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袍人倒地的那一刻,在布屈死裡逃生,幾經死亡,僥倖生還的那一霎那,在白色身影好似仙女,從天而降的那一瞬間,在宋府的某個角落,有著一段奇異的談話,內容極為詭異,難以琢磨。
宋府。
宋家禁地。
咚……咚……
禁地假山之後,那一個極為不起眼的房間內。此刻,夜色比之前更加濃郁,昏暗無比,星穹之上的月亮好似害羞的姑娘,躲在雲層之內,不見蹤影,只有略微光亮,透光雲層,籠罩大地,給大陸增添幾分朦朧之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咚咚的木魚聲再次響起,打破了小院落的寧靜。木魚聲中,顯得有點雜亂,沒有之前穩定,可見敲木魚之人,心不夠平靜,心不夠穩。
木魚咚咚的作響,一聲一聲擴散開來,忽高忽低,令人心底更加煩躁不安,更加想入非非,無法靜下心來。
房間內,還是先前那一幕,宋燕素一身道袍,盤腿做於蒲團之上,一手拿著佛珠,一手敲著木魚。宋柯妮站立一旁,好似不知疲倦般,保持著那一個樣子,微微彎著腰,顯示出對宋燕素的恭敬。前者雙手交在一起,呆在角落處,一聲不響,毫無聲息,融入黑暗當中,好似房間之內,從來都沒有這一個人的存在似的。
昏暗的燭光,一晃一晃的不斷搖曳,微風吹過,渺小的火焰左搖右擺,如同一個小草般,堅強的維持著自己的生命。可是,紅燭已經快要走到頭,已經只剩下極端的一截,馬上就要燒到燭台。可是,紅燭似乎沒有在乎這麼多,仍舊發揮著自己的光芒,等待著死亡的那一刻。
可是,就在這時,房間之外,呼啦一聲,一道清風吹過,從窗台直接刮到燭台。
噗嗤一聲,剛才還散發著光芒的紅燭,清風吹過,瞬間就熄滅,剩下一股青煙,不斷向上冒騰,瀰漫在空氣之上。一時間,房間之內,殘留著一股淡淡紅燭未燃燒完全的味道。燭台之上,那一小截紅燭,停留在那,就算是極短的一截,最終,也沒有燃燒完全,甚為可悲,連自己的使命,都沒有完成。
同時,宋燕素手中的佛珠,在紅燭熄滅的那一剎那,卡嚓一聲,莫名般的斷裂開來。頓時,十來顆佛珠,滴答滴答掉了一地,咕嚕一聲,,順著地面,往房間角落到處滾動。
頓時,紅燭熄滅,佛珠散開,木魚聲突然停止。房間之內,一下子變得昏暗,伸手不見五指,隱隱當中傳來佛珠滾動的輕微聲響。可是偏偏,詭異的是,宋柯妮停在原處,站在角落,並沒有甚為僕人的覺悟,立馬上去點亮紅燭,給房間帶來明亮。
宋燕素沒有吩咐,宋柯妮也沒有行動。
兩個人,停留在原處,一句話都沒有說,整個房間,一下子幾經無比,靜的可怕,詭異。
「失敗了!冥冥當中自有注定!」
宋燕素輕輕歎了一聲,語氣當中沒有一點感情。這一聲歎息,純粹是為了表達想要歎息這個動作,並不是想要表現出自己失望,失落之情。前者說話很平穩,很淡然,好似世外高人,可是偏偏又沒有那一種出塵的味道,反而隱隱流露出一絲陰狠的氣息,就好似千年老狐狸,算計一切,瞭如指掌。
這一句話,說的很莫名其妙,什麼內容都沒有表達出來,暗含著一絲玄機。
不過,房間之內的另一人,宋柯妮,聽到這話,身子一抖,渾濁的眼中竟然閃過了一絲驚訝,回了一聲,「死士出動,破軍弩配合,還有先天星者坐鎮,竟然失敗了!根據情報表明,對方實力僅僅處在凡胎之境,連破軍弩的威力都抵擋不住,何況還有十名死士。就算是能夠躲過破軍弩,擊殺十名死士,可還有一名先天星者出面,這是一個死局,根本就沒有一點生還的機會。除非……除非有人出手相助?」
看來,宋燕素,宋柯妮兩人,說的正是布屈受到伏擊的事。
「不知道!應該是!」
宋燕素沒有回過頭,看著黑暗當中,一雙略顯暗淡的眼睛之中,閃過了一絲精光,淡淡然沉吟一聲。
「有人出手?會是誰了?布無情不會出手,還有誰會救援,和他有關了?這個計劃,知道的人極少,更加不可能在這極短的時間內敢去救援。難道,事先這個計劃就洩露出去了?監察院得到了消息?」
宋柯妮似乎對布屈能夠活著,耿耿於懷。這個時候,沒有保持一貫的沉默,反而喃喃一句,似乎在為宋燕素分析,更似乎在為自己找理由,「布屈這混蛋命還真硬,想不到這樣都死不成。這次不死,今後想要伏擊他,想要殺他,那就真的沒有機會了。至少,京都之內,沒有一點機會!天後的威嚴,沒有誰敢挑釁。」
「這個計劃,既然我們能得到,別人肯定也能得到!布屈,一些勢力想要他死,一些勢力想要他活。他,將來必定是一枚重要的棋子。如此,天下即將大亂,京都……現在不能再亂了!」宋燕素張了張薄薄的嘴唇,淡淡說道。
「青山少爺死在布屈的手上,黃山少爺死在布屈的手上!布屈和我們宋家,不共戴天!這混蛋,就算是有勢力想要保他,可惜他得罪的勢力太多!方家,范陽王,鎮南王,每一個勢力,都是一方巨擘。只要布屈一出京都,肯定會早來無窮的追殺!」宋柯妮輕輕的哼了一聲,一想到布屈,心中就泛出濃濃怒火。
「方家,野心不小啊!我們宋家,本來以為能夠安然的隱藏下來,沒想到方家竟然還是拉我們入局。哼……要不是方家的慫恿,青山怎麼被殺?對了,范陽王,鎮南王世子,是不是真得葬身在布屈的手上?消息是否確切?」宋燕素聽到宋柯尼的話,輕輕的哼了一聲,似乎有點生氣,憤怒,說道。
「這消息是方家傳出來的,是否確切,無法查證!禁殿之內的一切消息,都被監察院全部封鎖,任何勢力,都無從查到一點。」宋柯妮站在角落處,對於宋燕素的憤怒,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回答道,「不過,這消息應該是爭取的。想必這幾位世子,的確是死在布屈的手上,但是肯定有方家在背後算計。」
「方家打得好算盤!哼……竟敢算計我們宋家,當我們宋家是泥捏的?哼……就算是我們早晚都要入局,但是想要入局,也要我們情願,誰也強迫不得!」宋燕素頗為語氣不善的說了一聲,繼續說道,「繼續關注布屈的動向,無論哪一方勢力要保他,得罪我們宋家,可不是輕而易舉就能逃脫的!哼……布屈,早晚要隕落,用鮮血來祭奠我兒在天之靈。」
「是大人!」
這個時候,宋柯妮在第一次叫宋燕素為大人。平常,宋柯妮稱呼宋燕素,直接忽略掉稱呼。要知道,宋燕素可是宋柯妮一手帶大的,甚至出生長大,都是喝前者的奶,是前者的乳母。故而,只要在宋家家主,宋燕素下命令的時候,宋柯妮才會稱呼前者為大人。
宋柯妮在宋家,是一個特殊的存在,除了前者服飾過兩代家主,是這一代家主的乳母之外,前者在宋家,還有一個特殊的身份,一個神秘的身份。
宋柯妮,來歷不凡,神秘無比!
「大人,禁殿的事情,還需要調查嗎?關於那一個傳說,是不是真得?到底是誰成為了那一個幸運的人?天下真的會大亂了嗎?」宋柯妮頓了頓,彎腰看向盤腿坐於地上的宋燕素,問了一句。
「禁殿的事情,毋須再過問!監察院已經掌控了一切,再調查下去,會惹禍上身!天後陛下的威嚴,天底下間,無人,無勢力敢挑釁!天下大亂,誰又說的清了?不管有沒有天下大亂,這都不是我們一個世家能夠參與的!天下大亂,天後陛下更加關心,等待著陛下的抉擇吧!」
宋燕素微微搖了搖頭,輕輕敲了一下木魚,淡然說了一句,似乎對於這個天下大亂,並不是非常感興趣。反而,前者對布屈更加感興趣,喃喃一句,「重點調查布屈,看看他為什麼甦醒過來之後,前後變化如此之大。還有他的事情,細節全部查清楚,包括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身旁親近的人,全部一清二楚的調查出來。」
「是,大人!」宋柯妮彎腰恭敬地說了一聲,應了下來。
「去吧,安排下去吧,我呆著這房間內,呆一晚!」宋燕素沒有回頭,對著空氣中,淡淡的說了一聲。
「好!」宋柯妮點了一下頭,一個轉身沒走除了房間,越過了院落,出現在禁殿之外……
房間之內,只留在宋燕素一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處在黑暗當中。宋柯妮離開之後,房間之內,再次響起了熟悉的木魚聲。不過,昏暗的房間,一直都幽暗無比,燭光再也沒有出現過。
咚咚的木魚聲,傳向四周,傳出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