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等人見凌天放已經穩佔上風,便也不上前,只是隱隱站成合圍之勢,防止來人逃走。只有玲瓏在旁邊大聲叫喊,為凌天放打氣叫好。地上躺著的那名放哨之人早已被凌天放點倒,張茂等人一見,立刻招呼手下,把他拖下去捆成了粽子。
那魁梧大漢被凌天放的火雲掌困住,急得虎吼連連,虎形拳使中的厲害招數盡數使了出來,一連數次猛攻想要突圍,卻都被凌天放逼了回來。他一邊打著一邊留神週遭情況,瞧見村中眾人漸漸圍攏,料知今日討不了好去,突然低吼一聲,招式一收,負手而站,不再抵擋。凌天放的招式,本就是此人接去了八成,這人一收招,另一人立刻抵擋不住,轉眼便被凌天放點中穴道,倒在地上。
凌天放正要上前再點那魁梧大漢的穴道,那人卻退後一步,避了開來,也不還手,口中喊道:「慢,凌幫主容我一言。」凌天放也不追擊,只將雙掌垂在身側,暗蓄勁力防他突然出手傷人或是逃走。口中說道:「有話請講。只要你束手就擒,我斷不會傷你性命。」
那魁梧漢子聞言面上浮起一層怒色:「呸,我凶蛟師徒豈是投降之人。」白水幫眾人見他身陷重圍,兩個同伴又已被抓,仍是這般桀驁,哪管他凶蛟還是惡蛟,頓時喧嘩起來,紛紛喝道「不投降你廢話幹什麼。」,「那就打到你降。」等等。呼喝聲中,玲瓏的清脆女聲尤其響亮。
那人說到一半,突然被眾人打斷,眉頭一皺,突然仰頭大吼一聲,聲如虎嘯,眾人聽得都是心中一驚,後面的話便說不下去。
凌天放方才交手時已聽過此人作虎嘯聲,但也已知這人只是聲音洪亮,卻不會在聲音中輔以內力來揚聲傷人,也不在意,只凝神聽他還要說些什麼。白水幫張茂等幾個頭目卻覺得失了面子,待要吼了回去,卻被凌天放打手勢止住,只好暫且按捺不發。
那自稱凶蛟的魁梧漢子吼罷這一聲,等到眾人都靜了下來,這才接著說到:「今天我凶蛟鄧百里本來是來救人的。但我剛才見識了凌幫主的功夫,佩服佩服。鄧某自認學藝不精,不是凌幫主的對手,救人什麼的,也不用提了。總之凶蛟今日認栽了,只想求凌幫主一事。」
凌天放微笑道:「請講。」那魁梧漢子一指倒在腳下的那人,說道:「這兩人是我的徒兒,已經被你拿了,等下凶蛟在凌幫主面前自盡,把這條性命交給了你。這兩人請凌幫主讓他們也能和我一起自盡,不要再羞辱他們。不過老夫再最後奉勸一句,就算你凌幫主藝業驚人,但白水幫卻萬萬不是怒蛟幫的對手。」說罷,突然提起手掌,猛地拍向自己的頂門。
凌天放聽他說到一半,已然料到如此,立刻長聲大笑,這次笑聲卻專向凶蛟一人發出,而且還帶上了本身內力。魁梧大漢被這一聲長笑震得如同大錘入腦,渾身一震,手掌力道便減了幾成。
凌天放出手前早已算定,長笑的同時人隨聲出,身形飄如電閃到凶蛟近前,右掌托向凶蛟拍向自己頂門的手掌,左掌卻閃電般拿住了凶蛟的膻中穴。凶蛟要穴被點,再也站立不住,卻也並不跌倒,只軟軟地坐了下去,向著凌天放怒目而視道:「你!你連自殺也不讓老夫自殺,還想羞辱我嗎?」說話時鬚髮飛揚,當真有猛虎之威。
凌天放敬佩這凶蛟鄧百里是條漢子,同時也不想鬧出人命以致與怒蛟幫結下不解深仇。所以一見到他想要自殺便即出手,救了他的性命,同時卻也是刻意要挫了怒蛟幫的銳氣。
他見凶蛟坐倒,立刻上前,將凶蛟扶起,順手解開了凶蛟胸前的穴道,笑道:「鄧兄說得哪裡話來。」這凶蛟看年紀比他大了一倍有餘,凌天放卻有意平輩相稱,免得白水幫上下折了銳氣。
待凶蛟站起,凌天放才又緩緩說道:「方纔我與鄧兄勝負未分,況且我與貴幫約的是三日後再談,不如今日就做打和,鄧兄先帶二位高徒回去,在下三日後,望江樓再領教鄧兄的功夫。」說罷,手指微顫,解了地上那人的穴道。又讓手下帶來先前點倒那人,一併放了。接著讓幫眾各自散去,自己卻招呼張茂等人接著喝酒聊天,再不管凶蛟等幾人,竟是任幾人離開。
凶蛟鄧百里又驚又疑,見白水幫眾人真的四散離開,對自己三人毫不在意,才相信凌天放確是放自己離開。凶蛟怔了半晌,突然向著凌天放背影一拱手,大聲說道:「凌幫主仁義待人,凶蛟佩服,這便離開,終身再不敢入白水幫地界。只是凌幫主對敵太過仁慈,今後只怕要吃虧。」說罷,帶著兩個徒兒,頭也不回地走了。
凌天放聽了,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逕自與玲瓏、張茂、于飛等幾人回到屋內,接著吃飯聊天,應付玲瓏嘰嘰咕咕的追問去了。
訂下三日之約後,雖有凶蛟等人偶爾前來救人滋擾,白水幫上下卻混若無事一般,每天打漁搬貨,悠閒度日。與白水幫的悠閒不同,怒蛟幫幫主周世通這幾日卻是心急如焚。他膝下女兒不少,兒子卻只有周弘這一個,向來愛若珍寶,否則也不會將周弘寵成小太歲模樣。
這一次得知兒子被凌天放捉走,周世通大發雷霆,將惡蛟崔雄信、鐵蛟徐猛及隨行人眾大罵一頓,立刻籌劃救人事項。哪知連派出幾波人馬,全都無功而返,連白水幫將周弘關在何處也沒能查到。人派少了不濟事,大張旗鼓地救人吧,又唯恐白水幫惱怒起來,對自己的兒子不利。這麼一來,輕不得,重不得,牽腸掛肚,三日裡連覺也沒睡好一個。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三天,一大早便帶齊人馬來到江邊望江樓酒店,包下整座酒樓,安排人馬,專等白水幫與凌天放到來。
周世通辰時便率眾來到了望江樓,四下裡布好了幫眾。負責打探消息的幫眾流水價地派了出去,武昌府內便是有一隻老鼠打了個噴嚏,也探聽得到。哪知看看天色,距離約定的午時已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了,卻連白水幫的影子也沒見一個。
周世通在花廳之中踱來踱去,一碗茶端起來又放下去,放下去又端起來,茶水都放得涼了,也沒喝上一口,急得是坐立不安。他正在踱步,突然一眼掃到廳口一個人影正探頭探腦地站在那裡,認得正是派出去的探子丁老四,立刻將茶碗往桌上一頓,喝道:「丁老四,鬼鬼祟祟地在那裡幹什麼?有什麼消息,快報上來。」
這丁老四正是十年前在碼頭隨宋虎執勤的丁老四,出了欽差船隻被襲的大事後,便不再吃皇糧。可混了這許多年,卻一直不如意,前些時才加入了怒蛟幫,在其中混吃度日。他今日往來報訊,已經不知被周世通罵了多少遍,這時被幫主發現,只好垂著頭,慢慢挨進廳內,抱拳躬身說道:「報幫主,西路沒有發現少主和白水幫的蹤跡。」
周世通看了他的神情,早猜到是這個結果,但聽了之後仍忍不住怒氣上衝,喝罵道:「沒用的廢物,要你們有什麼用,再去守著。」
丁老四被他罵得不敢抬頭,連忙低著頭緩緩退出廳去,心裡暗暗罵道:奶奶的,要不是你那個最廢物的兒子,我們犯得上這麼興師動眾嗎。你有本事罵你兒子去啊,拿我們撒什麼氣。只是他雖牢騷滿腹,卻不敢出聲抱怨。
花廳之中,除了周世通外,怒蛟七蛟也都在場。除了凌義已經交過手的凶、惡、鐵三蛟之外,還有智蛟、飛蛟、白蛟、陸行蛟四人。周世通還怕不保險,除了本幫的兄弟,又邀了洞庭二叟與號稱點蒼一劍的傅劍峰幾人前來助拳,此時這三人也一同坐在廳中。
點蒼一劍傅劍峰乃是點蒼派後起的新秀,年紀雖輕卻素來自負,也不待丁老四退出,呷一口清茶,翹著二郎腿,冷哼道:「依我說,周幫主你也是太過把細了,想是白水幫的那群小子還有三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敢前來,卻累得我們在此苦等。」
凶蛟鄧百里對凌天放頗有好感,又看不慣這點蒼一劍的浮滑樣子,聞言怒氣上湧,總算礙於這點蒼一劍傅劍峰是幫主請來的客人,呼呼喘了半晌,終於說道:「白水幫的凌幫主豈是無信小人?他說來,必然會來。」瞧那樣子,若不是瞧在幫主面上,便要破口大罵了。
傅劍峰一向心高氣傲,此刻被人頂撞,心中頓感不悅,雙眉一立,手中寶劍一提,便要發作。但他想了一下,卻又神色轉和,將寶劍抱在懷中,冷笑一聲:「小弟僻處南疆,中原一帶的門派豪傑,當真是不甚瞭然,什麼白水幫,更是沒聽說過,若有說錯之處,也屬無心。」
眾人素知他心高氣傲,這次被凶蛟頂撞,竟然並不發作,反而和顏悅色,語言中更隱隱有自承其短之意,都是大出意料。凶蛟只道他向自己示弱,也不願說得太過,便住口不語,只是悶頭喝茶。
哪知傅劍峰話還未說完,說到這裡,冷冷一笑,接著道:「哪像凶蛟兄,對些小門小派裡面的家長裡短的瞭如指掌。」凶蛟一口茶還沒嚥下,忽聽他話鋒急轉,大為不悅,剛說一個「你」字。傅劍峰卻又抬高聲音說道:「只是江湖傳聞,十之**不能當真。我在大理便聽說怒蛟幫的凶蛟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哪知今日一見,哼哼,嘿嘿,呵呵。」
凶蛟聞言更是勃然大怒,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頓,問道:「今日一見便怎樣?」傅劍峰也不看他,仰面看著天花板道:「原來凶蛟兄與這個什麼凌幫主交手一次,便被人家馴得服服帖帖,可見江湖傳言信不得啊,哈哈,哈哈。」
周世通本就惱怒凶蛟沒能救得自己兒子回來,剛才聽他替凌天放說話,心中更是不悅。此刻見傅劍峰出言侮辱凶蛟,他竟然也不加制止,而是聽之任之。
凶蛟聽了傅劍峰的言語,氣得臉皮紫漲,但他本就拙於言辭,盛怒之下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突然大力在茶桌上一拍。一張酸枝梨木的茶桌,竟被他這一掌之力拍得四散碎裂。
點蒼一劍傅劍峰早有準備,見凶蛟一掌拍碎茶桌,立刻一躍而起,掌中長劍出鞘,劍光閃動,三橫一豎,立刻將身邊的茶桌分成了八塊。接著長劍一擺,指向凶蛟,口中喝道:「砸桌子唬人麼?誰不會啊,當本少俠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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