到上面的雪山上埋起來了。
吃飽後周生又和三個人坐在篝火前聊天,更多的是和張行辨佛,悟佛理中的一些道理。
就這樣,上午魏楠陪著張行去瀑布前打坐,下午魏楠和奚晴去找吃的,張行背佛經。三個人在谷裡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月有餘。
魏楠掰著手指細算,他們進山的時候是陽曆的十一月份,現在是十二月份,離過年已經不遠了。
他沒什麼,自打馬天成和孔二鬧掰後就沒怎麼過過年,奚晴也沒什麼,因為她是孤兒。只是不知道張行是怎麼想的,畢竟張行父母健在,而過年在中國人的心中又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
就在魏楠坐在石頭上東想西想的時候,張行的心境變化了。
自從上次和周生談輪迴到現在,他在悟性上一點進步也沒有。可是今天坐在石頭上,他居然有一種入定的感覺。他就如坐在平靜的水面一樣,以自己為中心,慢慢的泛出漣漪。漣漪所到之處,他都能感覺到那是什麼,在做什麼。
瀑布從山上流下,擊到石頭上,落入小溪裡。他明明是閉著眼睛,卻像看著這一切在眼前發生一樣。就連那水從雪山上融化,一滴一滴滑過冰柱,然後『滴答』『滴答』的匯成了小水流,幾條小水流匯成了大水流,最後從高處落下,萬馬奔騰之勢,從上到下,擊在石頭上崩出水花。
水花落在自己的身上,涼冰冰的,透著一股清爽。
魏楠在他的兩米開外,心緒不寧。自己坐的石頭不是整體的,是兩塊石頭疊在一起的。後面是樹林,在最近的一棵大樹的上面有一隻鳥窩。因為太冷,鳥窩已經空了很長時間了。
太陽正大,頭頂的濃霧正在一點一點的散去,越過樹頂可以看到更高的雪山……
呼……吸……呼……吸……
張行感覺自己睡著了,卻又覺得沒什麼時候能比現在更精神。
這種狀態他很喜歡,心情舒暢!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思想這麼透徹過。
左邊有人走過來,那人走的很輕。可是每走一步卻都像走到自己眼前一樣。
是師傅。張行心裡暗道。
當周生剛剛要把手搭到張行的肩膀上時,張行睜開了眼睛,對著周生明快的一笑。
周生眼睛一亮:「通了?!」
「嗯!」張行掩飾不住心中的興奮,對周生道:「我看到你走過來了……我沒有睜眼睛,可是我就是知道你走過來了。我可以感覺到每一滴水的形成,能感覺到身邊每一樣東西的變動……就好像……」
張行心中興奮,卻形容不出來那種感覺。
「就像,你就是這山谷,山谷裡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張行想了想道:「不過沒有你說的那麼大,我只看到了我周圍的這麼一塊。方圓十米,二十米?反正不是很多。」
「這就是進步!」周生哈哈笑道:「再練練,你現在已經有所小悟,再悟悟,這對你以後抓鬼可是大有用處。」
「知道了,師傅。」
在魏楠左思右想怎麼和周生說出谷的時候,奚晴已經跑到周生的面前提出:她要出谷。
原因很簡單,谷裡的生活太清苦了,連最起碼的生活必需品都沒有,她想出去買一些平日裡用的東西。
周生雖然在山谷裡獨自生活了幾百年,可也不是事事不知。他深知奚晴一個姑娘家在山谷裡有諸多不便。再加上從魏楠口中得知,現在已經是農曆的十一月份,他更覺得要和三個小輩提一提出谷過年的事。
就這樣,在當天晚上,四個人坐在篝火前開了個小會。
出谷一定要出,可是要怎麼出去,出去後還回不回來,這些事情都要商量。
張行的意思是他不出谷,在這裡陪著周生過個年。奚晴和魏楠的意思也是出谷買些日用品後就回來陪周生。
可是這些提議都被周生一口否決了。
張行又提議讓周生和他們一起出谷,也省著自己在山谷裡過苦日子。
周生擺擺手對張行笑道:「這些我已經看開了。我說過我要出谷,可不是現在。等機緣到了,我自然就出去了。」
周生生活的年代,百善孝為先。三個孩子在外面都是有父母雙親,理應侍奉膝下。至於他自己,已經在山谷裡活了幾百年,早就無所謂了。
就這樣,在周生的一再堅持下,三個人開始收拾東西。
在給周生撿了足夠的柴,在雪山上凍了足夠的食物後,張行和魏楠奚晴三人離開了他們生活了一個多月的落雲谷。
出了谷就是冬天,氣溫零下二十幾度。三個人把衣服裹了一層又一層,冷氣還是一個勁的往衣服裡鑽。
就如周生所說的那樣,他們來的時候是鬼仙翠花一步一步送進來的。現在想出去可沒那麼簡單。站在雪山的山頂,白茫茫的一片,到處都是高峰,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最後一行人按張行依稀的記憶瞄準了一個方向猛扎。
終於,在山裡折騰了將近七天,他們被尋山的護林人員發現了。
還是那一套說辭,張行對那些護林人員說他們是進山遊玩的驢友,在雪山裡迷了路。可能在長白山這裡驢友走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護林人員沒有多問什麼,把他們用車送到了當地的派出所。
於是他們又回到了長白山山腳下的小鎮——白河鎮。
巧得是在白河鎮的派出所他們還遇到了一個熟人——劉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