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雲手中血月劍指牢鐵遠山,又利用他龐大的身軀擋住自己,防止對方偷襲搶人,這才向著白秋水緩緩說道:「憑閣下幾位的武功,若是想殺我等滅口,只怕難於登天。我們要想勝過幾位,也必然有所損傷。既然閣下與凌兄相識一場,我們何不坐下來慢慢商談,何必非要弄到兩敗俱傷呢?」
白秋水看看倒在地上的數名大漢,知道萬里雲所言不假,一時之間躊躇起來,不知該不該與凌天放等人講和。
凌天放見白秋水躑躅不語,當下轉身向著前方車馬一抱拳:「百派英雄大會之上,匆匆一見,不及問起姑娘姓名,也不知該怎樣稱呼。但此間之事,總要有個了結,還請姑娘來商談一二。」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車上大篷傳出吱地一聲,那白衣女子便如同月宮仙子一般,腳不沾地飄飄而來。一見白衣女子出來,玉筆文曲白秋水連忙單膝跪倒:「公主,你出來了。」他這一跪,除了巨靈神官被萬里雲用劍指住,動彈不得之外,其他十餘名漢子都一齊跪倒,口稱:「公主。」
凌天放雖知這女子必然是眾人首腦,但見白秋水等人竟然口稱「公主」,心中頓時一驚。雖不知這眾人所喊的究竟是「宮主」,還是「公主」。但既然見眾人都向著白衣女子口稱「公主」,當即也抱拳行禮道:「見過『宮主』,在下想請問『宮主』一句,為何要暗通倭寇,還要殺我等滅口?」
白衣女子不答凌天放,只向著白秋水眾人道:「不必拘禮,都起來吧。」見眾人站起,又向著白秋水說道:「凌公子雲天高義,必然會為我等保守秘密,你快把地上那位英雄放了吧。」說著,親自動手,扶起一名被凌天放打傷在地,動彈不得的漢子。她雖然動手去扶,其他眾人卻哪裡能讓她受累,連忙一擁而上,將那人搶先扶起。白秋水聽白衣女子讓他放了程萬里,當下毫不遲疑,鐵筆輕揮,解開了程萬里的穴道。萬里雲見對方什麼話都沒說,先放了程萬里,自己若是再用劍指著鐵遠山不放,未免顯得過於小家子氣了,也便收起血月劍,退開身形。
白衣女子看著場中受傷眾人,搖頭歎息道:「自古兵者為凶器,君子不得已而用之。讓諸位受苦,我於心何忍。」說罷,又向著凌天放輕施一禮道:「多謝凌公子手下留情。什麼『公主』之名,公子叫來,就見外了,妾身姓孟,雙名麗君,凌公子叫我麗君就好。」
白衣女孟麗君這一開口,凌天放等人,都聽得如癡如醉,不由得心生憐惜,有一種想要呵護安慰於她的感覺。尤其是第一次見她的程萬里,更是血脈賁張,只覺得就是即刻為她死了也是心甘情願。孟麗君雖然是白紗覆面,但單憑其柔美如天籟的聲音,便可想像白紗之下必然是傾國傾城的容顏。難得的是又如此體恤下屬,溫文知禮。
她雖然說讓凌天放喊她麗君即可,凌天放卻哪裡好意思,當下一抱拳:「孟姑娘,在下見孟姑娘溫文知禮,但卻又與倭寇暗通,還要殺我等滅口。這一點,在下實在不解,不知孟姑娘能否為在下解答疑慮?」
白衣女孟麗君白紗覆面,看不清神情,手上也無動作,只是向著凌天放輕輕說道:「妾身實在不是有意加害公子,只是行事機密,不敢為外人所知。麗君信得過凌公子的為人,必然不會將此間之事外洩,麗君也直願與凌公子為友,不願為敵。」說到這裡,孟麗君話鋒一轉,「與倭國交易,也實在是情不得已,有妾身的苦衷。但妾身可以對天盟誓,絕無意危害江浙百姓,而且更與倭人勢不能兩立,將來滅倭守土,妾身必當竭盡全力。不知這個解釋,凌公子能滿意否?」
凌天放聽孟麗君話裡話外都在示好於自己,但卻又什麼也沒有解釋,隱隱之間還有要自己保證不外洩幾人行蹤之意,心中頓時猶疑不定起來。于飛卻在身後哼了一聲,插進話來:「這位孟公主言下之意就是若我等保守秘密,還可以放我們一馬,否則的話,還是要殺人滅口,不知我於小爺猜錯了沒有?」玲瓏也緊接著說道:「就是,還這麼凶巴巴地圍著人家,不是想殺人滅口是什麼?」
白秋水向著于飛看了兩眼,微微點了點頭:「不知於小兄弟這身新衣,穿得還合身嗎?」于飛聽他突然問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禁一怔,低頭一看,自己所穿的正是當日在南京城中,無名氏所贈送禮物中的一件。那日他們一行共收到了三批禮品,美酒玉飾是馬王神仇行雲所贈,藥盒是藍堇兒所贈,只有那四套衣服,卻始終不知是誰送的。于飛這時聽白秋水忽然提起,心念一動:「這是你們送的?」
白秋水微微點頭:「我家公主那日在武昌府與幾位英雄會過一面,後來在船上屢次聽堇兒姑娘提起凌兄弟英雄年少,便有了結交之意,只是苦無機緣,後來得知了幾位住在南京城中,便命在下送禮示好。只是冒昧結交,怕幾位誤會,當時便沒有明言,但結交幾位的誠意,卻是半點不假。」
他剛說到這裡,黑豹子程萬里卻突然插進話頭:「說是要結交,卻連身份都遮遮掩掩的,還說什麼誠意。」
聽到程萬里出言質問,孟麗君在面紗之後微微點頭:「這位英雄說得是,是妾身疏忽了。也是我等行走江湖都需要隱藏身份,否則難免招來禍端,卻並不是故意欺瞞幾位。」她剛說到這裡,萬里雲卻突然雙眉一挑,出聲示警道:「小心,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