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龍台。
「這……這裡就是御龍台!」看到這三個大字,布屈心頭一片震動,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這裡,竟然就是御龍台!」
布屈抬眼看去,整個雨霧當中,御龍台上方好似有一層淡淡的紫氣,若隱若現。雕欄玉砌的御龍台,大氣磅礡,略顯威嚴。
整個御龍台正中央,一條巨大,長長的龍,橫跨整個御龍台,威嚴無比,傲視蒼穹。高高抬起的龍首,彎曲的龍身,盤踞著在正中央,象徵著無上君威。
對於御龍台,布屈不是很瞭解,甚至之前聽都沒有聽說過。前者第一次接觸御龍台,正是因為葉孤城的緣故。
正是御龍台,葉孤城上書,布屈才能夠逃脫牢獄之宅!
成也御龍台,敗了御龍台!
因為御龍台,布屈撿回了一條性命。
因為御龍台,布屈失去了一個父親!
看著御龍台,布屈不知道是應該愛,還是應該恨!
或許,御龍台,是無辜的,因為它是死物!或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御龍台背後的人,背後那一個天後!
布屈撐著油紙傘,一步一步,踏上了石階,慢慢向著上方攀登。
「這就是針氈路嗎?」
布屈看著面前這一條長長的路,一條佈滿了鋒利釘子的路,心頭閃過一絲痛苦,死死的盯著,久久不移開。
針氈路,痛入骨髓!
布屈向前走,沒有停,順著針氈路,步步向前……
「這就是十指連心橋嗎?」
布屈看著那一排排刑具,腦海當中浮現出一幅幅血腥的景象,呼吸都不由得變得沉重無比。面前的刑具,各種各樣,千奇百怪!
要想經過十指連心橋,每一樣刑具,都要承受!
每一次承受,都是死神的降臨!
「這就是叩龍鍾嗎?」
看著面前的大鐘,布屈眼前似乎出現了那一幕幕,葉孤城跪在地上,微微彎曲的身體蹲了下來,一次一次的祈求著,為自己的兒子,祈求一絲生存的機會。
葉孤城身形孤單,在寒風當中。瑟瑟發抖,弱不禁風!
一次一次的反問,一次又一次的自言自語,布屈來到了叩龍鍾面前,看著面前的叩龍鍾,愣在那裡,一動不動。
「唉……」
一聲長長的歎息,布屈微微甩了甩頭,把腦海中的一幕幕甩出去,強行逼迫自己不去想那麼多東西。
立在那裡,布屈一動不動,心中好似壓抑了無數的話語,似乎想要一吐為快,想要發洩般。
心中越是壓制,那一股情緒,好似洪水般,快要決堤!
「酒來!」
布屈低喝一聲,手中油紙傘順手一放,隨風飄揚,散落在一旁。同時,布屈酒瓶狠狠一抓,拍開封泥,頭一仰,大口的喝著酒,一口接一口,毫不停留。甚至,嘴角已經流淌出大部分,順著脖子留到全身,但布屈好似沒有發覺一般。
濃烈的酒香,飄蕩四周,混雜著霧氣,雨水,流淌滿地……
砰!
一聲巨響,布屈手中的酒瓶砰的一聲掉落,酒瓶瞬間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幾個呼吸之間,一瓶酒,已經見底!
隨後,布屈沒有絲毫的停留,擰起另一瓶酒,拍開封泥,繼續頭一仰,大口大口的喝。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啊……啊……啊……」
布屈抓著酒瓶,酒意上頭,看著叩龍鍾,一聲聲大吼,似乎在質問般,似乎在吼叫般。此時此刻,前者沒有絲毫的顧忌,瘋狂的大叫,好似一個……可憐的孩子般。
「父親,是兒子對不起你!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父親,都是兒子連累了你!要不是兒子,父親大人何須前往邊關,生死未卜!」
「都是我的錯……都是屈兒的錯!」
一大口酒下肚,烈酒傷透,迷迷糊糊的感覺更濃。布屈順勢一坐,坐在地上,手中酒瓶放在一旁,對著前方,大聲叫喊道。
「父親……父親……」布屈看著朦朧雨霧,張了張口,喃喃道。同時,兩行清淚,流了下來,順著臉狹,混雜在雨水中,難以分辨。
「父親……你放心屈兒一定會掙足軍功,救父親大人的!」
「屈兒,一定會的!」
「一定會的……」
幾聲喃喃自語,幾聲低聲呼喚,在滂沱大雨中,顯得那樣的渺小……
布屈坐在地上,全身衣裳早已濕透,面前酒瓶擺了一地,面容甚為狼狽不堪,
此時此刻,布屈就好似一個乞丐版,沒有了往日的氣質,更沒有了往日的沉穩,沉著,以及那一絲掛在嘴角的微笑。
此時此刻,布屈只殘留下狼狽不堪,一臉落魄,不得志!
布屈,就好似一個可憐蟲,坐在叩龍鍾面前,喃喃自語!
不,布屈更像是一個小孩般,嘶聲哭泣,像小孩一樣哭泣……
誰說男子有淚不輕彈?
誰說男子流血不流淚?
此時此刻,布屈就在哭泣,想一個小孩子般!
葉孤城的離開,對於布屈來說,就是一個晴天霹靂,如同一把刀一般,把前者捅的肝腸寸斷,體無完膚。但是,之前布屈一直忍著,一直逼著自己不去思考。
因為前者怕,怕想到葉孤城!
一直以來,布屈都裝作若無其事,這並不是前者不傷心!而是,前者一直壓在心裡,一直埋葬在最深處,沒有表達出來而已。但是,這個時候,布屈沒有忍住,前者情不自禁,就發洩出來。
發洩!
瘋狂的發洩!
把心中所有的鬱悶,苦悶都發洩出來!
讓所有的苦悶,都隨風飄散,消失在天地間……
遠方,一道藍色身影慢慢站了起來,來到油紙傘面前,撿了起來,拍掉上面的水漬,一搖一擺對著外面走了出去。
隨著布屈的離開,整個御龍台,只殘留下雨聲,還有那散落一地的酒瓶碎片。
布屈逐漸消失,轉眼消失不見。
叩龍鍾處,驀然間,空間一片幻蕩,出現一個漩渦,一道模糊的身影,從裡面走了出來,緩緩踏出。
一把掃帚,一個垃圾斗憑空出現。
模糊身影微微低著頭,弓著身子,好似有點駝背,顫巍巍的移動,來到了酒瓶碎片面前,動作輕快的把地上的酒瓶碎片掃起,放入垃圾斗中。隨即,身影微微轉身,踏步進入漩渦中,消失不見。
御龍台,一個轉眼間,再次變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威嚴無比……
布屈走過的痕跡,沒有一絲留下!
好似……好似布屈,從來沒有來過御龍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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